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夢蝶 文 / 荊歌
更新時間：2012-10-21
時間距離羅鐵牛夫婦帶著小羅蛇回家已經過了三個多月了。
村子裡的人也得知了小羅龍改名為羅蛇的消息，只有歎息，只有無奈，毫無一絲埋怨以及冷嘲熱諷。或許，始終有著一絲難以言明的無力感吧。在石敢當的村民看來，這就是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終歸終歸，只是傳說。老天爺，永遠都是那麼的不公平。
就這樣，村子裡寧靜的過了一年又一年，小羅蛇也寧靜地過了一年又一年。這一年，羅蛇5歲。
石敢當村口，一個小孩子正倚在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榕樹下，默默地看著在不遠處玩耍的一群小夥伴。眼神似深思，似放空。終究不似是一個5歲娃兒應有的眼神。
「羅蛇，一起過來打石子吧。」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跑到了樹下，對著正在打盹的羅蛇說道。羅蛇抬起頭看著那閃著明亮眼光的紅撲撲臉蛋，微笑的搖了搖頭。
「李詩雨，別理這條懶蛇了。整天就只知道睡覺，連話也懶得多說兩句。」一個小胖子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拉了女娃兒就往外跑。「走，我們打石子去，讓他睡覺。每次都這樣，懶得要命，不要跟他玩了。」
「飛虎哥，不要這麼說嘛。羅蛇他身體不好，多休息~多休息一點也是正常的嘛。」小胖子黃飛虎絲毫不理女娃為羅蛇的辯解，直拉李詩雨往夥伴群中走去。
「誒，算了。這段時間書都看完了，也是時候去糊弄多兩本書過來看了。」小羅蛇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往人群中走去。
「懶蛇，睡夠了啊，你也要來玩？」小胖子貌似不怎麼歡迎這個不速之客。「要玩可以，老規矩，比我們遠一尺。你輸了要背著我繞著村子跑三圈。」
羅蛇輕輕地點了點頭，拉過小女孩輕輕在她耳邊說，「死魚兒，老規矩，我贏了再從你爹那給我順兩本書出來。」李詩雨擰著羅蛇的耳朵，嬌聲喝道「臭懶蛇，叫了你不要叫我死魚兒的了。你贏了再說。」「你什麼時候見我輸過啊~~」
「好了，別磨磨蹭蹭地了。趕緊開始吧。」他黃飛虎小霸王才見不得自己的小詩雨跟別人那麼親密呢。
打石子，是石敢當的小孩子們為數不多的玩樂之一。
在地上掃出一片平地，中間挖一個小坑。玩的時候先由一人將石子拋出，再由一旁的人指出要打中其中那一個石子。
打中加一分，打不中沒分。打錯別的石子倒扣一分，並且要換人。要是比較好運氣能把石子打進中間那個小坑的話則可以加多一分，相對的，如果用作打擊用途的那顆石子不小心掉進坑裡的話，扣五分。
不複雜但是很講究眼力與控制力度的遊戲。不知怎麼地，羅蛇總贏，用他的話說，獨孤求敗。
遊戲開始了，黃飛虎先玩，這可是石敢當小霸王才有的特權。小胖子雙手捧著石子送到嘴邊，往裡面重重地吹了一口氣。右手一甩，石頭以完美的拋弧線飛了出去。運氣不錯，很分散，估計打錯子的幾率不高。
羅蛇毫無壓力地笑了笑，胖子的完美開局他都見識過不知多少遍了。可是每次贏得照樣還是他。
羅蛇隨意地指了其中一顆石子。胖子如臨大敵，右手食指，中指拇指緊捏著石子。右眼，右手中的石子與目標石子連成一條直線。屏息數秒，「啪~~」清脆的一聲，正中目標，更巧的是石子也掉進了小坑中。
小胖子裂開了大嘴，「臭懶蛇，這次我一定要贏你。」羅蛇默不出聲，又指了下一顆石子，「啪~」又中。不出一會，胖子七發全中。加上剛才打進坑裡的那一個，八分。要贏，除非羅蛇能把兩顆石子打進坑中，不過以羅蛇要比黃飛虎遠一尺進行瞄射的情況下，近乎不可能。
輪到羅蛇了。只見他默默地走到了平地上，收起被黃飛虎打得散落一地的石子，收得很慢，很用心。「快點啊，懶蛇。怎麼？怕了啊，不敢玩了啊。不要拖時間啦。輸也輸得乾脆點。不是漢子。」胖子對蹲在地上的羅蛇做著鬼臉，譏諷道。
眾小夥伴皆哄笑起來。只有李詩雨靜靜地不吭聲，疑惑地看著在地上慢騰騰地撿著石子的羅蛇。在她的印象中，羅蛇覺不是那種因為一點小難關就害怕逃避的人。
羅蛇總算站起來了。不知是真的害怕嚇得腳軟了，還是真的身體底子弱。剛站起來，便腳下一滑往前面直撲下去，甩了個底朝天。撿了老半天的石子又散落一地。
「哈哈哈~哈哈」小夥伴們這下子笑得更歡了，「小懶蛇，沒膽鬼。愛吹牛，摔大跤。」羅蛇默默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彷彿沒有聽到小夥伴們的嘲笑一般，迅速地撿起起掉落的石子，準備玩遊戲。
只見羅蛇手腕輕輕一抖，石子如落葉般毫無規律地飄了出去。當石子落地的那一霎那，羅蛇皺起來眉頭，黃飛虎可開心壞了。原來石子雖說都離那個小坑很近，可是石子之間幾乎沒什麼空隙。很容易就會不小心打到別的石子。
