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2星 文 / 歷史道標

    艾薇揮出手刀，就是要斬下貓頭鷹腦袋的氣勢。

    這個四首怪物提出的要求，正是她的逆鱗，所以這冷冽地一擊，毫無留手的打算。

    非但沒有留手，後續還準備好不下十種連攜套路，應對各種可能作為身經百戰的打手，一切都已經成為戰鬥本能，無需多想。

    那貓頭鷹雖然外表毫無壓迫感，但在言論這種已經毫無掩飾地聲明自己乃是一位神級的老不死，所以艾薇裝作目中無人的樣子，心中從未放鬆警惕。

    所以當這一掌落空，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果然又是個難對付的老東西？不對，這不僅僅是躲開而已，還有別的貓膩！」

    艾薇看到，不光貓頭鷹毫髮無損，其他包圍的怪獸也依舊冷酷沉靜地低吼、踱步，倒顯得自己在幾句冷嘲挖苦大話過後的這記手刀十分丟人。

    但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這發手刀是艾薇看過貝璐迪成神的一腳，又回想起花之領主以普通的舉手投足碾壓時之偽神，從而向她們致敬的嘗試，可以說一開始就打著弒神的覺悟，做出的大力嘗試！

    「這不合理，難道是我被削弱了？」

    艾薇承認，自己對貓頭鷹的實力尚沒有直觀認識，但跟其他的變異怪獸卻有過親密接觸，她很清楚，自己的全力一擊單憑餘韻的震盪波也足夠碾碎上百頭附近的怪物才對，怎麼會如現在這樣無力？

    「你反應很快，但還是大意了我肯這麼有耐心地回答你的問題，其實都是為了拖延時間啊，現在你已經踏入宮鎖星圖陣，當年暴君艾璐緹也是被人類用這種陣術困死的我在人類世界這麼長時間，除了貢獻古代神族的血統知識，也學到不少人類開創的強力技法呢。」

    貓頭鷹眺望上方宛若井口的天空，又沉醉在過往的回憶中：

    「當年人類是以人造光明神為樞軸。引動天上星辰力量來催動陣法鎮壓暴君艾璐緹，現在我則是以黑暗之子為樞軸，讓感染了不純神力的野獸們按照星辰運行方式移動，來重現這個偉大的發明！雖然各個方面都比正牌陣法差了很多。但鎮壓你這種初出茅廬的小朋友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怎麼會成為你這壞蛋的幫兇？媽媽我來救你！」

    小蛋丁聽到貓頭鷹的話又急又怒，連忙一邊衝過來，一邊兩手亂揮，釋放一道道黑暗能量波打擊那長了四個腦袋的扁毛壞蛋。

    然而隨著蛋丁走動整個由異獸踱步形成的空間也跟隨改變運行節奏，幾番忙活後，場上所有人物的相對距離都沒有改變，那些暗黑能量也在離開蛋丁後紛紛解除聚合狀態，化作無數道細流分散開來，

    「沒有了聖龍出謀劃策，你心智不過是個小孩！我這陣術是先確定了你為中心。才在精密計算和操控後設下的，一旦完成，樞軸再怎麼胡鬧亂跑都無濟於事！不過這麼純粹的黑暗能量，不含任何多餘的負面雜質，被你胡亂丟出實在太可惜了。某種意義上講，它比所謂的光明力量更清潔，純淨呢。」

    貓頭鷹像交響樂指揮家似的揮舞翅膀，分散的暗黑能量按照某種規律流淌在變異魔獸之間，好像漫過垃圾處理廠的溪流，將一縷縷污濁帶走。

    不同的是，溪水會被垃圾污染。而暗黑力量的流動卻在帶走污濁之後變得更壯大，那種「潔淨」的黑色無須什麼多餘的浸染，已經處於最純粹的狀態，所以只在規模上增強。

    而被黑水溪流沖刷過的異獸，雖然全身腐骨、爛肉和其他一些被人類安插到身上的軟管、器官、各種莫名其妙的實驗器具都紛紛融化，卻遺留下一顆顆五顏六色的細小磷火。依舊按照原來的運行路線，不徐不疾地移行著，如同朝聖的信徒，又如寂靜的夜空。

    磷火的運轉愈發飄忽，輕靈。漸漸地跟先前脫落的污穢分道揚鑣，而那些雜七雜八的污穢東西，則被黑色溪流一視同仁地收留了，化作純正美麗的黑色，醉人程度絲毫不比上面所謂五彩星辰差，天鵝絨一般的醇厚質感，組成宇宙肖像的幕布。

