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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偷得香縷半日閒 文 / 米可麻

    卻說子規回到柳清院,正見朱槿伺候少嵐用飯,少嵐抬頭見她過來,便問道:「你去過大奶奶那兒了?她說些什麼?可是真的榮大哥要回來了?」

    子規接過齊媽媽遞上來的毛巾,擦擦頭上的水珠,這才回少嵐道:「是真的,不過外頭可真冷起來了,這雨下得人骨子裡都是涼的。」

    少嵐聽見這話,便叫趕緊打來熱水給子規洗手換衣服,又關切問道:「要不煎些柴胡湯來喝?」

    子規邊洗手邊笑道:「這倒不用,我一個丫頭罷了,就那麼嬌貴起來了?一些兒小雨罷了,一會兒就著熱湯吃些東西就好了。」

    朱槿走到窗前,向外張了張,點頭歎道:「今年這天也怪,才剛剛十一月罷了,就這麼冷起來,別說少爺要穿起小毛,就連我跟齊媽媽也就要拿出小襖來了。」

    子規問道:「姐姐來時可將衣服預備齊了?若不夠只管對大奶奶說去。」

    朱槿搖搖頭,轉身回來笑對子規道:「不用,雖說只有幾件小襖,不過怕什麼,大爺也許幾天就回來了,到時候回家去,要多少不得?要說對問安大奶奶要,別說我們,就嵐少爺怕也不肯。一來祁家面上不好看,二來,嵐少爺也備得衣服不多,難道都去跟安大奶奶要不成?」

    齊媽媽出去倒水進來,正聽見朱槿這句話,滿心不以為然地接道:「實在不行,叫個家裡人取去也是一樣,這有什麼,小廝們跑個腿不是常事?」

    子規不答,朱槿掉過臉來看看少嵐。還是歎了口氣。

    子規便對少嵐說道:「大奶奶才說了,不用爺騰出來,安大爺回來不過一天二天,就在她院裡歇息就完了。」

    朱槿點頭,又對少嵐道:「到底安大奶奶為人寬厚,這樣也好。省了許多麻煩。不然又叫挪去哪裡?哪裡都不如自己的家好,一天一個地方,只叫人心裡惶惶的。老天也不賞面兒,總也不給個睛臉。坐這屋裡,只覺得昏沉沉的,叫人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好好的就想哭一場似的。」

    少嵐正吃一筷子野鴨子肉,聽見這話,筷子一抖。一小塊嫩肉就落在了桌上。子規見了,心下又是可憐又是好笑,便說道:「爺怎麼了這是?朱槿姐姐幾句話將爺心眼嚇小了不成?天不好有什麼妨礙,橫豎下午沒事,我就替爺把下剩的幾件衣服都熏了吧。」

    少嵐聽見這話,方有了些興致,這才提起筷子來繼續吃了起來。過後卻道:「我只看一會兒就罷,雖下午不用去書房。我也帶回幾本書來,好歹看看,明兒先生來了,也好回話。」

    朱槿大喜,她何時見少嵐如此自覺看書過?當下喜笑顏開對子規道:「怪道人說,要學好,先受苦,吃得了苦方能學得了好。這不是現在例子,受些磨折,叫嵐少爺改了心性,倒也值得。」

    子規亦笑而點頭,當下少嵐用過飯,說自要在院子裡走幾圈消食,也不用人跟著,子規與朱槿便去下處用飯。

    朱槿見屋裡空落落,再無他人,便小聲問子規道:「安二奶奶的事,妹妹可看到了不曾?我聽掃院子的小丫頭們說,可慘得了不得,一路上就這麼拖了過去,人都站不住腳了,還是只管拽,可是真的?」

    子規臉色略變了變,強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沒見到,我回來時推薦紅院的門已經關上了,沒見有人。」

    朱槿又問:「說是二奶奶惹安老爺生了氣,這就罰她閉門思過。不過二奶奶平日裡多麼風光一人,怎麼今日就這麼落魄了?老爺也不給二奶奶娘家些面子?說起來,安張祁週四家,當年好成一個人似的,不然你們老爺怎麼肯與之聯姻?安家當年鼎盛之時,多少豪門貴族爭著要嫁進來,娶出去,張家周家,還有咱們祁家,說起來真算不到那最前頭的。可是安老爺一句話,到底還是將這四家聚攏在一處了。這才不過幾年,多麼好的交情,就不算了?」

    子規口不答言,心裡只想,安懷陽當然要將這幾家聚攏一處,一根繩上的螞蚱,就下起殺手來,也容易得多不是。

    朱槿見其不說話,只當她是真不知情的,便笑對子規道:「也是,當年你才多大?也不在這園子裡,哪裡知道許多。我不過隨口說說罷了,到底你不是這安家的家生子兒。」

    子規點頭也笑了,我自然不是他家的家生子兒,她想,我是他家命中的煞星呢!

