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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舊事生疑滿腹冤 文 / 米可麻

    卻說少嵐回來後只是氣憤難當,朱槿不知何故,只看子規子規意知不可勸,遂只淡淡道:「嵐少爺怕是累了,還是該早點休息才是。(葉子·~)明兒必要早起,安老爺已是發過話了,大小姐不也這樣囑咐的?」

    少嵐一聽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待開口高聲洩火,子規又款款道來:「大小姐已是不易,嵐少爺還該多多體量才是,不該為了一時小孩子脾氣,誤了大事。」

    少嵐臉一下憋得通紅,再說不出話來,朱槿聽這話卻奇了,趕著就問:「大事?什麼大事?」

    子規微笑道:「讀聖賢書,求明日功名,還不算大事?姐姐別再多問了,就快伺候嵐少爺歇息。」

    朱槿到底比少嵐年長幾歲,見子規神色不同以向,當下也不再問,就替少嵐寬衣通頭,子規這便出去打水了。

    待一切安定,少嵐睡下之後,朱槿心裡終究還是放不下來,依舊叫子規去了外間大屋,拉她坐下來,語氣急切切,又誠懇懇地問道:「好姑娘,這會子能說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子規坐下來想了想,這方開口道:「朱槿姐姐當真是當嵐哥兒性命一樣疼愛,不過看他著了些氣,就這樣起來。」

    朱槿聽後更加不耐,卻只得強壓下性子來,柔聲細道:「不是這麼說,我的好妹妹,你沒見剛才嵐哥兒那樣?說與你也不明白,你沒跟他多久.自然不明白。我只對你說一句,嵐哥兒一般不會氣成那樣,從小到大,我也沒見他這樣過。」

    子規歎了口氣,安慰朱槿道:「我知道,跟是沒從小跟過嵐少爺,不過姐姐神色還看不出來?不過可惜這氣不是別人給的,正正是咱家大小姐給的呢。」

    朱槿一驚,口中只道:「不會.不可能!祁大奶奶一向疼嵐哥兒,因其年少可人,只當他真如自己親弟弟一般,說句不該下人說的話,就連這裡二小姐,在我們大奶奶心裡,只怕還要靠後些!怎麼可能是她讓嵐我們少爺受氣?」

    子規心裡只是盤算,要告訴這丫頭多少呢?要全告訴她嗎?正想到這裡,忽然燈光下瞧見桌上一樣東西,子規口中倒叫了出來:「這不是嵐少爺的荷包?怎麼在這兒?沒帶出去不成?」

    朱槿不料對方竟轉了話頭.這時她哪裡還在意一個小小荷包,見子規問方道:「哦,你不說我竟忘了,這是頭裡,你跟嵐少爺剛走,芩姑娘打發人送來的,說是少爺丟在安老爺那裡的,我想也對,順手就擱下了。」

    子規忙追問:「芩姑娘說什麼了沒有?」

    朱槿疑惑回道:「沒有,芩姑娘沒來.叫了個別人送來的,也沒說什麼,只是臉上笑容怪怪的。我先頭只是疑惑.想必是自己叫安老爺困在這裡,叫那姑娘笑了,現在聽你問起來,莫不還有別的隱情不成?」

    子規不答,燈下靜坐,細細想著心事。

    朱槿這可實在憋不住了,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竟不管不顧裡頭正睡著了少嵐了.開口就道:「這到底打得什麼悶葫蘆?敢是要將人逼死在這地方不成?也不叫我跟齊媽媽出去.當我兩人賊一樣防著,從來我們跟嵐少爺到這安家.沒有這樣過,這回到底是怎麼了?我們下人奴才.受點氣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連嵐少爺也叫受委屈?好歹我家祁老爺也是當今,堂堂正正大理寺少卿,正三品官坐著,就不如你安家大爺,也不是那等戴小帽的閒人,難道不配在這裡不成?且到底親戚間也要存個體面。況我家二爺又不是依附在這裡無處可去,何苦可受這種閒氣?不如明早就回自己家去,省得在這裡惹人風言風語,受些不乾不淨的氣!」說著就要起身,當真地收拾起行李來了。[~]

    子規忙上前一攔住,口中急道:「我的好姐姐,你小聲些,嵐少爺剛剛睡下,你還想吵醒他不成?就有什麼事,再也不值得叫嵐少爺再起一趟不是?爺好容易才歇下,不提剛才的事了,姐姐這裡又鬧起來了不成?」

    朱槿一聽這話,有理有節,自己心裡便灰了一大半,可又實在忍不住,拉住子規便問:「子規,看你神情,只怕知道些什麼。若真如此,你不妨就說出來與我細聽,我雖不是什麼有力有才之人,可若是為了嵐哥兒,那就叫我做什麼都行!到底有個勇字貼在胸口呢!」

