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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少年不知愁滋味 第三章 暗流 文 / 方士

    更新時間:2012-09-27

    司馬海很討厭這個癡呆兒,儘管癡呆兒如同海綿一樣在短短的幾天就把洛陽口音說得似模似樣了,但有時候第一眼的印象真的是很難改變的。

    礙於司馬懿,司馬海沒有直接翻臉,講學的時候,對私塾內多出的一個人也視而不見。私塾本來就是族學,司馬璋雖然有入讀的資格,但是他的到來還是引起了童子的恐慌。

    童子本來就是和白紙一樣,所認知的也是從父母等身旁的人所得,如今司馬璋更是「名揚司馬莊」,他一去,整個私塾瞬時就多出個「真空地帶」,僅有司馬懿眨著眼睛,看著無辜的司馬璋。

    雷劈不死,癡呆兒變成了正常,但是臉卻變成花花臉(燒傷的痕跡),這無一不衝擊著童子那可憐的大腦,嫡傳的孩子還好,庶出的童子有幾個甚至嚇得不敢入學,彷彿司馬璋一靠近,就有妖魔撲了過來(一般來說,嫡傳的孩子受教育的時間早)。

    司馬海雖說厭惡他,但腦子裡那種夫子有教無類,不語怪力亂神的思想佔了上風,只要司馬璋不說話,司馬海就把他當做透明人。這幾天下來,倒是令司馬璋暗暗感激。

    其實司馬海的內心更是如驚濤駭浪一般,他此時教的僅是些蒙學、或者四書中淺顯的部分,不過他曾經跟著馬融學了很長一段時間,因此對於教書也算是有些心得。但是每當他分出心神去「偷窺」那妖異兒時,卻發現那妖異兒接受新知識的能力比其他人還快的多!

    司馬海哪裡能醒悟到穿越者的優勢,而且蒙學本身就是如同百科全書一般介紹東西,如果此時他講的是四書中高深的部分的話,定然會發現司馬璋會迷茫的不能更迷茫了。現代人,除了古漢語專業的,真正讀四書五經的又有幾個?

    司馬璋識字上手的很快,隸書與楷書十分相近,認字方面倒是容易不少,這也是托他曾經練過一陣毛筆書法的福。但令司馬璋頭痛的是,他炕頭上的「六卷天書」——真的是很難懂啊!

    司馬璋雖說為人處世實在是不咋地,但也曉得自己的「獨立特行」已經非常吸引人眼球了,如果此時他再提出去學字的話,恐怕就算他爹是族長也護不住他!他現在賴在私塾可是打著「跟著司馬懿」的旗號,才勉強令人接受,畢竟以前他也是司馬懿的跟班,只不過司馬璋從來都沒去私塾罷了。

    在司馬璋眼裡的古怪道士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以至於司馬璋的竹簡只被「翻譯」了一點點,但是僅是這一點點,卻彷彿給司馬璋開了一間新的大門。

    這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有神還是無神?尤其是當司馬璋質疑的時候,古怪道士鄙夷而又驕傲的表情當真是狠狠的衝擊著他的心房。

    如果說遺憾,的確也有!司馬璋能穿越是因為「病重而死」,他得的是星狀細胞瘤(腦瘤的一種),二十出頭就草草結束了一生。雖說想到父母家人,就倍感愁苦,但他那一世的壽命確實是結束了。

    而這一世呢,似乎比後世的生活更「出彩」!司馬璋在最初的幾日可是被記憶碎片弄得動不動頭暈眼花,以至於嚇得他以為這一世腦瘤也隨著穿越而來。

    司馬璋獲得了新生,遺憾的是,臉上、四肢的疤痕恐怕是去不了了,就連那似乎「任何事都難不倒他」的古怪道士也皺起了眉頭。不過臭屁的道士只是解釋說:「並不是我對你這種傷而束手無策,實在是當時我的道術被封了,手中也無丹藥,你這種傷一拖時日,自然就沒法治,或許,你長大後能好一些?」

    司馬璋苦惱的看著銅鏡,左手摸摸臉上的痕,苦笑著想:如果未來我能進陳壽所寫的《三國誌》的話,恐怕就是「相貌奇偉」了吧。相貌奇偉,聽起來好像是不錯的話,但是事實上史書中的相貌奇偉,多半是指偏離了當時的審美觀很遠的人。就好像漢代的審美觀是,男的要「小白臉」要高個,但孫權卻是紫髯碧眼,自然就被按個「相貌奇偉」的評語。

