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節 回家之路 文 / 沙欏
第三節回家之路
一道炫目的閃電刺破夜空,轟鳴的雷聲隨即空炸響。外面,大雨瓢潑如注。
赫安與費特坐長椅上,魅魔溫順地趴赫安膝蓋上。他們的頭頂掛著精靈先知溫萊狄爾娜的針織壁畫。兩人低聲交談著,不過茜貝妮踢開門,出巨大的聲響。靴子踩著地板,咚咚地彷彿洩著怨氣。
「這是你的戒指。」茜貝妮站他們面前,把赫安的戒指扔了過來。
「沒問題了?」赫安掃了眼,直接把戒指塞到了口袋裡。
「怎麼會有問題。」費特撇了撇嘴,「除非他們眼睛都瞎了,耳朵也聾了。就連手指都斷掉,什麼都感受不到。」
茜貝妮狠狠瞪了費特一眼,「收起你的風涼話。如果你的口水話能少一些,現就不是坐這裡了。」
「那我會坐哪兒?坐你的腿上?」費特頗有深意地盯著茜貝妮,「我寧願倒過來。」
「閉嘴」茜貝妮氣急敗壞地沖費特吼道。
費特聳聳肩,將視線偏到一旁。很明顯,他不與茜貝妮一般見識。
赫安一邊歎了口氣。費特和茜貝妮無論從哪個角看都像是一對感情不錯的冤家。「我說,你們就算要秀恩愛還方。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不是情人旅館,不是茜貝妮姐的閨房。」
「誰和她是一對」費特和茜貝妮幾乎同時回頭沖赫安吼道。話一出口他們就覺得不對勁,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重重哼了一聲,同時偏過頭去。
魅魔忍不住嗤笑著,「兩個嘴硬的傢伙。」
赫安沒做回應。他站了起來,整了整衣領。
「好了,既然沒我什麼事,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甜甜蜜蜜地卿卿我我了。」赫安無視了費特殺人的目光,面色平靜地說,「我現可以走了,不需要通行證?」
「這麼著急要離開?」費特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我知道,我知道了——嘿,你想……」赫安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冰冰的眼神讓費特訕笑著把話嚥了回去。
茜貝妮可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氣鼓鼓地盯著赫安,彷彿要把赫安對她的調侃引起的怒火全部洩乾淨。她冷哼一聲:「走?當然可以。從北門離開,穿過沐風森林到達維綸,然後繞道人類的境地,通過恩鎮,再返回阿爾利亞。反正你有變形戒指,我想這條路線對你而言這並不算危險。」
赫安皺起眉頭。他覺得茜貝妮是故意刁難他,無理取鬧。
「我要直接穿過森林。」赫安不容辯駁地說道,「至於你說的路線,留給你自己。」
「這不可能」茜貝妮斷然拒絕了赫安的要求,大聲衝他吼道,「你別妄想了。你通不過封鎖。老老實實地繞圈子。」
「封鎖?」赫安困惑不解,「什麼時候你們弗洛亞茲衛隊對自己的同族也這麼嚴苛,連道路也統統關閉,連進出都不允許了。」
茜貝妮輕輕哼了一聲,轉身找了張椅子坐下。她朝費特揚了揚下巴。「問問你的朋友,或者說損友。他知道得比我還要清楚。」
「費特,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是森林腹地,怎麼會被莫名其妙地封鎖出路。」
費特撓了撓頭,一臉苦意。
「是樹精。年輕樹精和樹精長老。它們像是著了魔一樣把弗洛亞茲周邊統統圍了起來。它們紮下了根,就像是對付敵人一樣針對我們。用它們的樹枝和根須把我們堵城裡。」
赫安詫異無比,就連魅魔也出了驚訝的叫聲。
「樹精?這怎麼可能。」赫安抬頭從窗戶望去。弗洛亞茲的遠古之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這名遠古樹精無論怎麼看都很寧靜。暴風雨的吹打下輕輕地晃動枝條,筆直地佇立傾盆的雨幕,哪裡有半分暴躁的跡象。
