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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七二十章 大結局 文 / 相思如風

    第二百七十章

    山高露重,天際生白之時,琉璃城的城門牆與地板上處處濕跡斑斑,牆內牆外的草木面上更凝出露珠子,顆顆晶瑩。

    鳳琉璃、龍太子等人,站在城門門楣之下,整整一宿沒合眼,默默的陪伴著廣場邊緣的那抹白。

    終於,在晨光降臨時,那抹靜坐二月多未動的身影,終於有了動靜,她,站了起來,緩緩回身,悠悠而行。

    目注著的人,驚得眼芒狂顫。

    那抱琴而來的少女,並不因歲月的侵蝕而呈現風霜,她的容顏更加的年青,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目清澈見底,猶如初生嬰兒的眼,不沾一絲塵煙。

    她的一身梨白衣在經歷二月之多的日曬雨淋後不但未現任何褪色之痕跡,反而更加的鮮亮,似抹了一層橄欖油,晶澤欲滴。

    其人裊裊行步,給人的感覺像是來自天空中的一點明光,仿若隨時都會自人的視線裡消失。

    那種想法在腦海裡閃過,宮心弦幾人的心神一凝,不敢動,不敢呼吸,站成一尊尊活雕像。

    高雅的梅香撲面而至,輕若晨風,燦似星光,施施然的行來的少女,逾來逾近,近在咫尺。

    鳳琉璃笑了,不為其他,只為王的成就,王,並沒有白坐,那幾十個日夜的枯坐,王悟有所得,才能有如今被洗盡鉛華後的神彩。

    那,並不是簡單的明悟,是靈魂得已被滌盡塵雜的一種洗禮,他知道,王,已非昔日之王,即使修為等階還停在原階段,可成就已不能用正常之理去推理,去猜測,也可以說,如今再無人能推理出王的深淺有幾何,也包括他自己在內。

    欣慰之餘,他由衷而笑,嘴角微微上翹,眼眸裡浮光萬點,猶如珍珠碎開,光芒點點,奪人心魄。

    龍太子飛飛瞥一眼,不管他,任鳳琉璃神經質的獨自發笑。

    距人約三尺遠時,水嘯駐足,將自己從頭到腳的檢巡一遍,沒發現有何不妥之處,更沒發現有何爆光的地方,腦子裡閃過無數問號,實在是想不通他笑啥。

    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再瞧瞧,笑得春風亂蕩的男子還沉浸在獨自開懷中沒有中止的意思,忍不住將其也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小小的抹了把冷汗。

    「嘯兒,別管他,他腦子不正常。」一探爪子,龍太子拉過自家美盟主的小玉手,牽著人,邁著八字步兒就往內跑。

    甫回神的宮心弦幾人,聽到那話又是一個冷顫,俱悄悄的撫了撫額,將滲出的汗抹盡。

    鳳琉璃的笑自臉上褪去,卻沒有生氣的意思,眼眸深處還藏著深深的笑意,竟好脾氣的沒反駁,慢悠悠的跟在後面。

    被小粉龍拉著跑了近百餘丈,水嘯眉心跳了跳,小龍竟然是帶著跑向琉璃殿,跑那去幹嗎?

    意念一動,手,不費吹灰之力的脫離禁錮,轉而奔向自己的目的地:「你自己玩兒去,我忙。」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微微一怔,龍太子舉自己空空如也的爪子,翻來覆去的瞅,就是沒想通怎麼上一刻盟主的手還在自己掌握中,下一刻就不見了,還是在自己毫無知覺的情況下。

    那麼一糾結,龍眉揪成兩股麻花,也將自家盟主說的那句話給無視了。

    飛飛瞄一眼龍太殿子下近於癡傻的狀態,無視,追著只能瞧到似瀑布般的流洩著的一片火紅色背影狂跑。

    宮心弦幾人掠過時,給了一個同情的眼神,而鳳琉璃麼,連視線都沒斜,直接越過,走人。

    龍太子舉著爪子瞅了半晌,無果而終,再找人,甭說人,就連鬼影都不見一個,當即成了苦瓜臉,嗅了嗅空氣,急三火四的跳起來奮起直追。

    鳳琉璃與宮心弦等人,追著追著後全部默然駐足,眼睜睜的看著飄逸著的一片火紅與梨雪隱入茫茫煙水中。

    如果去其他的地方,他們倒是有勇氣跟著,可王去的是淨心池,他們可不敢再跟了。

    根據這些日子的深度瞭解,大夥兒總結出一個教訓,那就是——王什麼都好說,唯獨有關洗澡的事宜不好說,王的什麼東西都可以打主意,唯獨想偷看王洗澡的主意打不的。

    那,可是血的教訓。

    所以,此刻大夥兒就不敢再跟了,有道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王是去洗澡,他們若跟進去了,那麻煩就大了。

