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九十八節 張狂程家 文 / 麓山霜葉
在瀝水河中泛舟一天一夜之後,終於到達溺陽碼頭。葉陽與葉韻,在途中的大部分時候,都沒有怎麼說話,只是依偎在一起,享受那份自然的美景與脫離俗世紛擾的寧靜。到達溺水碼頭後,河道上便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船隻都不少。此處河道已經寬至一百來丈,水流也非常平緩,葉陽需要以長篙,才能推動扁舟前行。
快進入溺陽港的時候,在後頭,一艘從下游逆流而上的有三層高的樓船,迅猛地衝上來,讓河道中的一些小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那些舵手和船工,都是手忙腳亂地避開去。
這艘樓船的船頭上,掛著一面巨大的旗幟,上面繡著金光閃閃的一個大字,「程」。它在河道中一個蠻橫的打轉,掀起的水浪幾乎讓一些小船側翻掉,隨即又是一個加速,往港口衝來。
一些原本在排隊入港的船,又是忙不迭地讓路。葉陽也長篙一點,推動扁舟往一邊讓去。不過這是他第一次划船,所以,對長篙的使用,並不怎麼純熟,因而讓的慢了一些。那艘樓船,幾乎是貼著他的扁舟衝過去。令得扁舟差點翻轉過來,大船掀起的水浪,也是撲通著往二人身上澆過來。
縱是如此,大船上的船工,已經倚在船頭大罵,「哪裡來的兩隻兔崽子,趕擋大爺的道!眼睛瞎了?小心淹死你們!」氣勢張狂無比,儼然一副水上霸王、肆無忌憚的模樣。
幾名船工,一邊喝罵,一邊看著葉陽的船幾乎被水浪掀翻,二人又要被水澆成落湯雞,全都粗野地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他們笑到一半,就再也笑不出來。因為葉陽身形突然騰空而起,足下往被水浪掀起的船舷一點,船就穩穩落回水面,同時他一手攬住葉韻的腰,另一手凌空一揮,一道無形的勁氣屏障頓時形成,一滴水都透不進來。二人落回船中,不但衣服沒有沾濕一點,連船裡面都沒有一滴水灑進來。
葉陽目光如刀,往上方一掃,那幾名船工,只覺得一股冷意透心涼。有幾人見葉韻容顏俏麗,本想再說幾句粗野的話過過嘴癮,被葉陽一盯,脊背發寒,話在嘴中,半個字都不敢吐,乖乖吞回肚內。
葉陽不想與這幾人計較,這種狗仗人勢、狐假虎威、橫行霸道、作威作福的貨色,到處都有。倘若是一個個跟他們計較,哪裡計較得完?葉陽也不撐船了,身形微微一顫,帶著葉韻飛到碼頭上。
待葉陽離去之後,一名看上去年紀尚輕的船工,心有餘悸地道,「海哥,才哥,剛剛這人,似乎是個高手。」
被人稱作海哥的老船工張口吐了一口唾沫,道,「怕什麼?去他娘的高手,在這溺陽鎮,諒他也沒膽子動咱們程家的人。」
幾個人頓時又在船頭狂妄地大笑起來。
上岸之後,葉韻便道,「剛剛那船,是程家的。程家在這溺陽鎮,是首屈一指的勢力,尋常人得罪不起。」葉森替家族收購馬匹,常在洛雲府內四處走動,各地的風土人情,也會跟葉韻講一講,所以,葉韻對這溺陽鎮程家的情況,也是有所瞭解。
「連幾個船工,都如此狂妄,目中無人,橫行霸道。也可以想見,這程家宗府裡的人,那該是如何一種囂張跋扈的作風。這種家族,上不了大檯面,遲早要沒落的。」葉陽淡淡道。
「這程家,可是跟凌雲城中周家有親。周家在凌雲城內,也是有頭臉的大家族。程家有周家做後台,在溺陽鎮內,自然是可以為所欲為,誰敢得罪?」
葉陽臉上,略微顯出幾分不屑之意,「原來這程家,還是藉著靠山才如此囂張,那這家族,也就這點狐假虎威的能耐了。待我回去,跟家主說一說。咱們葉家的勢力,可以往這邊發展。這等無知又狂妄的草包家族,很好收拾。只要咱們起個頭,本地受他們欺壓的各股勢力,就會一哄而上掀翻他們。」
葉韻不禁莞爾一笑,「你如今對家族的發展,這麼上心了?」
葉陽也是笑了笑,「誰叫那幾個兔崽子剛剛撞我的船,我又懶得跟他們動手,就讓長老他們來此替我復仇。」
葉韻臉上的笑意更為濃厚,「那你這可是公報私仇。」
葉陽看的有點呆,心中不由感慨,微笑的女孩,果然是最美麗的。
二人一路說笑,尋往葉敦所居的房屋。葉敦一家的房屋,就在碼頭後面一條破敗的巷子裡。葉敦與父親葉厚樸,在碼頭上干替人拉貨送貨的活。他們這裡也相當於葉家的一個物資中轉站,如果葉家有貨過來,他們就替家族幹活。家族沒有貨的時候,就可以出去接私活。
大體的方位,來之前,葉陽早已打聽清楚。走到那條街上,葉陽見到一名正光著膀子扛著個大麻袋前行的精壯漢子,便叫住他,問他葉厚樸一家住哪裡。