小霸王黃飛虎可不會隨便一指，他盯著平地上的石子研究了很久。總算找出了一顆他認為是最難打的石子給羅蛇。
羅蛇絲毫不敢懈怠，身體半蹲下來。緩緩地舉起左手，在空中不斷上下移動。在調試了不知道多少個位置之後，小羅蛇總算確定下來了。他身體略微前傾，狠狠地把手中的石子給推了出去。
「啪~」地一聲，打是打到了，可是只把石子打到了小坑的邊緣，沒有掉進坑中。反而由於用力過猛，連帶旁邊的石子也打到了。負兩分。
換人，輪到小霸王黃飛虎。「臭懶蛇，這次你輸定了。你說把，打哪顆。」羅蛇此時已是垂頭喪氣，連看都沒看，就隨便指了最接近小坑的那顆。小夥伴們都以為羅蛇是放棄了。是啊，都差十分了，怎麼追都追不回來了。
黃飛虎再次站在了瞄射線上，略微調整，便將手中的石子射了出去。
「啪~咚~」兩聲清脆的石子撞擊聲，意味著小胖子不僅打中石子，還將石子打入坑中。可是，就當小霸王黃飛虎打算與夥伴們慶祝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用做打擊用途的石子在擊中目標後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慢慢地，慢慢地從小坑的方向滾去。
小夥伴們大氣都不敢出，都瞪大眼睛盯著那顆不肯停歇的小石子。「啪~咚~咚~」應該是三聲，那顆用做打擊用途的小石子不堪寂寞，跑進坑中與另外一顆匯合了。
一群小孩子都不約而同地揉了揉眼睛，盯著眼前這神奇的一幕。這時候，哪有人還有注意到羅蛇微微上翹的嘴角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可能，不可能。不算，不算。再來，這局不算。」小霸王黃飛虎使勁地扯著自己的頭髮，不甘地怒吼道。羅蛇輕描淡寫地說。「男子漢大丈夫，想反悔嗎？死胖子，到底誰不是漢子啊。」一針戳到了石敢當小霸王的軟肋上。黃飛虎馬上安靜下來了。
羅蛇吊兒郎當地站到了瞄射線上。舉起左手，雙眼微瞇。迅速地將手中的石子推了出去。「啪~啪~啪~~」七發全中。
羅蛇。七發全中，扣掉打錯石子的兩分，得五分。黃飛虎。七發全中，外加打進坑中的兩個，一共是九分。除掉進入坑中的打擊石子所扣的五分，剩四分。
羅蛇，勝。
在小夥伴的一片嬉鬧聲中，羅蛇悄悄地牽起了李詩雨的手，往村中走去。「羅蛇，別走。有種來比爬樹，來比摔跤。」黃飛虎在羅蛇身後喊道。羅蛇絲毫不受其影響，加快步伐往村子走去。他已經習慣了胖子每次輸了之後都說這些話來找回場子。沒辦法，誰讓自己身子弱呢。
羅蛇與李詩雨三步當兩步走。很快就到了李詩雨的家，也就是當初幫羅蛇取名的李先生的家。「死魚兒，趕緊進去幫我順兩本書出來。快點，我在外面等你，我可不想見到你爹。」
李詩雨擰著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地說：「羅蛇，我爹他其實不討厭你，你可以自己跟他要書看嘛。」「我知道你爹不討厭我，可問題是我不想看到他老人家那張棺材臉。別廢話了，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李詩雨在羅蛇地倉促聲中無奈地走進了屋子裡。不消一會，便手裡提著兩本年代貌似有些許久遠，封面已經泛黃的書出來了。
「趕緊把書給我，我這就回家了。你爹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可不想看到他。」「我爹他~~」「別廢話了，給我。」羅蛇說罷便伸手要去討書，怎料李詩雨竟把書藏到了身後。「要我給你可以，問你件事。」「你們女人真麻煩，問吧。」「剛是不是你搞的鬼。是吧？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這個嘛！」羅蛇驕傲地揚起自己的小腦袋，笑道。「其實很簡單。昨晚不是下雨了嗎，剛才我就發現平地那裡泥土比往日的鬆軟了。我剛蹲在那撿石子的時候，就慢慢的將泥土往小坑那邊壓，造成一個坡度。站起來是滑的那一跤也是同樣的原因。」
羅蛇看著似懂非懂的李詩雨，指了指村口的方向。「那死胖子那時候已經開心得連他爹姓不姓黃都忘了，哪裡還會注意這些小細節。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讓我陰謀得逞咯。」
羅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喃喃自語地說：「天時！地利！人和！。」說完自己，連自己也嚇了一跳。「誒，又亂說那些從夢中聽到的話。還好沒什麼人聽到，不然又會像爹和娘一樣問東問西。」趁著李詩雨還在模模糊糊中，羅蛇奪過她藏在身後地書，轉身徑直而去。
其實，被嚇了一跳的。何止是羅蛇自己。屋子裡，李先生正站在桌子旁練字。他家清貧，練字用不起宣紙，用的是自己親手從後山山腳摘下來的芭蕉葉。
桌子上平鋪著的芭蕉葉，上面赫赫然然地寫著六個大字，正是「天時！地利！人和!」
龍虎斷，應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