「的確是樹精。」茜貝妮插嘴道,「它們像是變異了一樣。有著黑色的樹皮和枝葉。樹幹上的五官也十分駭人。牙齒比幽影狼的獠牙還要密集、鋒利。它們的眼睛——」說到這裡,茜貝妮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它們的眼睛就像惡魔。瘋狂,充滿了殺戮。帶著好像亡靈生物對活者的痛恨。它們死後流出的汁液就像是活人死後流淌出的鮮血。不,沒有好像,是一模一樣。」
赫安也不由得心駭然。樹精是精靈夥伴,歷經了上萬年的牢固盟友。漫長歲月裡,遠古樹精是和精靈形成了互相依存的緊密關係。就好像每座精靈城市裡的遠古之樹。它們替精靈遮蔽風雨,提供庇護。精靈則照顧它們的根須,梳理它們的經絡。如果——連遠古樹精也變得像費特與茜貝妮說的一樣,那麼——赫安幾乎不敢想像下去。
「你確定只是普通的樹精。沒有遠古樹精?」赫安面色凝重地問道。
「如果它們真的也變成和它們的子孫一樣,你覺得我們還會這裡嗎?」茜貝妮沒好氣地哼道,「恐怕就算派出星辰衛隊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樣還好。」赫安鬆了口氣。他犯不著擔心了。
「好什麼呀。」費特歎了口氣。「沒用的。我知道你想不顧勸阻,打算強行闖過樹精的封鎖。我告訴你,這沒用。」
茜貝妮意外地望著赫安。她這才明白赫安的真實打算。她苦笑了一下,稍微收斂了一下對赫安的惡感。「我佩服你,赫安。你能活著從人類世界回來,也許我們還要將你當做英雄。但是這件事,我覺得遠比你憑借法術掩護人類國行走還要危險數倍。」
費特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茜貝妮說得沒錯。」
赫安這時候沒空閒去領會他們之間的夫唱婦隨,亦或者婦唱夫隨。他只想離開。他覺得以自己的利劍之鋒利,魔力之旺盛,還有魅魔的法術。對付樹精應該不算是特別困難的事兒。至少比面對安瑞貝絲簡單多了。
「不就是幾隻樹精嗎。」赫安說,右手已經習慣性地摸上了劍柄,食指凸不平的劍柄上摩挲著。一縷魔力從他的指尖滲透到劍。包裹皮革劍鞘裡的劍刃上亮起了微弱的光。只是無論是費特還是茜貝妮都看不見這些,也感受不到。魅魔掃了赫安一眼,沒有說話。頓了一下,赫安接著說,「它們的防線總不會像軍營的圍牆那樣毫無間隙。只要有空隙就會有破綻,就會有應對的方法。沒有什麼是無法攻破的。」
「話是這樣說。但很困難。我們試著攻擊了幾次。很難討到好。」費特勸阻道,「前不久也有人試過。但巡邏隊只樹精的封鎖線前找到了他們的裝備和森森白骨。他們都是真正的精英。從前線下來的,殺過人類,見過血腥的精英。可他們也死了那裡。」
「這不應該。」赫安沒有輕易退縮。他搖了搖頭,「樹精再怎麼變異也不會這麼強大。它們的會是大的制約——」
「可是數量彌補了它們的缺陷。」茜貝妮惱羞成怒地糾正道。「而且它們的再生能力乎我們想像。幾乎一夜過後,死亡的變異樹精都會重站起來。不知道是復活,還是它們重生長了出來。它們把以前對付人類的招數全都用了我們身上。除非我們放火燒掉森林。不過你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她幾乎尖叫起來,「你這種自以為是的錯誤認知只會葬送你的性命,讓你和那些倒樹精面前的愚蠢白癡的骨頭渣子一個樣。」
赫安詫異地抬起頭,望著茜貝妮。
「別那麼看著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族人去送死?我做不到。即使他是一個讓我感到厭惡的傢伙。」
赫安裝作沒有聽到茜貝妮的嘲諷。他平靜地說,「可我有信心。這一年我經歷的戰鬥讓我對此抱有信心。樹精的優勢明顯,弱點也同樣突出。我很確信我能找到好辦法。」
