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放逐天涯之篇 第九十五章 猜疑 文 / 唐樂林
更新時間:2012-11-07
「心洋……你能告訴我周雨晴是誰嗎?」
周雨晴這個名字,就是尾宿留給周雨溪最後的籌碼,而不得不讓周雨溪在意的是,這個名字與她自己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說不好這個人與自己之間就有著什麼莫大的淵源,可任她想破了頭,也沒辦法從記憶中搜索出一個有著這樣名字的人。
抑制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和一無所知的痛苦,於是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周……周雨晴是誰呀?」莊心洋努力的想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可是無論怎麼努力,他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按理說,有著可以洞察他人心境本事的莊心洋,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應該用怎樣的偽裝才能瞞過周雨溪的雙眼,然而他還是輸給了身體的本能,或者說,他可以無動於衷的騙任何人,卻唯獨難以在周雨溪面前說謊。
光是看莊心洋此刻的神情,傻子也知道他在刻意掩飾著什麼,更何況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周雨溪。
周雨溪黯了黯神情,看來周雨晴這個人並不是尾宿拿出來糊弄她的,莊心洋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個人和我周家有什麼關係嗎?」周雨溪沒有理會莊心洋的裝傻,又徑直問道。
莊心洋一愣,他猛地意識到周雨溪的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奇怪,如果說周雨溪已經知道了真相,那她沒有理由不知道周雨晴就是她的親姐姐,這麼說,周雨溪只是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這個名字,這只是在試探他。
想透了這一點,莊心洋心中鎮靜了不少,他順著剛才的反應,轉口道:「這你問我,我哪裡知道?初聽這名字居然跟你的那麼相似,我還以為是你的什麼人呢,嚇我一跳。」
莊心洋這一轉一接表情可謂自然了不少,一句話連帶之前的突兀表現也含糊了過去,只可惜了人心太過脆弱,已經起了疑心的周雨溪,早已在心中築起了高牆。
她當然不會相信莊心洋的說辭,不過莊心洋若是不說,她逼也沒有用,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去問另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了。
周雨溪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低低的「哦」了一聲,用手撫了撫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額發,問道:「那我們現在如何是好?」
這一問,才讓莊心洋忽的想起他們的處境,要是一直逗留在這,指不定後面就來了追兵,而且這次因果線偏移的始作俑者也沒有露面,他們的計劃姑且算是滿盤皆輸了,眼下該是趕緊帶著周雨溪離開才是。
可犯難的是,樓陽不能回去,周雨溪這一身嫁衣的行頭又太過扎眼,而且這馬車也不能用,究竟要如何掩人耳目才好?
正躊躇,只聽馬蹄作響,又有人來了!
莊心洋警覺般回身,還沒看清來人,只覺得一道迅影閃電般擦過自己的身側,猛然撲向周雨溪的方向。
莊心洋暗道一聲不好,袖中鐵骨扇鏘然滑入手中,正欲動手,只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雨溪姐!你沒事啊!真是太好了!」
莊心洋聽得一頓,連忙收住了鐵骨扇的攻勢,又轉回了身形。
只見唐樂林撲在周雨溪懷中,一臉開心。
「少主才是,聽說你被困住了,能逃出來就好。」周雨溪寬心一笑。
唐樂林一哽,顯得有些尷尬,他是逃出來了,只不過逃出來的方式有些霸道罷了。
眼看著千鈞一髮,顧府的人就要開門進屋,那屋子一沒架樑二沒後窗,唐樂林當時第一反應就是藏進木箱中躲起來。
可是他打開木箱一看才發現,各個木箱中都裝滿了黃金,容不下半個人,真真把他給看愣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顧老夫人正好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顧平和盯著黃金一臉傻愣表情的唐樂林,整一個毛賊樣兒。
唐樂林有些慌了,他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就大喊了一聲「不許動!」,這一聲喊得頗有氣勢,再加上他那雙攝人心魄的鬼宿之眼,直接把顧老夫人給嚇暈了過去。
可惜當時在場的不只顧老夫人一人,還有不少的下人丫鬟,雖說房中有些昏暗,可唐樂林身形輪廓也盡數被這些人瞧了去。
