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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文 / 墨楓

    大鬍子被傅乘風剃光鬍子,氣得想與他決鬥,被雲莊主攔了下來。

    「請大家看在雲某的面子上,讓這件事到此為止。」雲莊主很清楚傅乘風的實力,已大鬍子的武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強行決鬥等於自殺。

    大鬍子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傅乘風負有江湖第一劍之名,方纔如非對方手下留情,此時掉在地上的就不是他的鬍子,而是人頭。但被人當眾剃了鬍子,不發作太沒面子,現在雲莊主出來打圓場,大鬍子立刻順著台階下,極不甘心地說道:「看在雲莊主的面子上,我今日且不與你計較。」

    傅乘風雖然素來為所欲為,斷不會讓自己受半分委屈,但也不是爭勇好鬥之徒。剛才若非大鬍子欺負到容憶頭上,他也不會當眾動手。與那種無知之人動手,實在有失他的身份。「有人認為傅某是楚長歌的幫兇,想必雲莊主心裡也有所疑惑,為何我會幫楚長歌說話。不瞞莊主,我與楚長歌的確頗有些淵源,我以人格擔保,這件事絕不是他做的。我向莊主保證,我會在三天之內查出真兇找到雲小姐,證明我所言非假。」

    傅乘風在江湖上有兩樣東西是金字招牌,一樣是他的劍,一樣是他尋人的本事。他若想找一個人,就算對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一樣能夠找到。『斷劍天涯』這四個字由此而來。

    「那就有勞傅少俠了。」雲莊主選擇相信傅乘風,相信自己的眼光。

    「多謝莊主信任。」

    傅乘風與雲莊主達成協議,眾人便不再多言,皆一副看戲的姿態。

    秦慕之微微蹙眉,很是不贊同傅乘風的草率。

    容憶也不贊同傅乘風的作風,在一旁齜牙咧嘴擠眉弄眼,皆被無視。

    *

    回到傅乘風暫住的園子,容憶立刻關上門,叫道:「傅乘風,你瘋了啊!你連抓走雲霓的人的背影都沒見過,怎麼可能在三天之內找出真兇?」

    「那我也不能任由他們把髒水往楚長歌身上潑。」傅乘風瀟灑地將自己甩進太師椅中,甚是無所謂地說。

    容憶聞言心中一陣感動,道:「你真是個正義的好人。」

    傅乘風無語地扶額,道:「你這丫頭,又瞎感動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當好人太累。」

    「可是你對我好。你也不會像外面那些人那樣隨便往無辜的人身上潑髒水。」容憶認定了傅乘風是好人。

    「我不隨便往無辜的人身上潑髒水,那是因為我有腦子,並且我的腦子會用來思考,而不像那些人頭豬腦,只看得到表象。而我對你好……」傅乘風的語氣頓了頓,似笑非笑地凝視容憶,道:「可不是因為我是好人。好人對誰都好,但我只對你好。」

    容憶被傅乘風那句『我只對你好』弄得臉紅心跳,不敢與他對視,一雙小手糾結地握在一起,嘀咕道:「在我心裡,你對我好,就是好人。其他的我不管。」

    傅乘風薄唇微勾,猛地起身落到她身前,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瞇著一雙桃花眼低聲問道:「我對你這麼好,你要怎麼報答我呢?以身相許如何?」

    容憶的小心臟被傅乘風的舉動撩撥的狂跳不止,訥訥地看著他,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爹不許我私定終身,我用銀子報答你行不行?很多很多的銀子。」

    傅乘風翻個白眼,道:「我不缺銀子。」

    「可是你也不缺……不缺女人啊,追逐你的人那麼多。」容憶紅著臉說。

    傅乘風抽回折扇在她頭上敲一下,道:「果然是沒長大的小丫頭。罷了,等你長大後再說。」

    容憶最不服別人說她還沒長大,當即大聲說道:「我已經長大了!」

    「哪裡大?」

    「哪裡都大!」

    「是嗎?」傅乘風用懷疑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掃視一番,最後將視線停留在她胸前,極不正經地笑道:「還不夠大。」

    「你!」容憶再不經人事也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又羞又氣,狠狠瞪他一眼,轉身跑開。

    傅乘風看著容憶嬌羞的背影,暢快地笑了起來。

    *

    容憶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當第二日一大早傅乘風出現在她門前,討好地說要帶她出去見世面時,她已完全忘了前一日的不愉快,高興得不得了,二話不說便蹦蹦跳跳地隨他出莊。

    「你昨日對雲莊主說,你與楚長歌有些淵源,是真的嗎?」容憶問。

    「嗯,是真的。」

    容憶眨眨眼,「你和他有什麼淵源?」她怎麼不記得父皇大人曾提到過傅乘風這號人物?