    前後不一,相繼追至的小天馬,鳳琉璃龍驚雲等人,誰也不想當倒霉蛋,就那麼望天望地的暗自鬱悶著。

    遲來的龍太子,瞅瞅站成木樁子的一群人,心中明瞭,一屁股蹲地,苦哈哈的耷拉著腦袋,有氣沒力的捻自己的鬍鬚玩兒。

    沒入茫茫煙水中的水嘯,又一次來到知命碑前,碑,高聳,不知聳入雲煙中有幾深,清晨的水煙更濃,盤繞在它的周圍,讓它更加的朦朧,也更為神秘。

    仰望,低眸,她慢慢下沉,直至整個人沒入池水中,橫琴,指動,弦響,聲音穿出水,傳向四面八方。

    自水中飄出的琴音,更加的悠揚,意境更加的高遠,時間,彷彿在此一刻靜止,琉璃城內外無聲。

    候在池岸的人與獸,唰的挺直身板,豎耳。

    琴音悠悠,似水潺潺。

    池邊的人,還是沒誰敢進淨心池,等著。

    等,是唯一的辦法。

    然而,這一等就等得久了,自清晨等到黃昏,又至夜幕降臨等到第二天黎明,裡面的人還是沒有出來。

    等,再等。

    從第二天的清晨等到中午,從中午到傍晚,再到新一天來臨,還是沒見人出來;

    等。

    又從清晨到中午到月出星現,仍然不見人影。

    岸邊的人與獸,凌亂成一支支殘荷,隨風搖曳。

    光明重現。

    至此,也剛好整整三天,對應三十六個時辰。

    一陣收尾的拔弦音響,持續三十六個時辰的琴聲,終於劃上了句話。

    鳳琉璃等抬眸仰望,那碑,還是如舊,池中煙霧亦如舊。

    約一盞茶的功夫後,整整消失三天的人,自茫茫水霧中而來,她那雙清亮的鳳目更加的水靈,人,則更加的水嫩,如一顆出水的珍珠,清鮮美麗。

    夏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垂頭喪氣的撇嘴,王明明比她大,怎麼看起來比她還小?皮膚比她還水嫩哪,老天待人,真是不公平!

    那個,是王麼?

    雪嵐與龍傲等人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

    王每隔幾天就年青一點,如此下去,再過幾年,豈不是會返老還童的變為嬰兒,那那,那還讓人怎麼活?

    四個大男人,想到要抱著個小小的嬰兒,當即滲出一背冷汗來。

    「王,恭喜你再破心境,。」一眨琉璃美瞳,鳳琉璃一步踏至池邊,優雅的伸出手迎接。

    這人的眼睛,究竟是什麼做的,能窺透人心麼?

