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章 碰撞 文 / 狂歌走馬遍天涯
. 《生死時速》不是一部體育競技片，而是一部戰爭片。這場以體育賽跑為過程的戰爭到了最後以鐵與血來決定勝負的時候了。
這場賽跑以劉永福的革命軍先到衡陽而結束。這很正常，永州過來本來就近，革命軍的行軍能力更是強項。
革命軍雖然沒有帶來重炮，帶來了重機槍和便攜式的輕迫擊炮，還有上千匹騾馬馱著的彈藥，雖然不算彈藥充沛，但應付當面的清軍火力卻已經足夠。
林德貴是丁香從內華達帶出來的老嫡系，跟著劉永福師長和劉玉峰政委去了廣西，親身經歷了二師從游擊戰到殲滅戰的發展壯大，現在已經是二師一團的團長。
林德貴不如丁鐵這麼沉穩幹練，也不如侯志湘那麼熱血豪放，但這個來自蘇北的年輕人很好學，也很有親和力，是內華達老兵裡人緣最好的一個。劉玉峰當初挑他去廣西，也正是看中他這些優點。
根據空中偵察的報告，劉世傑的湘軍目前已到耒陽一帶，也就是說，林德貴還有一天半到兩天的時間來安排招待湘軍的宴會。
除了榴彈炮營之外，一團的3078名小伙子都已經在了。二師的兵源大部分是廣西兵。想起這些可愛的廣西小伙子，林德貴就從心裡深處感覺到愉悅。廣西兵能吃苦耐勞，打仗頑強不伏輸，而且性情淳樸，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兵。難怪當年太平天國初期能橫掃大半個中國。
林德貴覺得現在他也能帶領這些廣西兵橫掃大半個，不，是整個中國。
只是現在他要先把面前的劉世傑給掃了。
於是他部署一營兩個連攻擊佔領衡陽府，先掃除身後的麻煩，二營跟著他搶渡湘江，在雲市一帶構築阻擊陣地。至於三營嘛……林德貴看著作戰地圖陷入了沉思。
「參謀長，命令三營加緊搶渡，今天天黑之前務必佔領樟樹。」林德貴對一團的參謀長黃進說道。
「樟樹？團長，咱們這邊防禦力量夠嗎？」黃進有些疑惑。
「一個半營在預設陣地裡阻擊6000湘勇，他們要是能沖的過去我把林字倒過來寫。」林德貴說道，「我怕劉世傑這小子機靈，發現不對就往江西跑。要是讓他逃進井岡山，要抓他就難了。既然要吃他這塊肉，就要連皮帶骨頭全啃了！」
看著團長一付很饞嘴的樣子，黃進笑著轉身去傳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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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二師一團已經到達衡陽外圍的消息，丁香就沒興趣再關注這場賽跑了。結局已經注定，革命軍只要跑到終點，倉惶逃竄中的劉世傑部肯定不是對手。至於衡陽府，根據情報，只有不到500的雜牌清軍，步槍只有200多條，根本就不是什麼麻煩。
她的麻煩是查理。她的愛人成為了國民黨建黨以來最大的一次內部危機的導火索。
現在丁香正在中央執委會上面對中執委們的質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丁香和一個美國小伙子住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雖然還沒有在市民中流傳，但國民黨內部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宣傳部長楊鶴齡、組織部長陳少白和三民主義青年團主席尤列是質詢者的主力，而孫文、陸皓東和林華則基本沉默不語。
中央執委會的氛圍從來沒有這麼凝重過，丁香的臉上也籠罩著罕見的寒霜。
林華不安的搗鼓著他的煙桿子，心情很矛盾。從心底裡說，他喜歡查理，當初在洛杉磯的時候他對這個小伙子印象就很好，對於丁香和查理這對金童玉女的分手，他也曾經遺憾。丁香是他的老闆，也是他的朋友，更是他心底裡疼愛的小姑娘。他希望她幸福，也非常瞭解她對查理的感情。有時候，想起丁香孑然一身的淒苦，他心底裡總覺得酸酸的，盼著她能有個好的歸宿。
現在他們終於又在一起了，可是丁香卻已經是未來的大總統，中華民族未來的領袖，她能嫁給一個外國人嗎？老百姓會怎麼看？如果把丁香惹毛了，又會是什麼後果？……
心情雜亂的林華被煙嗆了一口，猛烈的咳嗽起來。
心情同樣雜亂的陸皓東看了看林華，兩道無奈的眼光碰到了一起，都在相互眼神裡看到黯然的心情。
如果換一個身份背景，或許此時陸皓東正在為他疼愛的小妹妹找到理想的歸宿而欣慰。他沒見過查理，但他相信丁香喜歡的人一定是會給她帶來幸福的。可是現在……
他看了看孫文，孫文面無表情。
事實上孫文現在正忍受著心裡巨大的疼痛。他不十分明確自己的疼痛到底來自哪裡。是因為丁香投入他人的懷抱？還是因為心疼丁香得不到近在咫尺的幸福？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的理智告訴他，應該反對這場戀愛，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革命事業。
可是他說不出口。而且他的心裡依舊疼痛。
會議室的氣氛異常的凝重，會場一下子安靜下來。那是一種讓所有人都尷尬的安靜。
陳少白打破了沉默，大聲說道：「總之，丁總司令的私生活不僅僅屬於她個人。她代表著我黨的形象，影響著人民群眾對革命事業的看法。在這個問題上，丁總司令必須服從黨的利益，服從革命事業的利益，服從中華民族的利益。作為本黨的組織部長，我不得不遺憾的說，丁總司令的私生活，也應當在本黨紀律的約束範圍之內。」