    「不能說。」

    「……」容憶挫敗地掀嘴,拽著傅乘風地衣袖撒嬌道:「說來聽聽嘛,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保證。」

    容憶一撒嬌傅乘風就沒主意了,寵溺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楚長歌的事,我就告訴你我和他之間的淵源。」

    「我哪有關心他啊,只是好奇而已。」容憶心虛地說。

    「別想騙我。每每提到『楚長歌』這三個字,你的神態就變得格外諂媚。」

    呃,她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容憶扯扯自己的臉,將臉上的表情揉亂,乾笑道:「沒有啦。真的只是好奇。」

    傅乘風聞言眸光一黯,半真半假地說道:「你什麼都對我隱瞞,還指望我對你坦誠相待?」

    「我……」容憶語塞。不是她不信任他,實在是……她總不能告訴他,他之所以一提到『楚長歌』三個字就變得諂媚,是因為從小訓練出來的吧?那樣就暴露身份了。

    哎。容憶在心中默默地歎一口氣,道:「我不是故意想要隱瞞你。」

    傅乘風沒有說話,又往前走了一段,才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擅長尋人嗎?」

    容憶搖頭,「不知道。」

    「因為我長期尋一個人而不得,久而久之,就掌握了許多尋人的本事。但儘管如此,我還是沒有尋到我想要尋的那個人。」

    「你要尋誰?」

    「楚長歌。」

    容憶大驚,只覺心漏跳了一拍。「你為什麼想找楚長歌?」容憶盡可能平靜地問。

    「我要找他奪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青龍。」

    容憶再一次被震驚,這種震驚之中同時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你很想要青龍?據說只有楚長歌才能駕馭青龍,你奪來了也沒用。」容憶戰戰兢兢地說。

    「我奪青龍並非為了將其佔為己有。」

    容憶不解地眨眨眼,「不想佔為己有,你發什麼神經去與楚長歌為敵?」

    「誰說我要與他為敵?我只是想奪他的劍而已。」傅乘風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下去,彎唇一笑,側頭對容憶說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你把你爹給你的劍弄丟了,小心回去挨罵。」

    「不用擔心啦。很快就能找到了。」

    「這麼有信心?」

    「非常有信心。」容憶重重點頭,在心裡偷笑。抓走雲霓的那個人用的武器是青龍,等他抓到兇手,青龍不就回來了?她真是天才。

    容憶在心中洋洋得意,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傅乘風一心想奪青龍,等找到青龍之後,他必然不會還給她。她甚至不能向他索要,因為那樣就暴露身份了。

    哎哎哎,好麻煩!

    傅乘風想要什麼不行,偏想要青龍。她什麼都可以給他,唯獨青龍不行。青龍是爹的最愛,這次只是借給她防身而已,等她找到天下第一的夫君回宮之後,就得物歸原主。

    「說起來,你昨日突然離開擂台去找劍,到底想做什麼?」傅乘風忽然問。

    容憶回神,想到昨日去尋青龍的原因,頓時心虛得不得了,支支吾吾道:「沒、沒想做什麼。」

    「你昨日氣勢洶洶的背影,可一點也不像『沒想做什麼』。」

    「有嗎?」

    「有。如果不是知道你秉性純良,我會以為你想一把火燒了日月山莊。」

    秉性純良。

    容憶感到很慚愧。

    如果她告訴他,她昨日尋青龍的目的是想一劍閹了他帶回宮去當她的小太監,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怎麼不說話?」傅乘風感到很意外,小麻雀竟也有安靜的時候。

    容憶十分嚴肅地說:「我在回憶。」

    「回憶什麼?」

    「回憶我昨日尋劍的目的。」

    「……」

    「人老了,記憶力不好,傅大俠見諒。」

    「……」她這樣算老,他豈不是該進棺材了?

    *

    正午時分,容憶隨傅乘風進了一家青樓。

    容憶很淡定,傅乘風很困惑。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傅乘風問。

    容憶:「沒有啊。」

    「不問我為什麼進青樓?」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打探消息啊!我們出門就是為了尋人嘛。」容憶一臉理所當然。

    傅乘風莞爾,「你倒是對我很信任。」

    「其實我也想過你來青樓另有所圖,不過這種想法很快被我否決了。」

    「為何?」

    「現在是白天啊!青樓的姑娘們晚上接客累了,白天得休息。」

    晚上接客累了……這該是一個黃花大閨女說出來的話嗎?傅乘風滿臉黑線,「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我的北叔叔。」

    「你那個什麼叔叔,下次我見著他,一定暴打他一頓。」

    容憶搖頭,幽幽地說:「你打不贏的。」

    「……」

    這時,領路的老鴇忽然盯著容憶賊兮兮地說:「小姑娘,除了北叔叔,你是不是還要另外三個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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