儘管如此,唐樂林又不能把這些無辜的人都殺了滅口吧,只好象徵性的捂著臉落荒而逃了。
逃出來後,從接應的暗組兄弟那裡得知了莊心洋的去向,雖然擔心二人的安危,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唐樂林還是帶上了之前就準備好的乾糧和衣物才追趕了過來,以備返回黎城的路上用。
不過看現在這個情況,這些東西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
「哈哈,我沒事我沒事。」唐樂林打了個哈哈,將身上的包袱取了下來遞給周雨溪,說道:「雨溪姐你還是先換了這身衣服吧,我們先趕回黎城,至於顧府發生的事,回去我再告訴你們……」
周雨溪點頭答應了一聲,便拿著包袱鑽進了馬車內,自行更換起衣物來。
「沒想到平日大大咧咧的少主,居然也會這麼小心謹慎,你是不是又闖禍了?」莊心洋一臉狐疑的出現在唐樂林身後,一眼就把唐樂林看穿了。
聽到莊心洋又在諷刺自己,唐樂林側臉瞄了一眼莊心洋,裝作一副剛發現他的樣子,佯道:「什麼啊?原來你在啊,小洋子。」
莊心洋額頭青筋一跳,頓時哽得說不出話來。
可唐樂林卻沒有要繼續捉弄他的意思,只是忽的退到了他的身側,用輕得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問道:「心洋哥,你來的時候,見到什麼人了嗎?」
莊心洋一怔,瞄了眼馬車的方向,沒見有什麼動靜,才壓低聲音答道:「我來的時候只見到了雨溪一人,不過……」
「不過什麼?」唐樂林聽出些不對。
「沒什麼了……」莊心洋忽的轉口,他險些順口就將周雨晴的事情說了出來,可話到嘴邊,他才想起唐樂林還並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周家血夜的真相,只好把話又嚥了回去。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和唐樂林都沒有告訴過周雨溪,究竟還有誰知道「周雨晴」這個名字?看起來在自己趕來的這段時間裡,周雨溪應該是和什麼人見過面了。
「哦……」唐樂林倒也沒起疑,只是看了一眼仰面躺在地上的車伕,發現車伕的雙手還死死的握著插進胸口的尖刀,好奇的說道,「這個人怎麼看起來像是自殺的?」
唐樂林這麼一說,莊心洋這時也看出了些異樣,他原本還以為是這車伕想對周雨溪行不軌之事,反被周雨溪給制住了,不過現在想想,周雨溪根本不會武功,看剛才的樣子應該也連星脈都沒有解開,如何殺得了人?可要說這人自殺,未免太莫名其妙的吧?
「這人就是自殺的……」周雨溪插著話,掀開車簾鑽了出來,已然是換好了一聲淡雅的尋常裝扮,頭上插得橫七豎八的髮簪也通通拆了下來,頭髮耷拉了下來,只是有些還捲得不太自然。
「啊?這人為什麼要自殺?」唐樂林不解。
「屬下也不知,當時他眼中閃爍著一顆星辰,表情呆滯,就這麼拔出刀將自己殺了……」周雨溪想了想說道。
「一顆?真是一顆?」唐樂林驚問。
「嗯。」周雨溪點頭道,「不像是星脈,只有一顆。」
一顆的話,那不是跟顧平的情況一模一樣嗎?——唐樂林皺了皺眉,問道:「心洋哥,你見過這種事情嗎?」
莊心洋略一沉吟,隱隱覺出點什麼:「我也從未聽說過有掌命師可以只擁有一顆主星,如果我沒猜錯,這車伕應該是被別人控制了心智才對。」
唐樂林點頭贊同,若是這樣,那顧平詭異無比的行為也可以解釋得通了,不過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只有回去黎城之後,再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跟他們好好說道說道,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線索了。
「既然雨溪姐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我騎一匹馬,你們兩個騎一匹馬吧。」唐樂林嬉笑一聲,說道。
「這……」莊心洋知道唐樂林在打什麼主意,他偷瞄了一眼周雨溪,卻發現周雨溪根本沒有在看自己,那神色淡然如水,也不知是不是不樂意。
「哪裡,我們不是有三匹馬嗎?一人一匹當然要快一些。」莊心洋無聲歎息,逕自走到馬車旁將束在馬車上的馬匹卸了下來,自己騎了上去,把自己的馬讓給了周雨溪。
周雨溪也沒有說什麼,騎上莊心洋帶來的快馬,當先就跑了起來。
唐樂林看著這兩人之間突然結冰的氣氛,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也知道識趣,只好也騎上馬跟上了兩人的步伐。
這一夜,在風波中險險過去,只是這場風波之後,必然會對樓陽的格局帶來不可預估的震盪。
三人向著朝陽升起的方向縱馬奔馳,各自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緒。
突然,只聽一聲馬嘶長鳴。
唐樂林忽的勒住了韁繩,臉上帶著一種極度大事不妙的表情。
莊心洋與周雨溪也驚得止住了身下的快馬,回過頭去。
只聽唐樂林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好像……忘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