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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妖府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幾丈高的朱漆大門,金鋪屈曲,飛簷反宇,正當中明晃晃的寫了兩個大字——妖府!

    管默言嚥了嚥口水,還好這裡是人間,不然她真會懷疑,她其實是回到了千妖洞。

    「幾位跟我來。」大管家面無表情的在前面帶路,管默言三人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順便偷眼打量著眼前的景致。

    像她們這般煙花女子,自然是走不得大門的,可即便是側門,也比平常官員府邸的大門更有氣勢,連門口石獅子的嘴裡叼的都是明珠,人露富到這種程度,管默言實在無話可說了。

    一路走來,雕欄玉砌,水榭歌台,入眼處處,莫不精雕細琢,美輪美奐,讓人疑是仙境。

    當真是銜山抱水建來精,多少工夫築始成,天上人間諸景備,誰信世間有此境。

    大管家將三人領到一處相對清幽的小苑,雖不見明珠鑲牆,翠玉琢壁,但是苑中亦是小橋流水,錦鱗游泳,花團錦簇,氣象萬千。

    「三位先在此恭候片刻,晚些主人設宴會派人來傳喚三位。」

    「有勞大管家了。」花執念輕輕垂了一下眼角,算是致謝,幸好大管家身高只及花執念的肩膀,所以也看不清他眼底的輕蔑。

    又叮嚀了幾句不要到處亂走之後,大管家幾乎是滾著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眼見他圓滾滾的身影漸行漸遠,管默言笑著倚向花執念的肩窩,柔弱無骨的伏在他耳邊小聲道:

    「這個什麼妖老闆,竟然比你還財大氣粗,這麼個人物,怎麼你之前會沒聽說過呢?」

    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般富可敵國,奢華至極的人物,不可能無人知曉的。

    花執念瞟了一眼坐的極遠的凌雲,伸手攬過管默言的腰,稍稍用力將她壓向自己的懷裡,薄唇有意無意的在她的耳邊吹著氣,看見那銀白色的小耳朵漸漸變得嫣紅,終於滿意道:

    「這個府邸之前我也派人查過,不過派出的人不是不得其門而入,便是有去無歸,可見這個府裡卻有些古怪,今日既然得入其門,恰好查看一番。」

    管默言隨口答應著,轉身慢慢飄向裡間的軟榻,纖纖素指劃過細絲水滑的錦被,軟榻之上鋪得正是江南水家的彩雲錦,這可是貢品,小小別苑都鋪得,可見這府邸的主人奢侈到了何種地步。

    脫了繡鞋,管默言懶洋洋的偎上軟榻,鼻翼間熟悉的氣味卻讓她瞬間睜大了眼睛。

    看出管默言錯愕的神情,花執念疑惑的俯身問道:

    「怎麼了?」

    管默言凝眉了半晌,才幽幽道:

    「這裡有妖的氣息。」

    可是為什麼之前她完全聞不到?難道這裡有道行高深的大妖鎮壓妖氣?這也很有可能!

    花執念聽聞此言亦有些愕然,但旋即又釋然了,這天下間,有什麼地方是花滿樓裡的探子去不得的呢,皇宮大內也走過幾圈了,為何偏偏這個妖府來不得,原來這個妖府竟然是個妖精窩,這也難怪他之前查不到這個妖府了。

    不知道為什麼,管默言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她想逃,逃得遠遠地,說不上為什麼,這種慌亂而忐忑的感覺,讓她覺得坐立難安。

    將管默言眼底的驚慌看在眼裡,花執念握住管默言的細軟的手掌,柔聲問道:

    「夫人,怎麼了?」

    掌間傳來的溫熱,讓管默言安心了不少,搖了搖頭,將不好的念頭悉數甩掉,管默言故作輕鬆道:

    「沒事兒,許是這一路坐車有些倦了,我先睡一會。」

    知道管默言不願多說,花執念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看她躺下了,便坐在她身側,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長睫垂下的時候,管默言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從小到大,她管默言何曾怕過任何人,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還莫名的被嚇得想逃?

    今日她還非要看看這個妖老闆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可!

    …………………………

    晚宴時,來傳喚她們的是一個長得有些蒼白的小廝,瘦弱伶仃的,連眼窩都陷下去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比街邊的小乞丐強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妖老闆為人太刻薄,按說他那樣揮金如土的性子,不該苛刻雜役啊!

    離著設宴的雍院還有很遠,就傳來鼎沸的樂聲和喧嘩的歌舞聲。

    行得漸近,終於真的置身於酒池肉林的奢華宴會中,三人立時被院中窮奢極欲的靡亂所震懾。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鐘聲叮咚。

    飛閣流丹,雕樑繡柱,畫棟飛甍,金碧熒煌。

    樓閣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院中的四周坐滿了人,個個都是雍容華貴,身側美人相伴,觥籌交錯,笑語晏晏。

    正中擺著一錦裘軟榻,軟榻邊緣鑲嵌著鵝蛋大小的夜明珠,四角都是純金打造,在夜色中咄咄放光。

    軟榻之上,懶洋洋的臥著一名男子。

    他身著墨色錦袍邪魅張揚,面如冠玉,眉若春山,丹鳳泣血,唇點桃花。

    血色的重瞳恍若輪迴,唇角的淺笑魔魅無雙,他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罌粟,你只看他一眼就要沉淪,無法逃脫。

    他單臂撐額,側躺在那裡,半瞇著的鳳眸,像是被雲層遮了的月光,朦朧得,彷彿他就在你眼前,偏又如天邊遙遠。

    明明四周冠蓋如雲,珠圍翠繞,他的四周卻靜的好似鑄建了一層厚厚的牆壁,將他與眾人遠遠隔開,他的冷漠疏離透過層層牆壁散發過來,身週三尺,生人勿進,鬼神退避。

    管默言怔在當場,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

    她靜靜的看著軟榻上的男子,周圍的喧嘩霎時間消散無聲,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他們二人,她望著他,恍若隔了千山萬歲,隔了幾世輪迴,明明只有一個觸手的距離,她卻好似怎麼都抓不住。

    心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慢慢的絞緊,越來越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胸腔一下下的抽痛,痛入心扉,她渾身都疼的戰慄,身體顫抖的幾乎就要站不住了,只能無助的緊揪著胸口的衣襟,嘴唇咬得都浸出血來,滿嘴的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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