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0046章 忠魂祭明珠 血夜出梟獍（下） 文 / 忘世蒼華

    「當年月……」滅滄瀾驀然呼喚一人名字，卻不是用咬牙切齒的恨意直呼其名，充滿了一種深藏於心的滾燙。想起剛剛就在眼前的莫清風死狀，滅滄瀾不由得不斷想起當年月的倩影，心中仍是百味糾纏，難以平復一剎。他橫了心握起手中紅光，端起隨時欲戰的架勢沿烈火向青蓮宗深處走去，騰騰殺氣還從那裡不斷散出，捲起席地狂風直衝天宇。

    滅滄瀾更想找到當年月，雖然他心中有預感，這青蓮宗已然殺了個乾淨，脫難之人恐怕寥寥無幾。

    一路屍山堆積，滅滄瀾漸漸深入青蓮宗腹地，只見四處斷壁殘垣，冥界雖然差不多完成了清洗宗門的屠殺，但是也幾乎全軍覆沒，兵士屍體亦是遍地橫鋪。滅滄瀾面容冷酷，直接踩過屍體向前行進，卻忽見不遠處一片黑暗之中似有異動，五指一緊攏住血光飛奔而去。

    滅滄瀾身法再快，也趕不上面前一幕發生的速度，驚異瞪視之間已然有耀眼血光飛射噴出，劃開漫漫死亡之夜。

    「東……」滅滄瀾未及出聲，只見幾乎就在眼前的東凝已然胸口洞穿，心臟生生崩碎飛濺，如一隻挖空了核心的偶人直直倒下，砰然濺開一地熱血。

    倒下的東凝對面臨風站立一人，手托一顆光芒明耀的明珠，在其掌心飛旋不止，卻染上了祭祀一般的冷酷鮮紅。滅滄瀾疾奔而來，終究晚了一步，只見東凝已然全沒了生息，心臟碎肉猶自散發熱氣，撲鼻血腥隨風飄散。

    「你……」滅滄瀾注視東凝屍體，又轉頭看向那手托明珠之人，身旁延伸的烈火燃燒而來，騰起詭異火光，同時九天之上炸響一聲驚雷，將沈明心面容照得雪亮如夜叉。

    「滅滄瀾？！」沈明心瞪目驚呼，但馬上換成死氣沉沉的敵視，眼中全無少年清明，天生邪氣一顯無餘，「你還活著啊。」

    「沈明心……」滅滄瀾擋在東凝破碎的屍體前，只能依稀辨認這裡大約曾是導師們住的地方，燒著烈火的殘垣斷瓦在他身後不停摔落，「你做了什麼？」

    「你憑什麼質問我？」沈明心冷眉高挑，哼聲道，「我什麼都沒做！只是想保住性命而已……」他猛地一壓咽喉，野獸般狠狠吼道，「我要活下去！」

    「所以你沒有像其他弟子一樣奮命抵抗，而是躲了起來？」滅滄瀾很快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但見沈明心臉色灰暗咬唇不語，不由冷笑道，「也虧得你能活到現在，倒也真是一樣本事！」

    「別說的自己多麼大義凜然！」沈明心雖驚覺滅滄瀾脫胎換骨，氣勢逼人，竟有一種使人不敢直視的威霸，但仍是邪氣地挑了眉毛不肯放鬆氣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可不想給青蓮宗陪葬！只是偏偏有人攔我，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找死了！」

    「你說他麼？」滅滄瀾側頭看了一眼東凝屍體，轉頭冷厲逼視沈明心道，「你為何殺他？」

    「你怎能說是我殺了他？」沈明心嗤然長笑，竟是毫不在意一條人命慘死於前般把玩著掌中明珠，「你如此血口噴人，我可不承認！」

    「沈明心，你跟我玩這種把戲沒用！」滅滄瀾猛然怒喝，語中威勢彷彿凌駕眾生，指定了沈明心手中明珠喝道，「那明珠上的光華，東凝師兄身上也有殘留！你敢說不是你與他爭奪這明珠，你對已經殘廢的他下了殺手麼？」

    「滅滄瀾……」彷彿刺中心頭，沈明心眼中更發陰陰恨意，死盯住滅滄瀾不作回應。

    「下手夠狠，竟然破開了東凝師兄的心臟！」滅滄瀾一手拉起東凝的屍體，挑眉喝道，「你從前欺侮我的手段，我都記得一清二楚！這掌法絕對出自你手，你瞞天瞞地也瞞不了我！」

    「好，滅滄瀾，好一個洞察萬事！」沈明心驟然一愣，隨即仰天長笑，在烈烈血火包圍之中顯得詭異異常，人性盡失，「你如此明白，我自然也不瞞你！東凝這找死的東西拿了這明珠要去救莫清風，我從前就已暗中摸好了他們師徒的底，知道這是一樣寶貝，只是不知如何得到……眼下既然已經全宗覆滅，那就沒人能阻得住我！莫清風死了的人還救什麼救？只能怪他東凝不知好歹了！」

    「原來如此……」滅滄瀾心知沈明心是看準了青蓮宗全門血洗，眼下只顧活命，再無一絲顧忌，他不顧忌自己也無須心軟，「這麼坦誠，也是你做人唯一的好處了……」

    沈明心後退幾步，面色驀然烏白，死瞪住滅滄瀾緩緩抬起的血紅雙手顫聲道，「滅滄瀾，你……你要做什麼？！」

    「何必害怕？」滅滄瀾哼聲一笑，血腥長風已然吹去了他的少年稚嫩，心中只剩下天生的濃烈戰意和高高在上的邪氣，「你剛剛做過的事情，我原樣做在你身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