    日子過的彆扭,但在家裡,卻令司馬璋倍感溫馨,司馬氏對他不錯,這幾天他身子好了很多,但她對司馬璋的照顧一直沒變少,鬧得司馬林一直在「吃醋」。如果說大哥司馬平和父親司馬亮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話,那司馬林就是司馬璋的開心果了。司馬璋完全沒意識到,在旁人眼裡,六七歲的孩子欺負兩歲的孩子是如何的「勢不可擋」,但他就是愛看弟弟那「掙扎」的拳頭,有些鬱悶的小臉,然後幾句一哄,司馬林就露出的笑臉。

    快過年了,司馬璋此時換了厚厚的衣服,這幾天雪下的大,蒙學就停了。在這裡,靜謐的小村莊彷彿隔離於世一般,絲毫沒有見到亂世中悲慘景象,就連司馬璋也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來到了那個傳說中的末世。

    這近兩個月,最大的事莫過於靈帝改元年號為「中平」,歷史彷彿開了個玩笑,張氏三兄弟的命運都改變了,可是「中平」的年號依舊在十二月被換了。第二件事就是西涼又反了!

    雖然張角死了,但董卓的功績少折損的兵馬多,又撞在士族的槍口上,一貶到底。西涼最大的頭子倒了,外加上黃巾的內亂使得糧價上漲厲害,先是先零羌隨後如韓遂這樣的野心家都混了進去,一時間關隴震恐。

    不過這些都與司馬璋無關,河內離著關中實在是太遠了,他此時呆在家裡正在讀左慈所寫的「校本」。古怪道士終於養好了內傷,甚至有所突破,心情大好之下,便抄寫了一份隸書版的經書。

    司馬璋一邊翻著白眼沒有理會古怪道士的冷嘲熱諷,一邊發了瘋一般在讀著經書,殊不知這一切都被左慈看在眼裡。到了後來,左慈每一天都拿出一個時辰專門教他識字以及解答一些疑難,不知不覺間,態度竟然好了很多。

    司馬璋完全沒意識到,他已經過了左慈的「考驗」,收徒不僅僅看資質,更重要的是心性。心懷不軌者學了道術,破壞的能力更大,身為師傅要幫忙「擦屁股」就得更頭痛了。

    本來就是走後門,上邊打了招呼,考驗一過,丹鼎派的「錄取通知書」自然「發了下來」。這一切,自然是瞞過了司馬璋,左慈完全是和司馬亮及司馬氏商量的。

    司馬氏沒有同意,她的孩子好不容易變正常了,這才兩個月,就要上山了?更不用說黃河以南還有大片的蛾賊,至於山賊響馬更是數不勝數。一想到路途上的危險,以及未來多年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一向溫柔大方的司馬氏立即和自己的丈夫翻了臉。

    司馬亮自然有自己的考慮,不過身為男人,家外的事兒自己就要擔起來,族中設下的絆子,這幾天所遇的暗流他都沒和司馬氏說,也僅有跟著司馬朗一起讀書的司馬平才略知一二。不過司馬平沒有行冠禮,這等大事,自然會繞開他。

    司馬亮有苦說不出,看著河東獅吼的娘子,卻沒化身陳季常,牢牢地堅守自己的立場。只不過此時,身為外人的左慈插了幾句,立即改變了形勢。

    左慈不平不淡的說:「敢問令郎將來如何?」司馬氏惱恨的看著始作俑者,說道:「還能如何?能出仕最好,就算不能,也有一份家產!」左慈笑笑說:「出仕?這個樣貌可不見得能被舉孝廉吧!再說家產恐怕也是有限吧,不用說別的,令郎如此奇異,家產真的能到手麼?」

    司馬氏屏住了呼吸,顯然這句話擊中了她最脆弱的地方。漢朝的繼承製是嫡長子繼承製,也就是說司馬家裡嫡長子司馬平繼承大部分財產,僅留一點給司馬亮與司馬林及未來的孩子,而且這其中族裡會派人會監督分配家產(即宗祧制與宗法制)。司馬平跟著未來的「族長」,事業應該是沒什麼懸念,但司馬璋恐怕……

    婦人眼一紅,眼淚急的都要流下來,孩子還是太小了,若是大些,她也不會這麼上心。左慈笑道:「又不是整年都在山上,下山遊歷的時候順便回家就是了!再說了,令郎的心智重開,換個環境未嘗不是好事!」

    婦人看了司馬亮一眼,說道:「就依你了!」提起曲裾,司馬氏立即跑出屋外,看樣子是去司馬璋的房內。

    司馬亮苦笑一聲,說道:「犬子就拜託您了!」左慈說道:「放心好了!另外,我們即使是回山也不急於這個時候,至少也得出了年吧!」司馬亮笑了笑,就和左慈商量別的事。

    正在讀竹簡的司馬璋絲毫不知道,他的人生已經被人改變了。天有些冷,司馬璋放下了竹簡,在爐內加了點柴火,屋內似乎更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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