    「真美啊，我自己都陶醉了，雖然規模上比不了當年的人類，但細節比那時候初次嘗試孤注一擲的人類要工整得多神力的最初起源就是來自星空星座的光芒照耀，我現在反其道而行之，先獲取這些星光沉澱出的神力，再反過來模擬宇宙星體運行，窺見力量的本源，無論是幾千年前欺壓我族的遠古神獸，還是最近幾百年發達後便自傲自大，對我們頤指氣使的人類，都要在我的威能之下顫抖！」

    貓頭鷹把場上力量最強的艾薇跟蛋丁都控制住，已然覺得勝券在握，全心沉浸在對陣法的操控中。

    艾薇現在的狀態已經不僅僅是使不出力氣，她發現自已也在不自覺地跟隨獸群和星光的運行移動位置，如果貓頭鷹所說，一切遠古神力的起源都是星辰之光，那麼自己應該也在扮演著「碧玉雪蓮」所擔任的星宮角色，按部就班地運行吧？

    一切努力都嘗試過，確實那些力量都被禁錮了，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念發動。

    或許貓頭鷹說的沒錯，當年實際戰力最強的暴君艾璐緹都可以被壓制住，自己在大陣已成後要對抗整個星辰起源之力，始終未夠班？

    「我還有魂絲，解析這個陣法，找到突破口！」

    目前最大的後手，也趕緊動用起來。

    但是涉及星辰起源的陣法，需要的時間明顯不短。

    艾薇想要把心思都沉靜下來，專心破解這個迷局。、

    然而貓頭鷹卻已經停止了對陣法的指揮，走近艾薇：

    「陣法已經可以自動運轉，事不宜遲，我們來進行新一代神族誕生的儀式吧和人類的各種閒情逸致不同，我們古代魔獸都是直來直去，所以很快就能結束，忍一忍就好了。」

    只這麼一句話。艾薇就淡定不了了。

    哪怕是生命為代價，用刀割她脖子的過程中，艾薇也會咬牙堅持，沉寂心神去催動魂絲解析。但如果對手的惡意是出自卑鄙的侵犯，這樣就完全沒辦法靜下心來好麼！

    就在貓頭鷹輕扇羽翼，上升氣流掀起四角褲的邊緣之時，一支純白光箭劃破了黑暗！

    安妮特堅定地持起白木雕弓：

    「別忘了還有我，我下來就是為了拯救艾薇，現在也要繼續履行最初的決心！」

    「嗯，主人別怕，我也在，備用的女僕裝還有幾百件，咱們不怕撕也不怕脫！」

    小小危手拿兩個衣架。示威似得金雞**，兩臂呼扇呼扇地抖動，上面的女僕裝也嘩啦啦地作響，頗有要跟貓頭鷹的翅膀一較高下的意向。

    「喂，你們快走啊。我跟蛋丁都中了暗算，保護不了你們快跑，我一定能想出辦法的，這只死鳥不會殺我跟蛋丁，但是你們」

    艾薇眼睛紅了，她這時已經做出要拿出全部八階力量的覺悟，可是這個時候才發現那所謂星圖陣法的力量真的很強。自己居然根本不能動用任何生命能，只有依托於精神的魂絲可以產生一些回應，但時間明顯不夠！

    貓頭鷹在好事受到打擾後，回頭瞥了一眼安妮特，也是十分不屑：

    「哼，我都忘了這裡還有兩個小蟲子在。可惜宮鎖星圖陣是鎮壓實力越強，特質越純粹的人才有用，你們這種潛力沒有得到過開發的雜牌種反倒受不到多少影響？偏偏我手下的變異魔獸都融合進陣圖的一部分，竟然有幸讓本古神親手收拾你們呢。」

    「我，只是個工具。只需做好自己應做的事。」

    安妮特沉默不語，用心中的默念來平復面對一位可能是古神級怪物的緊張情緒，木訥地拉弓積蓄箭矢力量，然後穩穩地發射出去。

    一支接一支。

    鬥氣和神術混合的光之箭矢，能夠衍生出很多功能。

    但哪怕是其中最注重威力的爆炎箭，也沒法給貓頭鷹造成威脅。

    這隻大鳥輕蔑地頂著安妮特有節奏的打擊，根本不用管對手用的什麼技能，也不必考慮任何針對，反正那種低微的傷害，只需憑借自發的護體神力就足以抵消。

    然後，它用出了自己的第一次主動攻擊：

    「風刃。」

    輕描淡寫地一個魔法，貓頭鷹只勾了勾翅尖的羽毛，便有一道魔法瞬發出來。

    可是這個未見如何醞釀的風刃，在成型後卻是有著驚人的體量，彷彿斬馬刀大小的巨型青綠月牙，像足以收割高塔的鐮刀，斜斜劈向安妮特，看這大小哪裡是利刃斬擊，分明是要壓扁碾碎的架勢。