    水嘯鬱悶不已,淡淡的「嗯」一聲,伸出一隻手搭至男子白晰的手掌,單手抱琴。

    雪嵐等人聽得滿頭霧水,實在弄不清什麼心境,更猜不透其中的玄機。

    鳳琉璃挽著有如不存在般的人,微笑:「王,想去哪?」

    「第三重琉璃殿吧最新章節第六神座。」遙遙一望,水嘯淡淡的應著。

    王,指名是第三重,為何獨獨是第三重殿,而非主殿?五侍,鳳琉璃龍太子飛飛俱微不可察的蹩眉,也不好問,默默的依令相陪。

    迎著晨光,駕臨第三重殿頂。

    水嘯立於殿正中鎮屋寶頂之尖,素手抱琴,信手掂弦,隨意的拔出串串音符。

    六人兩獸早聽不知幾百曲,卻仍然沒聽懂半個符,能分辨的就是成曲之後的聲調高低,至於音律規律,想都不用想,他們從來沒就有摸清楚格律。

    好在在飽經打擊之後,大夥兒的心態夠強,不會被那事實打擊到,始終只貫徹著盡職盡忠的守護護法之責,護而不問。

    一天,一夜,……

    日子,又在重複。

    又是三天三夜。

    初六,當普照萬物的陽光照臨琉璃殿,響徹三天三夜的琴音才劃上圓滿的收尾。

    眾人不再問要去何處,因為明日即初七,一年中陰氣最盛的一天,也是琉璃城護法大陣最薄弱的一天,他們一至的默認為,王應該會調息了。

    可就在這當兒,一片火紅劃過,梅香遠去。

    望著奔向城門方向的人,六人兩萌獸目瞪口呆。

    越殿而出的水嘯,在眨眼至掠城門前的廣場上,又坐在曾經坐過的地方,對著遠山,凝目聚神。

    旋即,回首,望著串成一線追來的人,擰眉,那麼一瞧,竟讓才至城門,還沒越牆而出的一群生物給驚得硬是齊唰唰的釘在那兒。

    「換好裝再來。」以眼神將人制止,水嘯並沒有喜悅感,丟下一句提示,正面。

    嗯,怎麼將這事給忘了呢?

    猛然記起將王曾經吩咐的事給丟去了腦後,五侍羞羞的扭頭飛跑,趕緊的尋地方換裝。

    鳳琉璃飛落到城門外,特識時務的隱去人形。

    還是男裝方便。

    戴好耳飾,水嘯不覺心有慼慼的感歎,女裝雖好,奈何凶器太大,很容易在不經意見就春光外露,男裝前胸一平見底,動作幅度再大都沒事兒,就算露也頂多露點兒肌膚。

    理理衣衫,正襟危坐。

    龍太子飛飛兩個最幸運,即不用掩飾,也用不著藏身,主僕兩佔據了左邊的有利位置。

    稍後趕至的五侍已全部重新裝扮了一番,皆默默的守在一邊。

    清陽滿城,遠山含黛。

    風聲,草木沙沙聲,鳥鳴聲,獸吟聲,聲聲入耳。

    龍太子飛飛與五侍,遙望著山腳的平原,默默無言,他們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實在已不知該說什麼。

    山腳下的情形,已不再似之前的樣子,此時的平原上,除了面面對峙的陽月沐三族與鳳氏之外,還多出了數不清的帳蓬。

    新增出的帳蓬,既不歸三大族陣營,也不摻與鳳氏陣營中,它們自成一體,豎立在兩大陣營之間的空隙中,而所處之地,又是安全地帶,即使三族與鳳氏大打出手,也波及不到它們。

    帳蓬一座連一座,顏色各一,大小不一,雜亂的交錯著,無任何規律可言,遠遠望去,像從地面鑽出來的一片彩色蘑茹。

    龍太子與宮心弦等人,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一片帳包,無由來的感到憂心,無法描述心中的感覺,便唯有沉默。

    「鳳留行真的很不錯。」水嘯凝望著新增的帳蓬,由衷的讚歎。

    曾經,鳳留行問她如果將她歸城的消息示知天神各地會不會生氣,那一舉措恰正合她意,當然欣然同意。

    那麼一點頭的成效即是眼前的情形,天神大陸中的無數人蜂擁而至,依帳蓬數目而推斷,最小大約有二十萬之眾。

    由此也可見鳳留行的手段。

    鳳氏遠在神棄,天神是兩大神族與沐氏的天下,按理,天神之人當然是畏懼三族,畢竟鳳氏終歸是外來者,強龍難壓地頭蛇,天神之眾當然要顧慮三大族的態度,之前的事太就是最好的例子,兩方對峙數月,周圍並不見任何觀戰之人,就是有,也是隱在城中或者隱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現身。

    現在,天神之人卻一改之前的隱匿狀態,棄對三大族的畏懼於不不顧,拋開一切的因果關係,甘冒或許將來會被三大族追殺的險,紛紛趕來旁觀。

    他是如何做的,水嘯也驚訝。

    宮心弦雪嵐幾人狂汗,鳳留行很不錯,他們知道啊,關鍵時現在不是論那個的時候,而是眼前的那些人,誰知道是向著誰的?

    「王,您就不擔心他們順風倒倒向那邊,蜂湧群上嗎?」抹把汗,龍驚雲苦著臉,提醒人該正視的關鍵在哪兒。

    夏至一聽,當即抖了抖,戰場上最怕群攻,好漢難敵眾手,一個人對幾千幾萬個,會累死人的,先不論實力如何,就那數目,一個一個的殺,殺到手軟也未必能砍完呀。

    想一想,她就覺得雙手開始發酸,眼神無比的憂鬱了。

    咳,這是,不相信她的能力?

    「才十來萬,不多。」挑挑眉,水嘯不以為意的微笑:「就是加上三大族的那些,也不過三十幾萬,真的不算多,遠遠不及隱霧森林內的魔獸數目。」

    ……!

