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深入溝通 文 / 墨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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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慕容雲舒問。
經她提醒,楚長歌才記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在心裡醞釀了一下情緒,特別沉重地說:「內閣一致認為,大業王朝如今已進入了生死垂危之際,需要後宮參政。」
「是內閣認為,還是你認為?」慕容雲舒很不給面子地問。
「內閣。」楚長歌一臉坦然,理直氣壯。
慕容雲舒沉吟須臾,道:「我可以捐錢。」
「……為夫不是來要錢的。」楚長歌滿臉黑線。
「我知道。但是我只有錢。」慕容雲舒道:「勞你替我轉告那些老頑固,把自己的丈夫推進火坑已是極限,我不會連自己也賠上。這是原則性問題。」
楚長歌的嘴角間歇性抖了幾下,「夫人真有原則。」十足的言不由衷。
慕容雲舒自動過濾言不由衷的成分,笑道:「人要有原則,才能活得自在。」
「夫人的原則就是對一切麻煩敬謝不敏包括為夫,是麼?」楚長歌很無奈。別人娶的是賢內助,他娶的是閒內助。一字之差,雲泥之別。
「也不全是。」慕容雲舒道:「要看是什麼麻煩。有些麻煩,例如甩也甩不掉的那種,像慕容這樣的,我就會自認倒霉。」
被提名,楚慕容再次幽怨地開口,「娘,我還在。」
「我知道。」慕容雲舒無比淡定。
「……」楚慕容覺得作為一個被徹底無視的人,保持沉默降低存在感是最明智的選擇。於是,轉頭,繼續畫畫。畫上十年後的自己,笑得人畜無害。
楚長歌同情地覷一眼小慕容,然後問慕容雲舒,「那麼我遇到的麻煩,你管是不管?」
「我不是一直管到現在嗎?」慕容雲舒反問。
「有嗎?」她明明從來沒有踏進過書房。不,別說是踏進書房,連書房方圓十米內,都不曾去過。即便是偶爾路過,也要繞道而行,活像那裡住著一個大瘟神。
「有。」慕容雲舒道。
楚長歌見她一臉篤定,忽然悟了過來。莫非……難道……她的意思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大麻煩?
自信心遭到了無情的打擊。
「我們還是講正事吧。」楚長歌說。
楚長歌挫敗地表情娛樂到了慕容雲舒。於是,她大發慈悲,道:「參政就免了。不過你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
「沒什麼困難。」楚長歌道,忽然變得異常沉默。
慕容雲舒面露訝然,見他眉宇之間流露著疲憊之色,忽然心中一痛,收起玩笑的心態,認真問,「需要我做什麼?」既然想出了『後宮參政』這種招數,必然是需要她的。雖然她對煩事、瑣事、國家大事避之不及,但是,只要他需要她,她就會在他身邊。即便他身處世上最複雜的漩渦之中。
「不做什麼。」楚長歌忽然抱住她——虛脫一樣將重心壓在她身上,低聲道:「你只要,陪在我的左右就好。」
這句話像一根針重重地扎進慕容雲舒心裡,痛得心碎了一地。「對不起。」她低聲說。
楚長歌嘴角輕勾,壞壞地說道:「你這句話太沒誠意了,我不接受。」
慕容雲舒也笑了,「那你想怎樣?」
楚長歌想了想,忽然眼眸一瞇,在她耳畔吐出四個字,「深入溝通。」故意壓低的暗啞聲音性感得無以復加,帶著邪邪的不羈。
倏地,慕容雲舒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渾身的肌膚像瞬間被點燃了似地滾燙滾燙。
感受到慕容雲舒的變化,楚長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扮了許久空氣地楚慕容側頭看笑得異常惡劣地親爹一眼,回頭,默默將畫中人勾起的唇線描直。還是不笑的時候更酷。楚慕容在心裡這樣說。
慕容雲舒皺著眉頭又氣又惱地錘了楚長歌的後背幾下,然後也跟著笑彎了眼。心裡的歉意猶在。她以為,像他那麼神通廣大的人,即便沒有她的幫助,也能夠應付自如。卻忘了,再堅強的人,也抵不過孤軍奮戰的淒涼。
對不起。以後,我一定如影隨形伴你左右,無論是披荊斬棘,還是大浪淘沙,我一定,一定永遠站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哪怕情非得已只能遠遠注視著你,我也要用我的目光,與你風雨同舟。慕容雲舒在心中暗暗發誓。
*
翌日。楚長歌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慕容雲舒則躺在他旁邊的黃篾躺椅上看閒書,偶爾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過去瞟他一眼,盯著他專注的側臉發一小會兒呆,兀自傻笑。
