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0064章 暗夜連燈火 破空殺意來（下） 文 / 忘世蒼華

    小姑娘話語極為幼嫩，卻一語道破殺機，滅滄瀾凝目揚眉，左手護住青蘿右手勾起五指，如鷹爪般蓄下凌厲攻勢，在身側凝起一團濃濃的黑紅霧氣，內中魔眼斑跡微微睜開，發出模糊卻銳利的殺意。

    「喝——」只見寒光再次破空而來，這次更比上回多了許多刀鋒，如九天月碎灑下無數鋒利碎片，四面八方挾帶凜凜寒風齊攻而來。滅滄瀾腳步一沉，自丹田內調起一股寒熱之氣，瞬間衝到右手掌心輔助霧氣流動，片片血霧包圍身體之時已然凌空飛旋，將右手黑紅霧氣迅猛推出。

    霧氣砰然散盡，凝成大片黑光衝向刀鋒。那黑光比夜色更黑，生生撕裂開一片夜風，同時滅滄瀾右手掌心的魔眼猛然睜開，吐出大團黑霧之後劇烈收縮，一大片生滿勾刺的粗重枝條洶湧吐出。

    「滄瀾哥哥……」青蘿緊緊貼在滅滄瀾臂彎之內，雖然她身法極好，但是僅憑一人之力將她帶入高空仍然害了怕，忍不住把全部重量一併交給滅滄瀾。

    「阿蘿別怕！」滅滄瀾沉聲安慰，立刻高高揚起頭來向更高處筆直衝去，如一道箭鋒射入高空，然後自高空之上猛然直揮右臂，大片活物般狂擺不止的刺枝洶湧直下。

    「啊——！」青蘿駭然驚叫，想不到模樣乾淨的滅滄瀾竟全身都是詭異邪暗的招數，雖然心生顫抖，但仍是將全部信任給了滅滄瀾般抓了他就不放鬆。

    滅滄瀾知道嚇著了小姑娘，但這是他自己的無上功體，也無他法，眼下只顧專心向身下一片寒光亂閃的所在發起攻擊。那尚未現身的對手速度極快，自己只能更快，互相都不留喘息機會，方有可能尋到出路。

    「怎麼……」滅滄瀾一隻手臂內湧出樹妖般的無數刺枝，將地上寒光完全淹沒，卡嚓聲不絕於耳，有刀鋒碎裂之聲亦有刺枝折斷之聲。雖然攻勢猛烈，但滅滄瀾已覺不對，刀鋒真正的源頭氣息並不在這裡。

    「滄瀾哥哥，那是什麼？！」忽聽懷中青蘿一聲驚叫，滅滄瀾連忙循向抬頭，卻只見茫茫夜空，但仍然相信了青蘿的敏感向後飛退。同一時分，本來暗無一物的夜空突然憑空逼來一道氣勁，竟趕著滅滄瀾飛快的身形幾乎觸上他的鼻尖。

    「呃……」滅滄瀾只覺鼻尖一道刺痛，已然有極為冰冷的寒鋒劃上面頰，立刻翻身倒轉其頭向下，讓那道寒鋒順著自己彎折的上身一招撲空。

    「滄瀾哥哥！」青蘿從來沒試過被人一臂攬住在高空上翻來折去，抱緊了滅滄瀾就不鬆手。身上還帶一人，滅滄瀾心覺在空中纏鬥對自己不利，順勢頭部向下箭狀飛衝落地。即將挨上地面之時，滅滄瀾憑空翻折上身擰過身來，雙腿交錯向後飛劃數步。

    空中那毫無人影的黑暗裡突然破下一道銀光，倏然落在滅滄瀾對面。夜風蕭瑟，殺意忽起，滅滄瀾與那不見其形的敵手冷冷對峙，一面輕輕拍打青蘿的瘦小肩膀以示安慰。

    「我再問一遍，你是什麼人？」滅滄瀾聲音極冷，能將人骨骼凍裂般不留餘地。聽慣了滅滄瀾溫柔話語的青蘿不禁驚訝抬頭，眨著眼睛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全身依賴的人。

    「像我這般的人多了，你挨個都問是什麼人，恐怕累都累死。」對面夜色緩緩一動，水溶般脫出一人身形，只見那人通身黑衣，兜帽高高戴起遮住面容，竟是與夜色渾然一體。再加上動作極快，本來沒有任何幻術支撐的身形竟也像隱了形一般，一下竟是逃過了滅滄瀾的眼睛。

    滅滄瀾真氣暗湧，打開法眼將那黑衣男子通身看視一遍，只見他長袖飄飄，兩條手臂完全隱入其中，卻仍有止不住的寒光淡淡傾瀉而下，如同握了兩手破碎的星光。

    「……什麼意思？」滅滄瀾淡淡揚眉，眼神冰封萬丈。心中不祥預感更加震動，這江湖之行比他先前所想更加寸步難行。

    「什麼意思？」黑衣男子冷冷一笑，緩緩抬起兩隻長袖交叉於身前，「道門名派青蓮宗滅宗兇手滅滄瀾，你以為趁夜而來便算藏住了身形麼？沒有用！這天下都已知你是誰，走一步便有萬分殺機，還不如在此了結！」

    「滄瀾哥哥，他說什麼……我聽不懂！」青蘿已然聽懂幾分，卻還是不能相信，蒼白了嘴唇抓緊滅滄瀾的手臂低聲道。

    「怎麼，你這殺人如麻的東西還拐了個可愛的小姑娘麼？嘖嘖，真是到死都要禍亂世間啊！」黑衣男子緩緩一動雙手，那長長黑袖便慢慢脫落，露出兩道刺眼寒光，邪邪笑道，「小姑娘，你還是到我這兒來吧，你可知道你依偎的是個什麼東西麼？」

    「不要亂說！」聽出黑衣人語中刺痛的詆毀，青蘿不禁秀眉一揚高聲道，「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嘖嘖，真是可憐的小姑娘……」黑衣男子緩緩舉起連接手臂的兩道寒鋒，手掌一應沒有，刀鋒之下直接就是乾枯的手臂，「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只能將你們兩個一起……了斷在這寒山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