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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五二章 蔣義渠的堅持 文 / 大河壩

    東安平縣,為秦國滅齊之後所設立,當時屬於齊郡;西漢之時,也屬於齊郡,到了東漢,齊郡改為齊王封國,於是這裡屬於齊國。

    這是一座小城,但是這座城絕對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忽視的城池。

    淄水從沂山發源,經過臨菑和東安平時,河水變寬,水流減緩,並且拐了個小彎兒,於是這裡適合做港口。齊國國都在臨菑,就在東安平對岸,既然是國都,自然人口不會少,地方也不會小,所需要的糧食、菜蔬、魚蝦等食物,以及各種生活用品就會很多。而淄水西岸遍佈大城市,所產出不足以供應,於是淄水東安的一片地方就顯得尤為重要。那裡大城市不多,消耗少,所產的各種物品經過東安平運過淄水,供應臨菑,可謂方便至極。

    同時,這裡還是臨菑的主要糧倉。既然是糧倉,那麼城池修建的自然要堅固,這關係到很多人的肚皮,絲毫馬虎不得。小小的城池上密佈著箭塔,城池高聳入雲,四面城牆中,西牆臨著淄水,有水門溝通。引淄水之水,城內有三條內河,如同三叉戟一般分佈,水量充沛,做為船隻運輸糧食之用。內河不算太寬,每隔百步就有吊橋可以連接河兩岸,平時行船時不用,在戰時只要降下吊橋,則士卒們可以ziyou支援任何一個方向。這個地方,可以說易守難攻,但是,想要攻陷臨菑卻又必須先攻陷這裡,很讓人頭疼。

    三個月前,袁譚將東安平的糧食運走了大半,分別分給臨菑和西安,可是這個地方他並沒有放棄。他派了大將蔣義渠率領士卒一萬五千人,守衛東安平,做為臨菑城防禦的縱深。

    此時,東安平城內,大糧倉內的一所將府內,一個身穿常服的大漢正皺著眉頭看手中的情報。這人面目黝黑,一部絡腮鬍子,長相並不好看,但是卻顯得很威嚴。他雖然身穿常服,卻挽著袖子,粗大的手指,肌肉虯結的小臂,鼓囊囊的大臂,無一不彰顯著力量,這一定是個武將。

    這人正是蔣義渠,而這天已經是他得知徐州軍退兵的第三天。

    扔下竹簡,他瞇著眼睛單手敲擊著身前的案幾,靜靜地想著這幾天收到的消息。

    徐州軍開始退兵之後,撤退的速度非常慢,每天不過十幾里不足二十里。過了兩天,也就是昨天,他們開始安營紮寨,而且扎的營寨非常結實,看起來是準備長期駐紮了。

    聯繫到從平壽倖存百姓那裡傳過來的消息,似乎田凡真的病了,病到已經不能移動,必須長期臥床的地步了。要不然,為什麼徐州軍要扎那麼堅固的營寨?顯然他們是打算長期駐守了。

    田凡的身份太特別,堪稱劉備的第一心腹,而跟隨田凡出征的軍隊中,以呂布、張遼和高順為首的并州系為主,士卒也囊括了投降劉備的并州士卒的大部分。那些士卒都是小人物,無關緊要,劉備也沒有必要難為他們。可呂布三人的地位,一定是相當尷尬的。他們一定不能允許田凡死去,因為田凡死了,他們承受不了那種後果!

    其實仔細想想,劉備把呂布和高順塞到田凡軍中,不就是想著通過一種溫和的方法漸漸消除呂布等并州系將領的影響嗎?至於張遼,呵呵,此人雖然在莒縣獨領一句,可是配備了一個軍師!法正?笑話,只有二十多歲,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屁孩兒,能有什麼本事當一軍軍師?再聯繫一下法正是劉達的女婿,而劉達按照皇族族譜,乃是劉備的兄弟,嘿嘿,只怕法正是劉備的親信?軍師?只怕是監軍的多!這樣想來,好像張遼也不得志呀?

    他們不得志,於是田凡才顯得更加重要。一來,田凡與呂布的私人關係天下皆知,二來,田凡是呂布等人能平安混跡在徐州的重要條件,有他做劉備和呂布之間的緩衝,他們才能相安無事。一旦田凡出事了,先不說呂布能否承受劉備的怒火,就是劉備完全不計較,呂布還能在徐州混的風生水起嗎?

    聯繫得來的情報,又加上對以往消息的分析,蔣義渠越來越肯定田凡的病是真的!可是,就算消息屬實,可以追擊嗎?如果消息是假的,是對方故意放出來迷惑我的,而我又上了當,那樣的損失我能承受嗎?嗯,不能隨便下決心,還是要慎重。對了,消息都送給大公子了,他應該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到時候該如何決定,還是要看大公子的!