「看了這麼多年,還沒看夠嗎?」埋首勤政的楚長歌忽然抬起頭來問她。
正對著楚長歌的側臉神遊太虛的慕容雲舒被抓了個正著。面色微囧。「沒有在這個時候看過。」一轉眼已是從容不迫。
楚長歌微楞,「哪個時候?」
「這個時候。現在。」時間不同,你在我眼裡,便是不同的。
楚長歌沉吟少頃,有點明白她的意思,卻又不全明白。不過他明白她的眼神,那種,足以溫暖他陰冷一世的眼神。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楚長歌望著她深情一笑,「你現在願意站起來走幾步嗎?」
「不願意。」
「……你可以走幾步坐到我腿上嗎?」楚長歌換一種問法。
「可以。」慕容雲舒放下書起身走過去。
楚長歌笑容滿面地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繼續批閱奏折。不管奏折裡陳述的事態有多嚴峻,嘴角始終往上翹著。
慕容雲舒僵在那裡好半天,才問:「沒有下一步指示?」
「什麼下一步指示?」楚長歌不解。
慕容雲舒額角跳了跳,「你讓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給你的腿增加負擔?」
「……夫人,作為一個學富五車的大家閨秀,你措辭能不能文藝點?」
「不能。」
「……」還真直接。「你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
慕容雲舒聞言伸出纖柔的雙臂勾住他的脖子,問:「你不怕被楊漣看到罵你沉迷女色荒淫無度嗎?」
「不怕。」楚長歌笑得一臉得意,「我已經抓到他的把柄了。他不敢罵我。」
這時,一道刀雕斧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就算皇上將微臣賣進青樓,微臣這回也要罵!」話音未落,一襲白衣的楊漣已立在楚長歌面前,身後站著五個內閣大臣,聶青也在內。
賣進青樓?慕容雲舒啼笑皆非地看向楚長歌,這就是你的殺手鑭?
楚長歌一臉訕然。不錯,那就是我的殺手鑭,可惜楊某人現在為了罵我連貞操名節也準備豁出去了。
「皇上。」楊漣無比沉痛地開口,「驕奢淫逸乃大忌,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將朝堂視為兒戲,沉溺於女色……」
楚長歌受不了地打斷道,「你還是男人嗎?難道你從來沒有抱過自己的夫人?你抱自己的夫人就沒問題,朕抱自己的夫人就天理不容了?」
「臣尚未娶妻……」忽然,楊漣抓住兩個關鍵字——夫人?!
這時,慕容雲舒非常配合地轉頭面相眾大臣,特淡定打招呼,「大家好。」她幾乎可以聽到斷斷續續來自不同方向的下巴骨折的聲音。有那麼驚訝嗎?男人不抱自己的夫人,難道應該抱外面的女人?還是說,在這些老頑固眼裡,夫人都不是拿來抱的……
「皇后母儀天下,當舉止端莊。」楊漣將矛頭指向慕容雲舒。意在:你是皇后,應該矜持,不能隨便坐到男人腿上,即使那個男人是你丈夫。
慕容雲舒聞言輕顰淺笑,淡淡道:「我可以不當皇后。」
楊漣:「皇后應該自稱『本宮』。」
「我可以不當皇后。」慕容雲舒笑容依舊,視線卻變得意味深長。
楊漣皺眉,「皇后就是皇后,哪能說不當就不當?」
慕容雲舒但笑不語。
楊漣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來自那道雲淡風輕的視線。
僵持良久,楊漣忽然意識到,她是認真的。只要他再說一句讓聽著不高興的話,她就會撒手走人不幹了。而據聶青對這對夫妻的描述——婦唱夫隨,皇后不幹了,皇帝必然也會罷工。
想他楊漣為官十年,經歷一朝三代,頭一回遇上這麼奇怪的帝后!
哪個皇帝、皇后不是整日猜疑這個猜疑那個生怕有人打自己的帝位、後位的主意?這兩個人倒好,生怕別人不來搶。
怪胎,怪胎!楊漣在心中痛罵兩聲,然後識趣地退到一旁。
慕容雲舒非常滿意地說道:「楊大人覺悟甚高,日後必然前途無量。」
聞言,楊漣的嘴角抽了兩下,不是他清高不想陞官,而是這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聽都不像好話。
首戰告捷。好兆頭。楚長歌斂起笑容,言歸正傳,擺出皇帝的架子正色問:「眾愛卿一起來找朕,所為何事?」
眾人低頭沉默不語。他們是來反對後宮參政的。但是觀看了剛才『皇后戰楊漣』的一幕,他們哪裡還敢有半句忤逆?那可是鐵面無私天不怕地不怕的楊漣,卻被皇后一句話、一個眼神輕而易舉擊敗。
雙方又陷入一種詭異的僵持之中,媒介是沉默。
過了許久,聶青道:「臣等今日來,是想與皇上商議瘟患之事。」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附和,「是、是、是,瘟患之事,瘟患之事……」
楚長歌卻是劍眉一挑,道了一聲,「聶愛卿也來了?」
頃刻,慕容雲舒與聶青的嘴角同時抽了一下。這聲『聶愛卿』,當真假得有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