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魔星覺醒之篇 第二十章 奇症 文 / 唐樂林
更新時間:2012-08-31
「你是誰哦?」
陳嘉芝說完這句話過了半響,也沒有要加上一句「開玩笑的啦」的意思。
唐樂林那緊張的繃在一起的臉部登時垮掉,傻愣著也不知道是該吃驚還是該尷尬的好。
這才幾天沒見吶,總不至於就把我忘了吧,就算我再沒存在感,好歹那天也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來著,不帶這樣的啊——唐樂林欲哭無淚,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雙手左右不知道往哪裡搭,恨不得砍了才好。
陳嘉芝指了指唐樂林腳下的錦球,說道:「幫我撿一下球吧。」
唐樂林連喔了兩聲,正要把錦球遞回去,陳有為那滾圓的肚子忽然就橫在了兩人中間。
「這不是唐樂林小少爺嗎?可巧,陳某正說要去唐家拜見一下唐老爺呢。」陳有為呵呵說道。
「老爺子早上從不見客。」唐薇薇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唐樂林身後,語氣斬釘截鐵。
陳有為微微皺眉,那雙瞇成縫的眼睛不漏聲色的打量了一眼唐樂林身後那個裹在黑紗中的女子,只見得唐薇薇連陳有為看都懶得看一眼,閉著眼睛倚在牆邊,那神色,似乎在說「老爺子的事我最清楚不過,不需要懷疑」一樣。
唐薇薇倒是沒胡說八道,雖說唐謹銘近來總是有意要避著陳有為,可他早上這段時間也確實是不見客的,跟了他十年有餘的唐薇薇哪能不知道。
當然這唐薇薇也不是故意要給陳有為臉色看,只是她整日保護著唐謹銘,心裡盤算的無非都是些殺人救人的伎倆,對於這些接人待物的規矩就難免有些遲鈍了。
可是陳有為不清楚這其中緣由,不由得心下更是狐疑起來,莫不是這唐家還真聽到了什麼風聲不成。
不過陳有為也是個人精,喜怒不形於色,再說他那張大臉要真做出生氣的表情來也實在是很難想像。
「既然如此,那陳某便晚些再去拜訪好了。」陳有為說著,一眼瞥見唐樂林手中拿著的錦球,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問題:「唐少主,我家嘉芝沒有說什麼失禮的話吧?」
唐樂林一愣,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是我自作主張上來打招呼嚇到她了,不過嘉芝妹妹……陳小姐好像不記得我了。」
唐樂林說著不免有些失落,陳有為沉吟片刻,說道:「其實這個事情本不打算瞞著唐少爺,只是那天出了那樣的變故,也就沒有機會再提了,唐少爺今天既然來了,不如到陳某房中一敘吧。」
留了陳嘉芝在客棧一樓玩耍,一眾人隨唐樂林到了陳有為房中,管家張羽沏了上好的香茶給兩方的主子,倒茶的時候,唐樂林發現張羽看自己的眼神中透著一抹狡黠,頓時想起來當日第一次見到陳嘉芝的時候,張羽那句莫名其妙的警告。
「唐少爺要是想和我家小姐做朋友,可要做好思想準備了。」
此時,唐樂林便隱隱覺得陳嘉芝忘記了他這件事,已經不是單純的記不住那麼簡單。
陳有為遣了張羽出去,言語間透露出此事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的意思,於是唐樂林身後的三人便識趣的跟著張羽退了出去。
房間的門剛一闔上,莊心洋打了個哈哈說自己要如廁方便一下,便下了樓去。
唐薇薇也佯說自己累了,去了隔壁的房間休息。
只有馬辰珂倒還客氣,對張羽行了個禮,走去了陽台的方向望風。
待三人散去,張羽的眼神再也壓抑不住的發起狠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現在就是對陳嘉芝下手的絕佳時機啊。」
張羽這些天一直操心著這件事,一想起要是失敗了鄒璟會怎麼嘲笑自己,他就連覺也睡不好,這些天的睡眠不足已經讓張羽的兩個眼珠子微微凹陷了下去,襯著兩眼中那份狠色更是顯得陰森可怖了。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唐樂林,張羽咬著牙在心裡又推敲了一遍自己的計劃,想著想著竟不覺笑了起來。
張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左右環顧一圈,發現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才寬下心來,揚起一張舒心的笑臉,下樓去找陳嘉芝聊天了。
別人有沒有注意到張羽怪異的行為這不得而知,總之莊心洋是肯定沒功夫去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的,莊心洋這一下了樓,立刻就繞到了後院去,兩個起落直接上了屋頂,掀了角落裡隔雨用的木板便直接摸到了陳有為的房間,伏在了屋頂的房樑上。