    子規見其情形,心下明白若再不吐出點東西來,只怕朱槿要鬧,當下只好先將朱槿按回桌前,又探頭進去聽聽少嵐聲音,還好,沒動靜。

    子規這方小聲低語,對朱槿道:「姐姐別怕我,我也是心裡沒底,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下午嵐少爺去了安大奶奶那兒,正巧我家大小姐也在,這本是常事,我也並不為異。兒大小姐神情是大大不好,我們一去,就見她眼裡只是包著汪眼淚,韻波後頭站著,只是背過臉去,也不看人。嵐少爺見了自然要問為何,大小姐不但不理,幾句話下來,人還走了。本來已是說好在攏香院裡用飯,這下飯也不跟著用了,直接就回去了。」

    朱槿一聽,果然不對,遂又問:「你們大奶奶怎麼說?嵐哥兒就沒問問?」

    子規搖頭道:「當然要問,可大奶奶說她也不知道,說大小姐一來院裡時,就是這付模樣,還笑說可能是為了祁大爺要出遠門的緣故。朱槿,你在祁家時候久,你說說看,往常大爺出門,你們大奶奶也是這樣不成?」

    朱槿身子一扭:「怎麼會?我們大奶奶跟你們大奶奶這一點上倒有些相像,不太計較這個的。公事要緊,你快去快回。這句話我都不知聽大奶奶對大爺說了多少遍了,她哪會因為大爺要出門就哭喪起來?別的不說,這也不吉利。

    子規點頭:「可不是說?嵐少爺估計也想到這裡,當下沒再多問。過後我們出來,嵐少爺只疑心咱家大小姐是怕是有話,礙著大奶奶不便對他明說,這便又去鹿鳴院尋大小姐。」

    朱槿這時搶著就問:「這回這可該說了?到底是何?」

    子規歎了口氣,直搖頭道:「連大小姐面都沒見著,談而他論?敲了半天門,韻波過來只開條縫,說句不見,就不見了人。」

    朱槿這下倒抽一口涼氣:「當真?那可真是太過奇怪了!」

    子規亦點頭,卻小心看著對方,不再接話。她知道,朱槿這會兒一定在心裡搜腸刮肚地想原因,此時,她就要利用這一點來探探,看看祁家在當年自家的事上,到底有多大的罪孽,那安懷陽到底利用祁家,跟應王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果不出自己所料,朱槿出了半天神,自己先又開口道:「若當如此說,難道我家大爺出的這趟遠差,不利?」說完瞥了子規一眼。

    子規不動聲色,將眼睛掙大了,故作驚奇道:「姐姐這話什麼意思?子規聽不明白。」

    朱槿邊想邊開口道:「說起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正是祁府準備迎娶你們大小姐的時候,我家老爺也為了這事,特意由京裡趕回來,我還記得,本該是一派喜氣之時,大爺也出了一趟遠差。我只是覺得奇怪,好好的,就快要娶親人進門了,怎麼大爺還要出門?嵐少爺那時還小,心裡也是這樣想,到底小毛孩子,嘴上把不牢,就將這話問了出來。老爺倒沒得說,只是歎氣,也不開口,大爺就生氣了,狠狠訓了嵐少爺向句,嵐少爺一時氣不過,頂了兩句,就被關進自己屋裡,直不叫出來。」

    子規一聽便知,這就是朱槿說的,少嵐從小到大,最受氣的一次了。

    朱槿這裡又道:「我家太太后來見了不忍,只說他一個小孩子,知道些什麼?便去求老爺放人出來。老爺雖則口中強硬,說什麼嵐哥兒現在年少,到底也有長大的一天,若不教他學會忍讓,怕不將來麻煩更多,還說什麼,多少事俱是禍從口出,今兒還該叫他學個乖什麼的。不過後來終究還是叫放出來了,因其當時的確太小,也有許多事不明白的緣故。」

    子規心下一震,這就是了!只怕當年祁少宇出遠門之際,便正是我家出事之時!好,好個祁老爺,原來也是安懷陽一類人物!

    當下子規趕緊就接著朱槿的話,問了一句:「這果然跟現在情形一樣!朱槿姐姐,那你可知,當年祁大爺去了什麼地方?」

    朱槿竭力回想,過了片刻方道:「多數情形,我已經想不起來,不過依稀想得,彷彿是去個什麼,叫風地的地方?我聽見老爺這樣對大爺講的,只是當時,一來我也還小,不過十三歲罷了,二來也要顧著嵐哥兒,倒沒細論那許多了。」

    風地?子規滿腦裡只是搜索這個地名,可是哪有叫這個名字的地方?想了半日,只是無用。罷了,子規無奈地想,先記得這個名字,下回見著東哥哥,再問問他,東哥哥見多識廣,也許能知道。

    子規這便又問:「那姐姐可知道,祁大爺去那個叫風地的地方,是做什麼去了?對了,可是危險的事?只怕現在這回跟上回一樣,若真是一樣的事兒,看我家大小姐這般擔心,這事,應該不是祁大爺輕鬆容易辦得到的。」

    朱槿先是不開口,眼珠子只是在眼眶裡直轉,顯見得是在不住地回想,忽然一下,她的眼睛定下不動了,口裡就叫了一聲:「嵐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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