丁香終於打破了沉默。她的語氣寒冷的讓人聽上去不寒而慄：「你們可以撤銷對我擔任大總統候選人的提名。革命軍總司令的職務我暫時不會放棄，等到我認為合適的時候，我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丁副總裁！」楊鶴齡拍著桌子大聲說道，「請你冷靜一點！現在不是說這種負氣的話的時候！你的這種態度對於革命事業是極為不負責任的！」
丁香冷冷的回應道：「我會對革命事業負責到底。不當大總統，我一樣可以為中華民族貢獻力量。」
楊鶴齡氣極語塞。難道要他哭著喊著求丁香來當這個大總統嗎？可是除了丁香，他們提名誰好呢？孫文？陸皓東？革命軍的將領們會那麼好說話嗎？難道提名一個軍人擔任大總統？劉永福？丁鐵？這些軍人就能擺平局面嗎？……離開了丁香，似乎局面一下子就失去平衡了。
會場裡頓時又陷入一片僵局。
陳少白放緩了語氣勸說道：「丁副總裁請不要意氣用事。推舉你為臨時大總統的候選人是本黨的一致利益，雖然還沒有交到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上表決，但我相信對你的提名也是會得到大多數中央委員的支持的。這是全黨同人對你的殷切期望，你怎麼忍心這樣辜負大家呢？」
他的話讓會場氛圍多少緩和了一些。丁香沉默了。但誰都知道，要讓這個女人輕易鬆口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孫文終於強忍著心裡的疼痛開口了：「今天的會我看就開到這裡吧。希望各位同人回去都能冷靜的思考一下，希望大家都能以大局為重，冷靜的處理這件事。散會吧。」
他無力的揮了揮手，隨即看著陸皓東，朝林華那邊努了努嘴。陸皓東會意的點頭。
……
車子回到郊外的寓所，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炊煙裊裊中，陣陣菜香飄來。回想起自己那次失敗的「賢惠」，丁香露出幸福的苦笑。
「我的『賢惠』，大概就是『閒著什麼都不會』吧？」她這樣取笑著自己。
一路上丁香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非查理不嫁，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和查理在一起。如果有個老牌的感情顧問在她邊上，她得到的答案肯定會是：這種事你想不清楚。
丁香確實想不清楚。如果說在其他各方面丁香都是個高屋建瓴的未來人，那麼在感情方面，她只能說是個小學生，相比於這個時代的人，她沒有任何優勢。
丁香只知道，回到這個家門口，看到炊煙陣陣，想著家裡的人兒，她的心裡就是如此平靜祥和、如此踏實幸福。這就是她想要的家。
查理已經回來了。他給自己找了份工作，給廣州城裡幾個大戶人家的孩子教英語。到中國這麼久了，查理能說一些中文，有些意思不知道該怎麼用中文表達的話，他都會在晚上認真的讓丁香幫他備課。於是一個寫字很蹩腳的女人教出了一個同樣寫字蹩腳的老外，誠所謂謬種流傳、濯足萬里流。
看到正在往波西米亞花瓶裡插著鮮花的查理，丁香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
如果說四年前她還能狠下心來離開他的話，這一次的重逢已經徹底擊毀了她的心理防線。她發現自己是這麼渴望和她的愛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她緊緊的抱著查理，似乎怕他下一秒就永遠的消失。
感受著來自身後的溫柔，查理幸福的笑了。
「勞拉，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是不是生病了？」珍妮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滿臉的關切。
看著可愛的小姑子，丁香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她也是家人，可愛的家人。
廚娘把香噴噴的飯菜端到了餐廳。丁香克制著自己的心情，拉著查理和珍妮的手去吃飯。查理看著丁香沒有說話，他猜想，應該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了。
丁香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於是餐桌上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衛兵來通報說周旺、林華和李福財在門外候見。丁香愣了愣，臉色平靜的讓他們進來。
「嗨，夥計們！很久沒見你們了，你們好嗎！」看到三人進來，查理熱情的擁抱他們。林華和李福財多少顯得有點尷尬，只有老謀深算的特務頭子周旺不動聲色。查理多少覺得有點奇怪。
「來了？一起吃飯吧。」丁香臉色平靜的邀請他們。
「不了不了，我們哥仨剛才一起吃過了。」林華有些尷尬的回答道。
「那你們先去書房坐坐，我吃完了就過來。」丁香還是那一臉高深莫測的平靜，讓他們三人忍不住心跳的厲害。
吃完飯，丁香平靜的親吻了查理，從酒架上取下一瓶蘇格蘭威士忌，拿著四個杯子，走進書房。她把酒瓶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回身把門關好，對他們三個說：「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先陪我喝一杯，好嗎？我記得在野牛酒吧剛遇見你們的時候，你們就是在喝這種酒。」
三人對視一眼，眼神裡流露出極其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