這一上房梁倒好,莊心洋連身子都還沒站穩,就看見了唐薇薇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坐在了另一端的橫樑上,搶了個嘉賓席。而隔著一個支撐柱的另一頭,馬辰珂也挑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正坐著,還輕輕沖莊心洋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
莊心洋大汗不已,卻又不敢作聲,只好苦笑著揮手回應了一下。
三個人潛伏的地方,正正好就在陳有為和唐樂林的頭頂。
「其實嘉芝今年已經十歲了。」陳有為幽幽說道。
「可是那天嘉芝妹妹不是說她八歲的嗎?」唐樂林問道。
「兩年前的夏天,也就是嘉芝八歲那年,嘉芝的娘親帶著她乘馬車去山裡避暑遊玩,結果在山路上不知什麼緣由驚了馬匹,馬車滾落到了山崖下面。等隨從在山下找到馬車的殘骸的時候,嘉芝的娘已經……幸好嘉芝當時還有一口氣,一番搶救下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她醒來後,身體上的擦傷都開始漸漸恢復了,可是她的記憶方面卻出了很大的問題,她能夠記起出事那天之前的全部事情,可是卻再也記不住那天之後的事情了。」
唐樂林聽得不明所以:「再也記不住那天之後的事情,是什麼意思?」
陳有為歎道:「簡單來說,今天這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到了明天的這個時候,她就會忘記,現在的嘉芝,只擁有一天的記憶,這種失去後就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或許連記憶都稱不上,就是這樣她才一直都以為自己只有八歲。」
「所以她才會忘掉我嗎?」唐樂林聽得心直往下沉,要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唐樂林此生此世都只能成為陳嘉芝生命中的過客了。
陳有為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道:「現在的嘉芝還一直停留在她八歲那年出事之前的那一天,她平日裡本來就很少出門,也沒什麼玩伴,除了我和張管事,以及日常照顧她的兩個侍女之外,她誰也不認識,所以現在去哪我都得把她帶在身邊。」
唐樂林抱著一絲僥倖問道:「那這種病沒有醫治的可能嗎?」
陳有為那張擠滿脂肪的臉擺出一副苦笑的神情,只道:「大夫說應該是摔下山崖的時候撞到了頭留下的後遺症,活著已經是萬幸了,當然陳某這兩年也帶著她走訪了不少地方的名醫,可終究一無所獲,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唐少爺既然知道了緣由,今後便疏遠小女一些,陳某也清楚那種頭一天相交甚歡,第二天被人忘的一乾二淨的滋味並不好受。」
唐樂林沉著臉色沒有接話,他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般曲折,心裡自然是不好受,不覺間,他發現自己眼中那副黑白相交的畫面愈發冷冽,冷得讓他發抖。
張羽哄著陳嘉芝拐到了客棧一樓一間擺放陳家行李的房間,陳嘉芝認得張羽,自然也就乖巧的跟著張羽去了。
方一進屋,張羽立刻抽出抹了麻藥的濕巾將陳嘉芝捂昏了過去,然後用放在角落裡的小櫃子塞了棉被把陳嘉芝藏了進去,將櫃門上了鎖,只留了一小道透氣的縫隙。
接著張羽抬出準備好的紙筆,用了並不擅長寫字的左手執筆,偽造起字條來。
張羽的計劃實行的很順利,他不可能在唐家前前後後這麼多人的眼皮底下把陳嘉芝擄到外面去,但是他可以把陳嘉芝藏起來,偽造出一幅陳嘉芝被人拐走的假象,再由鄒璟那邊找一個陳嘉芝的替身引陳有為上鉤。
張羽用的是烈性的蒙汗藥,要是不服解藥,成年人怕是兩天兩夜也醒不過來,就更不用說陳嘉芝這樣的小孩子了。
這樣一來,就算計劃實行的中途出了什麼意想不到的紕漏,他也大可用解藥弄醒陳嘉芝,然後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繼續在陳有為身邊做暗樁,反正陳嘉芝一覺睡起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要怎麼解釋還不是由他張羽說了算,此計在張羽心中可謂天衣無縫。
陳有為房中,唐樂林正在糾結的心理鬥爭著,見這氣氛,陳有為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
突然,只聽房外驟然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房中二人與房樑上的三人同是一驚。
張羽呼天搶地的撞進房來,看那神情幾乎要急出人命來。
只聽張羽聲嘶力竭的喊道:「不好了!小姐被人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