「你有信心?」茜貝妮對此嗤之以鼻,但是她仍舊試圖說服赫安放棄無謂之舉。「好,我不知道怎麼說服你。換一種方法,我擔不起讓你這個英雄就這麼死去的責任。明白了嗎,銀葉閣下我是弗洛亞茲的衛隊長,我有這個責任,也有這個義務阻止你採取不理智的行為。」
房間裡怪異地沉默了片刻。赫安似乎只能聽見魅魔壓抑的輕笑聲。
「他們有些話還沒說完呢。不是那個驕傲的精靈女孩,就是你的古怪朋友。我猜他們一定隱藏著很重要的信息沒告訴你。」魅魔的爪子撓了撓赫安的大腿,「別問我是怎麼看出來的。因為我可是魅魔呀,這可是我的本能。」
赫安抱著一絲懷疑,打破了房間裡異樣的沉靜。
「你們還隱瞞著什麼嗎?」他直截了當地問。
費特面色古怪,因為肆虐而糾結一起。赫安與茜貝妮都現了他的異樣。
「費特?」
費特長長吐出一口氣。「赫安,的確還有些沒有告訴你。而這也正是我不想要你去冒險的原因。」他掃了茜貝妮一眼,「我原本打算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告訴你的,但現看樣子也瞞不住了。」
茜貝妮先就提高了音量,大聲質問道,「究竟是什麼事?還有什麼你還隱藏著,沒告訴過我?」聲音幾乎蓋過了窗外轟隆作響的雷聲。
「不僅僅有樹精那。」費特忽然不著頭了一句,但隨即赫安與茜貝妮都反應了過來。兩人的臉色都帶上了驚疑不定的神色。「還有水妖精,影豹,豺狼人和巨魔,或許還要加上蜥蜴怪。也許還有龍亞種——」
費特每說出一個怪物的名字,赫安的眉頭就皺得緊。
這算什麼,怪物大遊行嗎?就連瀕臨滅絕的龍亞種也出現了。
費特話音剛落,茜貝妮叫衝他大聲叫了起來,「為什麼我不知道?」
費特不自然地縮了縮脖子。「我前幾天才去看過,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茜貝妮緊緊盯著費特,張了張嘴,終只是低聲暗罵了一句:「混賬。」
赫安覺得自己還真是倒霉透頂。傳送出了差錯不說,回家的路上也諸多阻礙。他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費特,你能確定嗎?特別是龍亞種。它們都和樹精一樣有了變異?」
「沒錯。我看見了一具屍體。飛龍的屍體,還有雷龍的半邊肉翅。也看見了其他傢伙掠食。它們身上的黑色斑紋散出的腐臭老遠就能聞到。別提它們好像野狗彼此爭奪地盤一樣的凶狠了。我絕對不會認錯。」
茜貝妮吞嚥了口唾沫。咕嚕聲清晰可辨。
赫安沉默了半晌,「我覺得這片森林像是被邪惡浸染了。」
「這麼說也沒錯。」茜貝妮艱難地說道,「可惜的是現我們騰不出人手,沒辦法肅清。何況,如果事態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僅憑著精靈衛隊根本無法消除隱患。」
「法師塔呢?」
「他們不會加入進來。因為他們可以利用傳送來去自如。」茜貝妮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城主大人和月使閣下現都不城,他們都去了繆莎。僅靠我一個人的話語權加不可能調動他們。現想要去其他城市,除了繞道就只有乘坐角鷹。我沒有隨意支配的權力。而且,角鷹山崖也被困封鎖線之內。」
赫安沒有回應。因為他忽然覺得這其像是有什麼陰謀。
「妮可,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我是說,樹精和龍亞種變異這事兒。」
魅魔想了想,說道,「只有幾種可能。但都很難確定。因為幾率實太微了。其大的可能——只有人為。」
人為?精靈自己,還是潛伏的人類?
赫安認真地思考了一陣,下定了決心。「我們去看看。」
「你還是要去?」
「為了偷懶。我打算乘坐角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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