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0063章 暗夜連燈火 破空殺意來（上） 文 / 忘世蒼華
青蘿似乎做了一個恍惚的夢，只覺一直有一片溫暖擁抱著她，突然聽到越來越清晰的水聲，身子也緩緩地上下浮動。
「唔……」青蘿用力睜開眼睛，只覺眼珠一陣脹痛，一時眼前只有一片霧氣，什麼都看不清楚。連連敲打了幾下太陽穴，青蘿方才恢復一些視線，卻發現眼前的確有片片水霧瀰漫著，周圍是一片蕩漾著細碎波光的黑色水流，那發出有節奏的撥水聲的東西正是就在自己旁邊的船櫓。
「你醒了？」青蘿還在納悶，忽聽身後一個溫暖而磁性的聲音傳來，連忙轉了頭去看。只見滅滄瀾一膝彎起，手搭膝蓋微微笑著，半面側臉被粼粼水光打出淡淡的反光。
「滄瀾哥哥！」青蘿彷彿抓到全世界一般撲了過去，賴在滅滄瀾的懷裡不起身，「我們這是在哪兒呀……」
「你哭累了一直在睡，我們現在已經離碧水仙居很遠了。」滅滄瀾摸著青蘿的小腦袋笑道，「穿過這片河流就到了城池了，是好不容易打聽來的路線。」
「難道我一直在睡麼？」青蘿眨眨眼睛，按了嘴唇道，「那……一直都是滄瀾哥哥你在問路？」
「不然呢，難道我們是飛到這兒來的？」滅滄瀾輕輕一敲青蘿粉嫩的額頭，起身走向划動不止的船櫓，彎身將手掌張開覆在上面。
青蘿這才發現整條小船只有滅滄瀾和她兩人，船櫓卻是自行擺動，其景頗為詭異。但見滅滄瀾手掌內流動起淡淡的血紫色霧氣，融入船櫓之中發出一層層膨脹般的光華，已經弱下去的船櫓划動之聲驟然又起，小船行進的速度也明顯加快。
「滄瀾哥哥，這是……」雖然這情景十分詭異，但青蘿從不害怕與滅滄瀾有關的一切東西，蹦跳著跑了去靠在滅滄瀾身邊。
滅滄瀾迎水風而立，身上月白色衣袍在風中淡淡起皺，輕皺了眉宇集中精神，「我給這船櫓加了氣勁，讓它自行划動。如果方向大約不錯，很快就要靠岸到了城池了。」
「哦……」青蘿張著櫻桃小口點點頭，拉了滅滄瀾輕聲道，「可是……滄瀾哥哥，怎麼周圍這麼黑呀？」
「這是晚上……哦，你這小丫頭沒見過夜晚。」滅滄瀾驀然想起碧水仙居中的景象，青蘿從未踏出那裡，自然也沒見過這森森然的黑夜。
「晚上……哦……」青蘿撓撓頭，又連連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說怎麼什麼都看不大清楚，還以為是我眼睛壞了呢。」
「你的眼睛好得很。」雖然青蘿說自己眼睛看不大清，滅滄瀾卻仍見她眼中明光灼灼，如夜明珠般光華無限。日後適應了這人間黑夜，這雙眼睛更是會永遠明亮，無一絲黯淡了。
「希望如此……」滅滄瀾輕歎一氣，將青蘿單薄嬌小的身軀輕輕攏在懷裡，「冷麼？」
「嗯……有一點。」青蘿賴在滅滄瀾懷裡貼著小臉，聲音也有些模糊，「滄瀾哥哥，你穿的也少……」
「沒事，我一點也不冷。」滅滄瀾微微一笑，他體內天生奇寒可比這水上夜風厲害得多了。再者身上這件月白衣衫似不是凡物，竟像一片附加於身的活的肌膚一般，可以自動調節溫度，使週身血脈溫暖，流動順暢。
「那滄瀾哥哥就抱著我吧！」青蘿終於放下心來，抱了滅滄瀾健壯細挑的腰肢撒嬌不起。