此人名叫朱壯,與葉厚樸是同行,也是拉貨送貨的,而且與他們一家是鄰居。見葉陽問他,眼中閃出狐疑而警惕的神色,略顯不快地反問,「你們是什麼人,找他做什麼?」
葉陽答道,「我們是蒼陽葉家本家的,來看一看葉敦他們爺倆。」
朱壯風霜密佈的臉上一喜,道,「蒼陽葉家?你們本家來人了?太好了!你們快來,我帶你們去。」朱壯將肩上麻袋一丟,迅速帶著葉陽與葉韻往前走去。
旁邊一位似乎是貨主的人,一臉愕然,大叫道,「朱八,你幹什麼?把我貨丟這裡了?」
朱壯排行老八,所以平日大家都叫他朱八,他頭也不回,道,「我有要緊的事情,今天不幹了,你去找別人吧。」
葉陽與葉韻一頭霧水地跟在朱壯後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朱壯帶著二人走到一戶人家前,伸出寬大的手掌,往粗重的木門上面重重拍打著,大叫道,「老樸,你們本家來人了!快來開門!」
不一會,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自院子中傳來。粗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位面容清矍、身材精瘦、背微微有點駝的老者,出現在葉陽面前。他的雙目之中,帶著濃濃的悲痛之意,還有幾絲突然見到本家之人的不解之意與欣喜之情。此人,便是葉敦之父,葉厚樸。
「你們二位,是誰?」葉厚樸以低沉而嘶啞的聲音道。他一直住在溺陽碼頭,對於葉家本家第二代的很多人都不認識,更不要說第三代中的人。
「在下葉陽,她是我妹妹,葉韻。」葉陽恭敬回答。
「葉陽?」葉厚樸撓了一下腦袋,他對這個名字,似乎是有幾分熟悉。想了一會之後,他彷彿恍然大悟,道,「我記得你,敦子跟我說過,他的二品武技,便是你在年終族比中送給他的。他一直念著你的好。快,快進來坐!」
葉厚樸忙不迭地將二人讓進院子,又呼喊一聲,「老婆子,快去準備茶水。」
葉陽心中,微微有幾分感慨。於他而言,只是隨手一送的東西,於別人,卻是可能念著他的好一輩子。
葉厚樸將朱壯也招呼進院子,又帶著葉陽和葉韻進入一間低矮陰暗的廂房,不知從哪裡摸過來一塊漆黑的抹布,不停地將凳子上厚厚的灰塵擦去。
葉陽觀察了一下,房中的物什,雜亂地堆放著,顯然是主人根本無心打理。
不一會,一名雙目無神、容顏憔悴、眼睛通紅的老婦,端著茶水和杯子過來,招呼三人坐下,給三人都倒了一杯茶。此人是葉厚樸之妻,吳氏。
葉陽取出專門準備的禮物,是一項三品玄階的武技,幾件新衣服,一盒上等的茶葉,還有一些做工精緻的糕點。在原有的禮物之外,葉陽又加了一千元氣石。金幣這種東西,葉陽身上已經沒有。一千元氣石,可以在交易坊或是錢莊兌換到一萬金幣。這一萬金幣,當是可以改善一下這戶人家的生活。
葉厚樸夫婦,忙不迭地將一堆禮物收起來,眼中滿是感激之色。當他接過那三品玄階的武技書卷時,手都禁不住顫抖起來。
葉陽掃一眼四周,問,「葉敦呢?他還在碼頭上拉貨嗎?」
葉陽剛這麼一問,吳氏便痛哭起來。葉厚樸連忙半推著她,讓她回房休息。
待葉厚樸送走吳氏回來之後,葉陽問,「發生什麼了?」
葉厚樸神情之中,顯出幾分沉痛,道,「沒什麼。」
朱壯在一旁急道,「老樸,好不容易來了你們本家的人,你怎麼不說?」
葉厚樸囁嚅道,「他是葉敦的恩人,我不想連累他。」
葉陽以沉穩的語氣道,「您老但說無妨。」他在話語之中,貫注了元氣,因而每一個字,都有一種鎮定人心的效果。
葉厚樸的心神,有所平復,又頓了頓之後,才帶著悲意道,「敦子,被程家的人抓走了。現在就吊在鎮西頭的塔樓上,被他們打的不成人樣,還吊了大半天了,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們只許我們看,不許我們救!」
一旁的朱壯,臉上也是顯出不忍之色。葉韻,震驚地摀住了胸口。
葉陽的目光,陡然一冷,「太狠毒了!走,咱們現在去救人!」
葉厚樸伸手拉住葉陽,「程家勢大,就你們兩個年輕人,如何去救?」
「這些,稍後再說。葉韻,你陪著他們候在這裡,我先去救人了。」說完,葉陽身形一動,已是消失在房間之內。
掠出古家院子之後,葉陽升入半空,對著陽光辨別一下方位,旋即化作一道青光往溺陽鎮西邊狂掠而去。
葉厚樸與朱壯,對視一眼,目瞪口呆。良久之後,朱壯才重重拍了拍葉厚樸的肩膀,道,「老樸,敦子他有救了!」
葉厚樸的神情,依舊是有幾分呆滯,彷彿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隔了一會後,他才機械地點了點頭,算是對朱壯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