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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少年不知愁滋味 第四十八章 探監 文 / 方士

    更新時間:2012-10-16

    雒陽監獄,風度翩翩的賈詡提著一個食盒,在忽明忽滅的燈火下,打開了陰暗的牢門,這裡關著他的一個老朋友。準確的說,是一名酒友,那一段頹廢的時光認識的一名談客。獄卒拿出鑰匙,嘎吱嘎吱的把牢門打開,賈詡弓著腰,小心的躲過了門上的灰塵,望著那依舊精神抖擻的男子,說道:「公達,風采依舊啊!」

    公達者,荀攸也,入獄的理由,則是從事了反革命的陰謀——謀刺董老大,當然了,既然是謀刺,自然也就是那種犯罪未遂……

    荀攸眼神瞇了瞇,笑道:「文和這兩天不來,我的內府彷彿是招了饕餮一般,望斷秋水啊!」賈詡苦笑一聲,荀攸就算入了獄,還是那般風趣,先前是白操心了。食盒裡沒有放什麼大魚大肉,僅僅是東市裡老張記的豬頭肉和一個小銅壺,兩隻小杯子。肉倒在其次,關鍵的是酒!在這腐臭的牢獄中,一股清香之氣從那個小銅壺中出來,直逼心肺。荀攸有些飄飄然,說道:「好酒!人好,菜更好!」賈詡苦笑一聲,給他送了菜,結果在人家眼裡卻是……

    不光是荀攸,就連門外的獄卒都有些心動,臉色變了變,想到來訪的那位官員,可是連廷尉獄(東漢雒陽分兩獄,廷尉獄和洛陽獄。廷尉獄是「貴人之獄」,洛陽獄就是收押普通百姓的。)頂頭上官都禮遇的人,自己可是惹不起啊!事實上,獄卒對這位囚犯也是無可奈何,按照東漢的法規,入了獄,要帶刑具(如木枷,也有被繩子全綁起來的),外人不可相見,獄中無紙筆等等……

    可這位呢!沒有刑具不說,好好的監獄之中竟然還有案幾,舒服的單人間,僅僅是個流放罷了,甚至連夜晚例行的呼號(每晚例行檢查造冊),也沒了。最令獄卒無奈的是,自家上官在吩咐獄卒的時候就是守在那人的身邊,順口對那人說道:「我並不是討好你,只不過尊敬的是穎川荀家,不想讓它受污!」

    荀攸趕緊搶過了酒壺,抿了一口,說道:「好酒!真沒想到,咱倆僅僅是在瀟湘館見了幾次,等我入了獄,你卻時常見我!說起來,自打來大家歸隱後,也沒見你再去了!」賈詡輕描淡寫的說道:「事忙!」荀攸沉默不語,拿起筷子夾了幾片肉,油膩膩的,看了就有食慾,更不用說入口極滑……

    賈詡道:「我怎麼想也想不通,你竟然會做這種蠢事!」荀攸抬頭,說道:「蠢麼?哈哈……真的蠢麼!」賈詡挑了挑眉毛,說道:「難道不是麼,就算你要行刺,不至於連這也……」荀攸充滿智慧的眼看著賈詡道:「你不是來套我的話吧!」

    賈詡道:「套你的話又有何用!憑著你荀氏的名聲,正逢宵小作亂,你肯定是死不了!」所謂的宵小指的是誰,兩人都清楚得很,荀攸的「行刺」僅僅是在離董卓出京前兩天,才犯的案!

