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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險中求勝竟得續 文 / 米可麻

    子規心裡清楚,這戰,應王贏不得,若他贏了,楚家再無出頭之日,沉冤永遠也不可能昭雪。

    好在上天垂憐,以目前形勢來看,應王還就是沒有贏面。

    宮內很快傳來消息,皇上已調動關內十萬大軍,不日即到京中,再加上本已的御林軍數目,應王若當真動起手來,怕就只是死路一條。

    不過,到底太后心疼這個小兒子,應王也沒把話說開,只說帶人過來,也是預防自家安全的意思,謀反二字,哪裡說得上?且不過數百人罷了,太后賀禮事大,他不過是擔心有誤罷了。

    當下雙方膠著,都在暗中衡量對方實力。應王心中明白,自己番地中,尚有八萬軍第三十八章 險中求勝竟得續力,若及時調動起來,也難說一定就輸,可到底山高水遠,怕就怕,那頭知道這裡要動手,搶個先機,那就遠水也難救近火了。

    只是皇帝並不知實情,只怕應王他暗中不知聚集了多少,一時倒也按兵不敢輕動。且朝中留言紛眾,竟不能細辯誰是對方的人,倒唯以安懷陽,與閔太師為心腹了。

    安懷陽這就忙了個焦頭爛額,本來,應付一邊已叫他不堪,如今天兩頭倒瞞,簡直是無法應對,不過他到底老奸巨猾,一時竟也沒露出馬腳。

    子規不時從儒榮從聽得消息,漸漸揣測出安懷陽的用心來。

    原來,安懷陽早想將應王除去,以絕已後患,上回祁少宇惜在失手。且已令應王頗有提防之心,如今他倒覺得是個上好的機會,便不住勸說應王,且不要動武力。先入宮面聖,再行商議。

    「老爺勸應王入宮,到底是何打算?」子規聽到這裡。免不得心中好奇,知道事關重大,就算儒榮不想作答,她也不得不問。

    儒榮苦笑道:「老爺說了,這是一道險關,能不能第三十八章 險中求勝竟得續過得去,且只看這一回了。原本老爺手裡有一服鴆毒。是應王給的,當年他曾冒險讓老爺替他下毒……」

    子規大驚:「下毒?給皇……」她的話尚未出口,儒榮一把握住其口,屋內頓時便沉默了下來。

    是啊,這事唯實太過凶險。就連說一說,彷彿都叫人膽戰心驚。

    過了不知多久,子規感覺到對方的心跳有些恢復正常了,方才又問:「那麼,老爺如今是要再起用這服藥了?」

    儒榮點頭,悄悄道:「九年前,這事成不得,現在,也一樣成不得。」

    子規怪道:「既然知道成不得。老爺這樣精明之人,為何還做此打算?有百害而無一利之事,咱家老爺是斷斷不會去做的。」

    儒榮見問,將屋裡屋外掃了個遍,見皆無人,方才貼近子規耳邊。小聲道:「不是為給皇上,卻是為了應王!」

    子規這回更比上回驚得厲害,嘴張得合也合不上了,應王?安懷陽要殺了應王?

    「這也算是不得已,於死路上求生機。應王一死,我安家再無後顧之優,到時候……」

    子規不等儒榮話說完,立刻提醒他道:「還有周家呢!」

    儒榮冷笑道:「周家難成氣候!你也看到了,清風樓這樣,能耗得多久?周散清也是半截入土之人了,也許不過區區幾年下來,周家就再無一人存於世上了。」

    子規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應王,周家,都是她楚門之仇敵,一併消去,於她,不算是個壞消息。

    不過此時,她將這消息聽進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味,也許是因為,這些人死去的目的太讓她不安,這些人之死,全是為了安懷陽之生,安懷陽當年對付她楚家的法子,如今就應到應王,和周家的頭上了。

    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子規這便想起,安懷陽留到最後是有原因的,唯有他,是要她,親手結果,也唯有這件事,是她,楚青,殫精竭慮,苟存於世的唯一理由。

    當下子規暗中傳信於宮中,霜姿如今已是宮中從六品,霜才人了,子規便是傳信於她,將此事略述,卻命其不露口風,且看應王何時入宮,到時再通報於已。

    霜姿自是心領神會,只是亦受驚不小,不想自家老爺,竟有如此之大膽。

    果然安懷陽巧舌如簧,當真說動了應王,先不動兵,只帶近身侍衛數十人,先入住閔太師府中,待太后大壽之日,獨自入宮面聖。

    子規自是不解,應王這就服軟了不成?過後儒榮解釋,父親謊稱此為緩兵之計,且願為應王,效九年前,未效之力。

    「也就是說,老爺要對皇上下毒了?!」子規反應過來,心臟集跳不停,不行,不能就這樣讓安懷陽和應王得了手!

