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十一章 黃巾(十一) 文 / 方士
更新時間:2012-09-18
盧植的「髒物大作戰」還算是比較成功的,此時石陣裡的草人「倖存者」僅剩下不到十個。漢軍雖說是很疲憊,但心裡面已經有底了。最關鍵的是漢軍士卒摸清了草人的行動規律,甚至草人已經變成了他們發洩內心恐懼的「大沙袋」,四五個人圍著個草人又打又殺,然後靜靜等著草人「信春哥原地滿狀態復活」。
廣宗城內祭壇,一陣邪風吹來,張白騎睜開了眼,有些苦笑——案几上的香已經滅了。張白騎說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張角說:「破了就破了吧!所謂陰陽造化,你啊,還差得遠那!」張白騎慚愧的低下了頭,沒吭聲,他知道張角所批評的並不是他的道術,而是他修道的心。
張角抬頭望向天空,此時已經是黎明了,天上的陰雲散得很快,不過這也是一天中最黑的時候,如果不留心,就很容易忽略掉天上微微的星光。張角的臉無悲無喜,只是淡淡的說:「回去休息吧,忙了一夜了!」張寧說:「可是……」張角低下了頭看著跪坐的女兒,火光下張角的眼神是那麼的令人迷醉,彷彿含著無限的魔力,他的聲音不大,但有著絲毫不能抗拒的意味,「剩下的事就交給他們去做!難道你還不相信你的袍澤麼?」張白騎拉了拉依然有些抗拒的張寧的袖子,將這個祭壇留給了大賢良師。張角看了看方位,面朝東又坐了下去,靜靜地誦讀著《太平要術》,時間彷彿是定格在這一刻了……
石陣外,孫振看著露出星光的天象,便沉下心低聲開始囑咐手下。褚飛燕有些躍躍欲試,但他被孫振強行給拉住了。孫振說:「飛燕,石陣破了,我們黃巾力士也要進陣了,至於你還是不要和我們同去了!」褚飛燕睜大了雙眼,說道:「孫叔!這可不對啊!你口聲聲的說道要我去好好觀摩,結果還不讓我上戰場!」孫振說:「不讓你去也是為了你好!你小子難道之前張白騎沒教你《人卷》?」褚飛燕猛地回憶起了當時張白騎講解的時候的情形,褚飛燕打了個冷戰,沒好氣的說:「那我幹什麼?」孫振敲了下褚飛燕的額頭,說:「虧你還有個諢號叫『飛燕』,這麼多石頭隨便找個拐角隱藏好趴在石頭上看不就行了!」
褚飛燕的臉有些抽搐,不過還是勉強點了點頭。孫振沒管他,轉了身瀟灑地走了。褚飛燕看著有些「光滑、光禿禿」的石壁還是有些犯難,這並不是普通的石頭,甚至有些較大的稜角都磨去了,心想:「雖說號是飛燕,但我可不是燕子啊!孫叔真是的,光出餿主意!」褚飛燕摸了摸石壁,搖了搖頭,眼珠子亂轉,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鬼主意。
孫振走到了石陣的陣門前,手下的一千名黃巾力士已經集結好了。孫振說:「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等到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就是我們衝鋒的時機!」孫振無悲無喜,從胸口裡摸出個小瓶子,把瓶塞扔了,將一個圓卵狀的藥丸一口吞了下去,看了看手下,壯聲地說道:「蒼天已死!」千名黃巾力士同樣服下了藥丸,說道:「黃天當立!」
天邊亮起的光輝打破了黑暗的統治,帶給世界光明溫暖,彷彿明燈一般驅散了世間的邪惡。石陣裡的漢軍此時終於歡呼了起來,陽光意味著黃巾的妖術終於失效了,而在地上久久「不肯復活」的草人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眾人很興奮,甚至和旁邊的人擁抱起來,還有的拿起刀槍狠狠的刺在地上「癱」著的草人。
有人說人累的原因有很多,一個是體力耗盡,再有的是心理因素,還有的說是在剛吃飽的時候,不過那是想使勁卻用不上。不過心理大師張角認為對付漢軍先吊著一晚上,大悲大喜中再捅一刀似乎是很不錯的樣子。
盧植看到士氣恢復了點,然後喚過親兵就準備下令退兵,到底是一晚上都沒睡了,還被折騰了一宿,士兵的精氣神很差。只不過盧植的笑臉也就維持一小會兒,因為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朝廷必須要剿滅邪教的理由——「黃天當立」!雖說盧植沒聽到前半句,但他知道,通常起著調子的也就是一個人——當官的或者是嗓門大的傳令兵,聲音聽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聲音雖說不大,但盧植聽著卻覺得很刺耳,身為朝廷官員的職責也是促使著盧植要剿滅聲音的發出者,更不用說盧植本身對黃巾是非常厭惡的——黃巾一路破壞不事生產!盧植的傳令兵剛走了一小會,盧植的眉毛又皺了起來,這聲音似乎越來越大了,甚至連前半句好像也能勉強地聽得到,聲音如同一浪接著一浪般振擊著盧植的鼓膜。
劉備說:「恩師,不如我先帶著二弟三弟引本部兵去前軍?」盧植說:「我軍疲憊,敵軍有備而來,玄德,見機行事!若不可為,當斷則……斷!」劉備感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盧植是把他當做自己人才加上最後一句,從古至今當官總是門學問,喜好「玄之又玄」,可把話說個透徹的沒幾個!