    一會兒將飯用過,朱槿便將這裡收拾下來,子規去外頭叫來少嵐,少嵐已於院內遊廊下轉得不耐煩了,見子規衝自己招手,趕緊就幾個箭步飛了過來。

    「好姐姐,這就開始了吧?如今天短了,我也不用歇晌了。」少嵐拉住子規的衣袖就求道。

    「行了,好小爺,你去對齊媽媽說,叫她燒一盆熱水來。」子規笑對少嵐道。

    少嵐轉身衝著院子就是一聲大叫:「齊媽媽,送熱水來!」

    朱槿正從下處出來,聽見這震聾發匱的聲音嚇得一縮步,見是少嵐調皮,方才開口對子規道:「你看這一嗓子叫的,知道的說是你熏香呢,不知道的以為下孩子呢!就急成這樣!」

    少嵐笑嘻嘻道:「好姐姐,我原不知道你要出來,不想唬了你一跳。不過你才說的,我有些不太明白,生孩子關熱水什麼事?」

    子規哈哈大笑起來,朱槿紅了臉嗔道:「好小爺,還問呢,收收嘴吧,越問越說好的來了!」

    少嵐正要再說,子規一把將其拉進屋來,口中只是吩咐他道:「你想看我熏香,先將那熏籠搬過來才是,那麼大個東西,我跟朱槿都搬它不動。」

    朱槿跟進來就說:「子規你也昏頭了,怎麼叫他搬東西?他正經做過些什麼事了?爺的手原不是用來幹活的!」說著就要上前,替少嵐去搬。

    子規一把攔住她道:「爺也該做些有力氣的事了,別人家的爺們,到了這個年齡也該出去獵習騎射了,不說為了今後,到底也能防身。若真到了那厲害的時候,身邊沒一個人跟著,也是一樣本事,不至於束手待斃不是?」

    朱槿忙就向地下啐了一口,板起臉來對子規道:「子規你要死了,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你要不是安大奶奶的人,我可要有好話說出來了!」

    少嵐正欲替子規辯護,子規揮揮手叫其收聲,自己不慌不忙對朱槿開口道:「好姐姐,一時人說一時話,識時務都為俊傑。現在爺身邊除了你我,齊媽媽和鶴童,還有誰跟著?安家這裡自是安全的,我只說,今後也難保不出這樣的事來,若真到了那時,身邊也只得這幾人,又不似在這園子裡一樣安全可靠,嵐少爺自己不長進些,再靠誰去?再者,姐姐你想,就說到天上去,他也是個爺,不能總在你我身邊守著不是?將來總要出去,也許不得一人跟著的時候,多了去了,現在不就練起,如何打算?要我說,以後每日上午習字讀書,下午還該練練力氣,出不去院子,就在這院子裡練,正好沒人看見,也少許多口舌,這就是不利之中的大利了。」

    少嵐先是怔怔聽著,慢慢將這席話聽下來,竟覺大有道理,當下亦點頭不止,只是到底練什麼呢?

    朱槿想想,便對子規道:「你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這裡什麼也沒有,無弓無箭的,練什麼,怎麼練呢?」

    子規見二人只是眼巴巴望著自己,就笑而不答,只顧後頭開箱子取香料去了。少嵐急了,死皮賴臉地拉住她,朱槿也上來,口中不絕聲地相求,子規不理,只管將東西一切取出,方才故作玄虛,搖頭歎氣道:「這個麼,我怎麼能知道?我不過一介女流,怎麼知道爺們該如何習武?對了,嵐少爺,祁大爺是武將出身,你怎麼沒見過你大哥練武嗎?」

    少嵐尚未開口,朱槿就先開口了:「我上回不是對你說過了?因嵐少爺資質聰明,我家老爺不讓他弄刀武劍的,只許他看書。大爺雖每日操練,嵐少爺卻也從沒見過。」

    子規還是搖頭歎氣,少嵐看她半日,忽然笑起來了:「朱槿你不必催她,我知道子規,沒把握的事她不會幹,她能說出讓我習武的話來,就一定有個主意後頭跟著,半截子話她從來不說的。」

    子規撲哧一聲,憋不住笑了出來,這下只得合盤托出道:「別人我不知道,現成有個嵐少爺的朋友,上回我見到了,嵐少爺怎麼不去問他?那人總說自己是在外頭江湖上行走的,這點子小事,還能難得住他?」

    少嵐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沙雸?對了,我怎麼把他忘了?正是子規你提醒得好呢,他是個妙人,這些事一定知道,平日裡我看他出手,就像個有武功之人,好,子規說得極好,就這麼定了,過會子我就尋他去!」

    朱槿這就趕緊攔道:「行了行了,什麼好的,說是風就來雨了,有事也等明兒再說,你看這外頭雨下得,就正經要練,也得等明日雨住了才行。」

    子規笑著點頭道:「朱槿姐姐說得有理,今日熏香為是。」

    正說到這裡,齊媽媽端水進來了,少嵐也將那黃花梨的熏籠抬了過來,子規搓搓手,笑瞇瞇道:「行了,這就開始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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