    儒榮想是瞭解她心意,又道:「老爺哪有那麼蠢?如今形勢明朗,應王不過是以卵擊石,他就再多兵力,哪裡是皇上對手?不過是當年失了意,如今又運籌幾年,拚死也要出這口怨氣罷了!」

    子規點頭,心中有些猜出安懷陽下步舉措了:「大爺,我妄自亂測一句,想必,老爺不是要對皇上動手,卻是要對應王?」

    儒榮點頭,子規悚然而立,說不出話來。

    儒榮豈不知這是一招險棋?卻是除此之後,再無他話,見子規如此,心中千思競起,百慮交侵,於是拉住她手道:「我知道,這回若成了,再無憂慮,可若是失敗,就是人頭落地。我自不必說,只怕也要連累了你。最近長新已聽從你的意思,於鄉郊買得不少田地,你且去那裡暫避,若事情順利,我再接你回來,如若不成,長新會帶你離開此地,到時候你聽他的就是,你且放心,我已將一切安排好了。」

    子規心裡悲酸,透出眼鼻之間,不自覺已是涕泗淚瀾,這結果是不是如她所願?

    不,不能就此結果,就算仇人斃命,父親名聲未得清白,也一樣不算仇盡。

    命運唯實奇妙,如今子規竟與安懷陽是一樣心思了,當下她唯願安懷陽順利將應王鴆斃,自己方好進行下一步計劃。

    太后大壽這日,儒榮與安懷陽早早入宮自不必說,就連子規,人在鄉間陋院,也是眼睜睜直到天明。她早前已傳書於霜姿,命她有機會時,務必要助安懷陽一臂之力。

    應王必須死,這一點,安懷陽知道,子規更加知道。

    晚間,宮內宴罷,群臣下殿,謝恩退。

    子規等了一日,直等得心也焦了,方才等到車馬列隊而來。待她出得院門時,迎面就見儒榮於夜風中,衣裾飄飄,滿臉欣喜與期盼。

    一見到子規,儒榮顧不得他人,立刻就將其摟入懷中,不過一天未見,他覺得只怕是隔世難遇,再見到她時,竟好似是三生以後。

    「大爺?」子規從他懷中抬頭來,目光中全是詢問。

    其實不必問也知道,大事已畢,不然,他不會活著過來。

    「險了險極了!」待回去尚書府後,儒榮這樣對子規道:「我身上都叫冷汗濡透了,父親到底老練,面上竟一絲兒看不出破綻來。席間,到第九盞進御酒,宰臣飲酒時,說來也巧,皇上不知何故說起應王和父親來,先是金盃賜酒於父親,過後再賜一杯於應王。」

    儒榮細細說道:「想不到的是,父親飲過之後,竟就此杯中下毒,過後應王再飲,就此中招。」

    子規聽了個驚心動魄,難以言明,就這樣?應王就這樣死了?

    「應王於席間,當著眾人的面,就這樣,死了?」子規不敢相信。

    儒榮歎了口氣,道:「自然沒有,藥是應王自己調配好的,總要過上三個時辰才得發作,也是為了避嫌之意。如今他人已回到閔太師府中,怕過不了一會,就要有人來傳喪信了。」

    儒榮心中百轉千回,短短幾句話,說出來輕鬆得如同兒戲一般,其實當其時,他已緊張得就快暈厥,也算父親沉著,卻回來後也將全部衣服換去,都濕透了。頭上髮髻,臉上鬍鬚,皆有晶晶汗珠,盈盈欲滴。

    果然到了夜間,太師府裡鬧了起來,應王就此一命嗚呼。

    得知此信,宮中自是大為鬆了口氣,只是太后心痛不甘,強命皇帝,定要徹查是誰下的狠手。

    皇帝心中隱隱有數,不知安懷陽另有他意,只當他一心為已,甘願以身涉險,於是更為器重,嘴上糊弄過太后,過後亦弄了個人出來搪塞,方叫太后定心。

    再說河南,眾人得知應王死訊,紛紛鬧將起來,只是皇帝一早已有準備,且此時群龍無首,軍無首領,亂軍之力,難以抗敵,散的散,亂得亂,未曾打起來,就先跑了一半有餘,因此也自不成氣候。

    至此,安懷陽度過其人生中又一難關,且重得皇帝歡心,更比九年前不同。皇帝頗有令其再度出仕之意,頻頻挽留,屢屢勸誘。安懷陽自為再無後顧之憂,竟也有迎合之意浮現。

    子規冷眼旁觀,知道也是時候了,安懷陽人生中最為得意,也最為失意的時候,就要來了。而她楚青,就是斷送其黃粱美夢的,唯一人選。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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