只不過形勢惡化的比盧植想像的更快,劉備還沒動身,前軍傳令兵就傳來了「惡報」。傳令兵也是個機靈人,說的話也不大,沒令周圍的士兵聽見,只是盧植聽了額頭上都直出汗。前軍回報說戰敗,盧植也不會覺得驚奇,好歹是累了一晚上,用盧植的話說是「此非戰之罪也!」。
但是前軍傳來的戰報卻是:我軍大敗,敵軍約千餘眾,不畏刀槍,猶如鐵人。盧植突然覺得他這幾十年的官是白當了,這幾天似乎把他的世界觀都要顛覆了一樣,黃巾的花樣不停的變。盧植頭一次覺悟到他這次掌了兵權對士族似乎也沒什麼幫助,甚至盧植有些懷疑洛陽那位世人評價「昏庸的聖上」是不是又一次布下了陷阱來堵住士族的嘴。盧植沒想到的是,漢靈帝雖說是無道之君,但還沒到拿自己的江山開玩笑的程度,他只是想把士族手裡的兵權分薄一些罷了,至於秋後算賬那是等張逆三個人頭都已經送到洛陽以後的事了。
劉備告了退,準備點人去前線,只是形勢永遠比計劃快,前軍的潰兵已經來到了中軍!盧植顧不得此時有些頭痛,連忙派人將在大道上佈了槍陣,在兩翼處留了兩條過道給潰兵逃跑,至於後軍的將士,盧植已經派人下令說撤回本營。從某方面說,盧植的大儒思想也腐化了他的腦子,該狠的時候不狠,以至於他在軍事上不會「大成」,不過盧植也沒什麼遺憾的,他是大儒,是傳道授業的,不是屠夫!
這時候就看得出,盧植平時的公正及不剋扣軍餉就有了好處,憑著盧植的威望,逃跑的潰兵並沒有衝擊著槍陣還是繞成了兩路向後跑去。劉備靠著一塊石頭,說道:「似乎前方能看到一片黃!」關羽瞇了瞇眼睛說道:「嗯!黃巾來了!」張飛說道:「似乎有些奇怪?」劉備說:「嗯?」張飛說:「在最前方雙方還是交戰的,我軍沒有潰敗到底,只是黃巾的傷口好像有些奇怪?」劉備說:「二弟你再看看?」關羽凝重了一會,說:「三弟說的沒錯,確實有些門道!」關羽思索了一小會兒,才說:「黃巾的人悍不畏死,即使傷口流了很多血也無所謂,但手裡的動作絲毫不見停頓,按理說是正常人吃了痛,流了血,手腳不會和原來一樣的……」張飛接了話說:「這也就罷了,最令人吃驚的是傷口!」
張飛凝重的說:「那個傷口似乎好得很快?」劉備沒反應過來:「快?」張飛說:「我看到有個士兵受了傷,出了不少血,但過了一會兒,傷口處似乎止血了,又過了一會兒,傷口好像是不見了!」劉備睜大了雙眼,說:「當真?」張飛有些不滿,說:「大哥!我在別的方面可能有些迷糊,但這……」劉備說道:「三弟,不是為兄懷疑你,這實在是匪夷所思!」張飛說:「再怎麼奇怪也不要想那麼多了,他們已經來了!」關羽握緊了手裡的冷艷鋸,說道:「是的,戰場分心可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