    是了是了,王是音醫,他們咋就將如此重要的給忘了呢,音醫還怕人多麼?十來萬的數目,給音醫塞牙縫都嫌少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幾人先是一陣無語,瞬間又眉開眼笑,聽聽,王將那些人當什麼了,人與獸相提並論,意思是三大族的人比隱霧內的魔獸還差點兒哪,那幾族的當家人聽了會不會氣暈過去?

    稍稍一頓,驚覺好似還落掉了什麼最重要的環節,再細細一想,夏至不覺失口驚問:「王,你怎麼確認三族的人有二十萬左右?」

    「他們自己告訴我的。」回眸,衝著最小的小護法揚眉擠眼。

    「他們才不會那麼傻。」夏至想都不想,順口嘟嚷。

    雪嵐挨得最近,隨手拍拍小姑娘的頭,樂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小夏至,公子是瞎辯的,逗你玩兒,他們不會傻到自己送上家底的,當然是聲音告訴公子的嘛。」

    公子最壞了!

    夏至摸摸腦袋,自己生悶氣。

    「嘯兒,你能聽到多遠的聲音?」眼珠子轉了轉,龍太子掂著長鬚,一臉好奇。

    五侍也好奇了,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王,從來就沒有關注過山下,他們可是從側面觀察過,王一直是閉目靜思的,如果能「聽」到山腳下被陣法護著的敵營聲音,那豈不是意味著一切盡在掌控中?

    「不遠,就千餘里而已。」她能說實話麼?當然的,那是不能說的,實話,是說不的,所以,說出來的數字是打了折扣的。

    龍太子不置評價,千里範圍,在正常範圍之內,以他的感知,能涉及三百餘里。

    龍驚雲等相繼望了望山腳,從琉璃城到山腳的距離,也在那個數字內,大家便不再懷疑。

    成功將小龍和護法全部蒙騙過去,水嘯心情大好,含笑動弦,卻近於是信手掂來,完全的不講究指法,就那麼隨意的拔弦。

    一曲清弦響錚琮,此調只有天上有,五侍癡了,龍太子小天馬醉了,一個個瞇著眼兒,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時間悄然流逝。

    從上午到中午,再從下午至黃昏,又在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

    五人兩獸形,突然間醒了。

    滿天繁星。

    明月掛南角。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夜晚?!

    醒來的那一刻,十四隻眼睛一片呆滯。

    還沒等從乍然發現已是星綴夜空,月移南方的震驚中清醒,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耳膜邊轟然炸開好男人在宋朝。

    轟窿窿-

    猶如山崩地裂的響聲,持續不斷,令人分不清是回音還是因巨響緊密而以致於形如回音。

    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那種似憑空而現的聲音一炸,龍太子與龍驚雲等俱被震得雙耳發聾,滿腦子「嗡嗡」亂響。

    敵襲!

    沒來及勘察情勢,不約而同的一挺腰桿,如火燒屁股似的「嗖」的彈起,像七顆小炮彈,射向漆黑的天空,一去便是百丈餘,就連最小的一個也蹦到距地三四十丈遠的地方。

    這反應,唉……

    橫琴於膝頭的水嘯,默默搖頭,歎氣。

    這反應,只能用一個詞來說——激烈。

    蹦至空中的七個,並沒有聽到她的歎息聲,一個個似被定身法給定住了,僵僵的豎浮夜色中,遙瞪著琉璃山下的方向,眼睛微凸。

    巨大的聲響,來源於山腳。

    平原之上則已是亮如白晝。

    鳳氏霞色帳蓬在亮光下猶如火焰在翻滾,而營地之外,卻也真的是火焰連天,其四面八方都結隊成陣的人圍堵著,顆顆流星火箭彈像雨點一樣飛向鳳氏陣營。

    那些火箭團在碰到鳳氏那片空茫的陣法時,竟像遇上銅牆鐵壁,支支撞回,後面的火箭則成片成片的相繼飛到,一時箭火團來回交錯,漫天飛舞,猶如從天瀑灑的陣陣流星雨。

    箭支撞上陣法聲,箭被撞回後爆裂聲,火箭彈互碰後轟然炸開聲,聲聲不絕,似滾滾天雷,連連轟擊大地。

    但,那些還不是巨響的主要來源,真正的來源點來自琉璃城所對那條階梯另一端的入口那裡。

    夜色中,但見平原與山相鑲處火光連天,而被陣法所護的琉璃山地域仍一片漆黑,平原與山的交界線,似是一道生死線,隔絕陰與陽,將兩邊分成光明與黑夜的兩重天,讓人覺得如若過線,生死自負。