「阿蘿。」滅滄瀾便抱著青蘿不放，甚至被那小姑娘調皮地帶著身子轉來轉去，惹得腳下船板吱吱呀呀。青蘿正玩得高興，忽聽滅滄瀾沉沉喚她一聲，似要推她起身。
「怎麼了？」青蘿抬起一直埋在滅滄瀾懷裡的小臉，臉上兩團紅雲撲閃閃地發亮。滅滄瀾將小姑娘轉了個個兒，指向不遠處一片水溶般的燈火。
「我們到了城池了。」滅滄瀾遠看那一片水邊燈火，如在天邊又似在眼前，似懸於天上又似映在水中。
青蘿抱著滅滄瀾兩條胳膊，貼在他身前張望道，「我從來沒來過碧水仙居之外的地方呢……滄瀾哥哥，這地方好不好玩呀？」
滅滄瀾自己也是甫下青蓮宗山門，世路形貌未見幾分的人，只是比青蘿沉穩得多，笑著攬了她道，「誰知道呢，去看看便知。有好玩的，哥哥都讓你玩個夠。」
「嗯！」青蘿嬌聲歡笑，輕輕跳腳道，「我要吃好吃的！」
「行。」滅滄瀾與青蘿輕輕一碰鼻尖，便直起身子極目遠望，以免讓正在興頭上的小姑娘看見他面上一瞬凝重的神情。
「有不祥的預感……」滅滄瀾抬手輕輕撫摸著額間那煞是扎眼的火焰形硃砂，一面足下輕跺，控制一道氣勁飛向兩旁船櫓，使小船行進得更為平穩，終於漸漸靠上了那燈火綿延的水岸。
「滄瀾哥哥，快呀！」青蘿只顧高興，乍一到了新鮮地方不管不顧，提了青色裙擺小兔子般蹦上了岸，身後滅滄瀾謹慎跟上，一步一紮實地觀察周圍動靜。
「阿蘿，回來。」滅滄瀾眼見青蘿一個勁兒地往前跑，沉沉一喚將她拉了回來，輕輕攬於身側不讓她亂跑。
「滄瀾哥哥，你怎麼了？」青蘿笑意一收，只覺滅滄瀾面色凝重，眼神嚴肅，讓人看了就禁不住全身生出一陣寒意，卻不自覺地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滅滄瀾左右看視，又抬頭看前方溶溶燈火，城池就在眼前。此地雖然有了人煙，但是不知底細，滅滄瀾只覺一切應當謹慎為上。他輕輕一抵唇示意青蘿小聲，拉了她便向那片燈火走去。
滅滄瀾緊緊握著青蘿小手，兩人翻過一片地勢崎嶇的草地，終於穿過了城池的外圍。再過一片平原便可到達前方城池，通往城門的大路已然依稀可見。
「滄瀾哥哥，好冷……」青蘿裹了裹身上青衣，哆嗦著靠進滅滄瀾懷中，「比剛才更冷……」
「嗯……」不得不注意青蘿那絕敏感官的滅滄瀾提起警惕，只覺四周有異，抱了青蘿低聲道，「阿蘿，抱緊我別動。」
「滄瀾哥哥，出什麼事……」青蘿話未落地，只覺滅滄瀾將她全身埋入懷中猛然一個轉身，快如閃電般連連躍動身形，緊貼著他的身形瞬間飛過數道寒光。青蘿雖然被滅滄瀾攏著頭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刺骨的寒鋒之氣，幸虧滅滄瀾身形快，否則他們都會被這些寒光割破血肉。
「什麼人？」滅滄瀾連番躲過極快的寒光，只見那些寒光紛紛落空擊中地面，發出紛亂的鏗然響聲便全部調頭，向同一方向回飛而去。只一瞬間滅滄瀾也看清了，那些寒光都是彎如新月的刀刃，鋒利無比能割破風聲。
青蘿微微抬起頭，顯然是被方才形景嚇了一跳，貼著滅滄瀾胸膛顫顫道，「滄瀾哥哥……怎麼有人拿刀扔我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