    荀攸聳了聳肩,拿起酒壺猛地把酒杯倒滿,不知不覺間,小小的銅壺中的美酒,竟然讓他喝了一半還多……

    賈詡心痛的搶了回來,說道:「這可是御酒!慢點喝!」荀攸一口飲盡,打了個酒嗝,說道:「痛快!難怪味道如此醇美!」荀攸的眼睛有些迷離,說道:「相國的做法,我看不順眼……」賈詡沒好氣的道:「案宗上寫明明白白,朋友敘舊,你還和我打官腔?真是白來了!可惜了我的酒!」

    荀攸看了看獄卒,在賈詡耳旁附道:「文和,難道你不覺得,如今的京城有些安靜了麼?」賈詡有些警醒,「慌忙」的收過身子看了他一眼,說道:「公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京城一直是很平靜的!」順便提一句,董卓出京前,曾做了安排,李傕駐守長安,郭汜鎮弘農,牛輔駐守雒陽。

    荀攸推了賈詡一把,輕聲道:「兩人在外,在內的豈能毫無作為?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賈詡趕忙推了荀攸一把,說道:「公達說些什麼醉話,下一次來可就不帶酒了!」

    很快,賈詡就走了,兩人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只不過年輕的荀攸仍沒有識破賈詡的真實水平,仍以為他僅是個中人之姿……

    「避禍」,賈詡沒料到荀攸的答案竟然是這個,不過荀攸終究是年輕,說的「胡話」不能完全當真!賈詡摸了摸額頭,真是很令人難以捉摸啊,他想不出,荀攸的這份答案對於袁家有何好處!

    董卓當然是不可能毫無戒備的離開京師,賈詡就是他的後手,只不過賈詡依舊是隱於幕後……賈詡此時沒有覺察到,即使是在這個節骨眼,兩個大漢的世家也在內訌,起因,恰恰是自作聰明的袁紹「新立天子」的表文(前文中所說的,袁紹想要立劉虞為天子)……

    司徒府,司徒楊彪正看著他那不安分的兒子楊修,冷冰冰地說:「修兒!這幾天哪裡也不准出去!好好的在家讀書!尤其是《中庸》,十日之內,抄寫一千次!」難怪楊彪發火,這兩天楊修和袁家的人走得近,這個節骨眼,一旦事敗了可就是滔天的罪行!

    楊修咬著牙,想了想說道:「如今天大良機就在眼前……」「啪」的一聲,臉色發白的楊彪胸口不住起伏,剛剛抽過自己兒子的右手依然發抖——他是被氣的!楊彪低喝道:「這些年讀書讀了些什麼!有了點虛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董賊走的時候,留下三員大將,鎮守兩京,可剩下一員呢!在哪兒!不孝子,你說!」楊修捂著左臉,嘴角流出了鮮血,他的腦子不慢,顯然是想到了某個可能,驚悚的說道:「父親,難道說那廝……」楊彪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總算還沒蠢到家!哼!這幾天要是讓我聽到你出了府,別怪我和你斷了父子之情!」楊修一低頭,低聲道:「喏!」聳拉著臉,踉踉蹌蹌的離開了書房。不是楊氏不出手,只怪,楊氏的根基在弘農!

    和楊府沉穩的可怕相比,袁府此時卻是暗流浮動,明面上不與眾人來往,戒嚴了起來,私底下卻是暗暗準備,不說別的,這一陣,袁家的鐵匠鋪幾乎就是不眠不休了……袁府的管家袁福拿著物資賬目,正在和袁隗稟報。此時素來沉穩的袁隗,也有了少許的慌張,事實上,若不是袁紹袁術出了頭,雒陽的老袁家依舊還是「潛水」中。

    不少在洛陽莊外的莊客已經扮成樵客等入了城,只是他不知的是有一雙陰暗的眼睛早已經盯上了他……

    袁隗這時候有些急了,最主要的是,他得不到皇帝支持,如今董卓走了,任何人進宮都十分艱難,更不用說他們這一系的都是「重點監控對像」,最要命的就是包括董卓的手下都減少了參見皇帝的次數,而且為了皇帝的安全,這些天都已經不辦朝會了,軍報和重大的事直接送往相國府和虎牢前線,百官所能做的無非就是「這個祥瑞好啊」,「那個禮節到了如何操辦」云云,但皇帝不在,做的事一點用都沒有,只是在喝茶聊人生。

    馬倫雖然在安慰他,但他感到危機就要來了,就算他不動,不管董卓前線勝負,回京第一個宰的就是他,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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