    想罷,他高聲道:「來人,備船,我要去見大公子!」

    門外有人答應一聲。

    邁步上船的時候,蔣義渠猛然間頓了一下,轉身對親衛道:「你安排斥候去探查徐州軍大營的消息,記住,務必要盡量詳細!」

    隨著蔣義渠一句話,一場場規模小,但是殘酷程度絲毫不遜於大戰的小型戰爭開始了。

    三天,僅僅三天,袁紹軍消失了一百多堪稱軍中翹楚的斥候。是消失,而不是損失,這些人被派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蔣義渠並沒有放棄,他派出了更多的斥候。他知道,那些斥候不會憑空消失,更不會投降徐州,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已經死了。這一來,蔣義渠更加肯定徐州軍是想掩蓋什麼事實,他自然不能讓徐州軍得逞。這一次,他派出的斥候以十人為一隊,每個人配備了最好的兵器、鎧甲和馬匹,他相信,這些士卒一定能給他帶回消息!

    終於,又兩天過去了,他終於聽到了一點消息,雖然不是他最想知道的,可是有總比沒有強!這是十五隊斥候中唯一一個活著回來的,而且滿身是傷,魚鱗甲上好幾道觸目驚心的刀痕,甲葉子被刀削得七零八落。他斷了一隻手,胸口中了一箭,還好沒有傷到心臟和肺臟。從他的模樣可以想像出當時戰事的慘烈,他能活著並撐著回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據他說,徐州軍騎兵成群結隊,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對大營周圍方圓十里範圍展開巡查,見人就殺,根本不聽任何解釋。他們每一隊二十個人,其中有四個弓騎兵,箭術很厲害,幾乎百發百中。他們似乎在盡力掩蓋著什麼,每當他們發現可疑的人,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對於騎馬的人,更是不會放過。

    斥候所在的小隊兩天裡嘗試了各種方法,卻都以失敗告終,幸會馬快才沒有全軍覆沒。於是他們靈機一動,將剩下的六個人分成兩個小組,借助晚上昏暗的夜色潛入。一開始還算順利,躲過了不下十撥徐州軍騎兵,可是等距離徐州軍大營不足三里,已經能依稀看見大營上燈火下士卒的輪廓時,還是被徐州軍發現了。於是一場戰鬥開始了!

    戰鬥幾乎沒有懸念,三個僅憑兩條腿的人對徐州軍二十個人的騎兵小隊,徐州騎兵中的弓騎兵因為當時是夜晚,視野不好,連續兩輪羽箭僅僅射殺了一個袁紹軍斥候。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斥候們才能與徐州騎兵短兵相接。仗著鎧甲較好,身手高超,在加上他們所在的地形並不平整,且多有樹木,這個斥候躲過了徐州騎兵的一輪衝鋒,可是也落得滿身是傷。正在他準備要再次迎接徐州騎兵衝鋒的時候,突然間,一支羽箭悄沒聲息地射中了他的胸口。

    徐州騎兵以為他已經死了,於是撇下他追擊剩下的一個斥候,他這才活了下來。

    這個消息送到蔣義渠的案頭之後,他心中的懷疑更加大了。一般情況下,一個大營守備再嚴密,也嚴密不到這種程度,這麼多斥候卻不能接近徐州軍大營,著太不同尋常了!難道那些徐州軍騎兵都不需要休息嗎?還是白虎軍團將所有騎兵都輪流派出去了?徐州軍,到底想隱藏什麼秘密?

    蔣義渠是個倔強的人,徐州軍越是掩蓋,他就越想知道事實的真相。於是,他一邊派人繼續打探消息,一邊派人將得到的消息通報給袁譚。

    又是兩天之後,蔣義渠的堅持不懈終於收到了回報。

    他派出去的斥候救回了一個人,一個身著徐州軍都伯軍服,卻被徐州軍騎士追殺的人。斥候們遇到這個徐州軍都伯的時候,他已經岌岌可危,身上倒沒有多重的傷勢,只是胯下戰馬被射了兩箭。也幸虧他的馬匹非常好,是大宛良馬,耐得住疼痛,這才能撐到兩方相遇。

    斥候們果斷加入戰團,並發了訊號,將附近幾個小隊的斥候都召集過來,這才擋住了徐州軍騎士,在付出巨大傷亡,擊殺了多數徐州騎兵之後,他們終於成功的救出了這個都伯。

    蔣義渠看見這個渾身浴血的都伯後,立即讓人通知袁譚。

    這個都伯傷勢並不重,他身上的鮮血多數都是徐州軍士卒的,據斥候們說,他親手殺了四個徐州軍騎兵。

    袁譚、蔣義渠、劉獻、汪昭等人將那個叫凌沖的都伯帶到一間密室中,開始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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