    「我族的力量的確太弱，在過去的時代只有一些躲藏和預警的特長，但是與人類共處的時光裡，還是學到不少的有用東西的，特別是魔法，對於我們這類用腦的種族來說，學起來不要太快！再配上神力加持強化，才形成這優雅又霸道的戰鬥方式，再也不必依靠爪撕牙咬那種野蠻方式了。」

    貓頭鷹的初級風刃就有相當於五級魔法的威力跟範圍，自信滿滿。

    但是當炫目的綠光肆虐消盡後，微弱的喘息聲依舊留存。

    安妮特在一個角落裡輕輕呼痛，垂下的手臂說明她確實受了傷。

    只是這區區骨折的後果，跟先前的炫目風刃比起來，簡直太不成比例了！

    更氣人的是，安妮特在按壓手臂一會後，又將那根胳膊活動起來，還說了句：

    「好麻。」

    原來只是震麻了而已？

    貓頭鷹惱羞成怒，這一次明顯扇動了翅膀：

    「冰針！」

    口口聲聲說是冰針，實際上有幾百道水缸粗的大冰柱，覆蓋了視線所及的160度圓弧範圍，定叫那個渺小的人類避無可避。

    貓頭鷹相信，這人類肯定是僥倖躲開了風刃，不可能硬抗，所以採用覆蓋式攻擊。

    甚至，它還在後續準備好一發超大閃電之槍，蓄勢待發！

    哪怕這小弓手真的具有特殊的防禦技巧，自己也要以硬碰硬的強力手段，將她轟殺至渣。

    然而這一次，在貓頭鷹不再大意，死死盯住安妮特的前提下，總算是看清了她規避魔法的方式：

    居然是射出光箭嵌入了周圍磷火的某一位置，然後整個星圖大陣機動運轉，生生幫她抵擋了連串的魔法轟擊！

    「你怎麼可能懂得這個極秘陣法的運行方式？你究竟是什麼人！」

    「極秘陣法？那是因為你是從各個家族拼拼湊湊得來的原始版本，才這麼認為的吧，哪怕你是親眼見過這個陣法第一次發威，但古老版本未必就比改良後的新成果犀利呢。」

    安妮特平復了呼吸，眼中流露出自信的光彩，那是自從跟隨艾薇後，在一次次過場與跑腿中逐漸消退，甚至忘記的神情，如今才徹底找回了獨當一面的鬥志：

    「你好像說過，這個星圖大陣最初是遠古人類創造出光明明神，然後在光明神的主持下施展的戰陣吧，也就是說，它的起源其實是光明教廷哦？」

    她當著貓頭鷹的面，扯下不倫不類的女僕裝，換上颯爽的教廷制式輕甲，白袍與銀護胸的經典組合簡直令人感動：

    「本來我就隱隱約約覺得，周圍磷火運行的軌跡有些眼熟，怎麼那麼像聖殿騎士平時就在演練研習的合擊戰法？由於是隨處可見的基礎練習，我還把它當成是普通的軍陣練習，沒想到來頭這麼大倒是我妄自菲薄了。」

    「感謝教廷，從未將強大戰陣束之高閣，反而它們不斷改良，普及，普及到土氣得叫人習以為常的程度明明是粗看起來跟其他國家的軍隊訓練異曲同工的作訓，卻要求每個騎士一邊練習一邊背誦各種口訣跟典籍，我當初跟大家一起訓練時也很不理解，幸虧那時候年紀小，只知道傻傻地聽教官命令，所以基礎掌握得很牢靠，到現在還能回想起來。」

    安妮特重新凝練出一把新的神術長弓，不過這一次弓身的長度明顯超過實用的大小，頎長耀眼的乳白弓柄，在翕動間留下光暈殘影，好像打出一面旗幟：

    「第一次風刃是我尚存猶豫，沒敢確信這星圖大陣確實是來自教廷的傳承，以至於吃了點小虧。現在開始，我一次都不會讓你碰到了以及，為了告慰你這麼多年來憑一己之力推演出原始版星圖戰陣的辛苦，就請你死前見識一下完整版的新時代聖殿騎士戰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