    饒是如此,來自光明處的人流,宛如過江之鯉,前仆後繼的湧進黑夜中,而當自光明處的人流湧進琉璃山所屬地域,火光被隱匿。

    黑暗中,無法看沒入陣法中的人在何處,更不知使用的是何物,只聽見「轟窿轟窿」的巨響,伴隨著的陣陣沖天的火焰,白煙似電光一樣的刺眼。

    山,微微顫抖。

    龍太子等的呼吸有剎那的停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眼前的情形,分明已持續有一時半刻,可他們竟毫無知覺,這是多麼驚悚的事。

    驚悚中,十四束目光一低,唰的投向下方,他們瞧到的人,雙目目注山腳,神色淡淡,仿若視眼前所見是一場鬧劇,俊面上不見絲毫緊張。

    宮心弦幾人心神一緊,心跳驟然加快,幾乎在同一瞬間,以最快的速度下降,七顆流星墜地,不動。

    平心靜氣,再次遙望,也終於發覺了異樣。

    鳳氏陣營無人應戰。

    另兩邊的彩色帳營上方,人浮空而觀。

    詭異。

    只能用詭異來描述那種關係。

    莫明的,五侍生起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英雄所見略同。

    平原上觀望的人,亦是與他們一樣的感覺,密密麻麻連成雲朵的十萬之眾,人人沉默,眼神明明滅滅的閃爍著,似星星在眨眼。

    龍太子飛飛瞅瞅,又瞄向冼心梯的另一端。

    強攻!

    三族有自知之明,知道無力破陣,乾脆不花心思,兵分兩路,一路拖住鳳氏,一路強攻,用毀滅性的手段掃蕩一切的阻礙物。

    望望夜色,夜黑如漆,觀星辰,正是前一天與第二天的交替時分-亥時正向子時過渡。

    子時起,即是七月初七。

    每年七月初七這一天,是一年當中陽最弱,陰最盛的一天,從凌晨至天明之際,則又是當天中陰最盛之期。

    這一天,也是琉璃城護法大陣最弱的一天,在這一日,護法大陣在完成一年的守護之職後將自我休整,再慢慢蓄力量,轉入下一輪工作。

    今年的初七,更是敏感,按日期,正是千年期滿,大陣所需調息之期更長,所需吸引的力量也更多,也比其他時期的初七更弱,三族選擇在此時強攻,何曾不是志在必得。

    主僕倆不約而同的露出淺淺的憂色,三族之法並非不可行,以此形式,遲早會將一切炸平,攻破第一重護法大陣也在情理之中。

    宮心弦龍傲亦想到了一層,平靜的心再起波瀾。

    轟炸之聲,似一塊塊巨石,擊得人心振蕩,旁護的七位憂思沖沖,心湖翻湧,越來越激烈。

    一聲聲心跳,如亂鼓齊發。

    一**攻擊中,夜,剎那黑似濃漆,平原上的火光暗淡無光,就連星光都變得微弱。

    時辰過渡,子時臨。

    天地之間,剎那沉靜。

    轟-

    突兀的,山腳之下,響起驚天動地的爆裂聲,近乎千里的邊線上一股熾白色的煙同時騰空冒起,似一條白龍在飛舞翻騰。

    嗡-

    地動,山搖。

    俯瞰著的眾守護,冷泠泠的打了一個激靈。

    震波不斷,洗心梯的另一端的黑夜中,現出點點火光,時隱是現的火光,一大片一大片的,縱橫數百里。

    嘶-

    黑夜中,一片倒吸涼氣聲。

    「開陣。」悅耳的嗓聲,在轟鳴聲如此清晰,像一陣柔風,拂過萬塵而來,明淨清爽。

    心神緊崩的數位,咯登一下,心弦俱斷。

    他們沒錯吧,王說開陣?不是借力助陣?

    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人眼瞪獸眼,面面相覷,望了好一會兒,宮心弦才擠出一句:「王,你剛才說什麼?」

    「開主道,迎敵入城。」這一次,聲音更加的清晰,也解說的更加明瞭。

    四族護法懵了。

    此陣一開,二十餘萬人馬將一蜂而至,無異於是引狼入室。

    龍太子飛飛都被弄得有些糊塗了。

    轟-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你們真想見人將琉璃山轟成平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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