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少年不知愁滋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婚禮（三） 文 / 方士
更新時間：2012-12-18
群賢畢至，少長咸集，不過這不是西晉王夫子手下所寫的《蘭亭集序》，僅僅是司馬平的婚宴而已。「啪」的一聲，司馬璋回過了神，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君，沒好氣的說道：「懿，我夠忙了，別添亂！」司馬懿的長眼一瞇，鷹鉤鼻子微微一抽，說道：「是偷懶吧！被我抓了正行！」司馬璋歎了一聲，說道：「你怎麼過來了？到那邊和那些人聊聊天該多好！」
所謂的那邊，自然是那個小廣場，司馬璋的家可沒那麼大，能容納那麼多人。司馬懿「哼」了一聲，說道：「和那些人？算了吧，除了三弟四弟，沒幾個能看對眼的！」司馬璋撇了撇嘴，事實上，這其中的原因也是與他有關，司馬懿和自己關係好，其他的少年多是對自己「敬而遠之」，久而久之，矛盾也就來了。小屁孩自然不會和大人一樣有很多城府，更不用說都是在自己族裡，當然人人都是「愛恨分明」……
真說起來，司馬八達，當然，如今出世的僅有「七達」，和自己對眼的就是司馬懿和司馬進（司馬璋贈玉的那個小屁孩），司馬孚雖然也能聊得上來，但司馬璋總感覺兩人之間彷彿隔了什麼，再加上司馬孚有些「正統」向，看不慣司馬璋「沉迷」脂粉堆……
正說著間，戲班子又換了首新曲子，司馬璋沒有聽懂，感覺倒是喜慶歡快，瞇著眼，微微點頭。司馬懿看不慣司馬璋這個「裝」勁，說道：「你就裝吧！你這個樂盲！」司馬璋不以為意，說道：「我是不懂，但我感覺聽起來舒坦，這就夠了！音樂不就是為了抒發心中的感情麼！」司馬懿吃了一驚，說道：「沒想到你這番歪理聽起來還蠻有道理的，或許學學，又是當代子期！」
司馬璋沒好氣的說道：「你才是鍾子期！一個樵夫而已！在這個世道，就是個被屠的命！討不了好！」司馬懿說道：「呸呸！在兄長的婚禮上還說這個不吉慶的字眼，真是該洗洗嘴了！」司馬璋彷彿被霜打過了一般，說道：「哼……」
司馬懿小眼有些閃動，彷彿想到了什麼，試探的問道：「璋？想好了今晚上怎麼過麼？」司馬璋「嗯」了一聲，說道：「兄長大婚，晚上還得幫著娘拾掇東西，估計幹完活也累得夠嗆！」司馬懿說道：「誰跟你說這個！我是說……」司馬璋看著司馬懿伸出那個邪惡的食指，指向了後院的方向，隨後一個魔鬼的聲音響起，「鬧新房啊！」
「鬧新房……」司馬璋寒顫了一下，難道這麼早就有「鬧洞房」的習俗了麼，不好，漢代有沒有催妝詩啊，這個可真令人糾結……司馬璋不曉得的是，所謂的「洞房」在如今指的是閨房，至於催妝詩則是唐朝出現的，這個歷史半吊子僅僅是白操心而已……但在此時，「鬧新房」已經有了向不好的情況發展的趨勢，比如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扒了衣服，露出新娘子的**……所以，像什麼曹阿瞞和袁紹強搶新娘子的都是小事件，畢竟僅僅只是讓人虛驚一場而已，沒做出啥嚴重後果。司馬一族作為河內的郡望自然不會容忍這些太過分的行為，不過適當的惡作劇倒是作為必備出場節目……
司馬懿有些興沖沖的說道：「你不知道，昨夜大兄可是有些小激動，就連我那嫂嫂也有些興奮，可惜她來不了……」好吧，司馬平到底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引得一向穩重的司馬朗都變成了這樣，至於司馬氏（司馬朗的妻子），想來也是名門貴族，一向守禮，看來也是司馬平當初幹了一個轟動的事兒啊……司馬璋的眼中點滿了八卦之火，可惜這兩人都不曉得答案，只能兩人瞪著大眼看著對方「發呆」……
春天好啊，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給這個婚禮添上了幾分喜慶氣息，儘管如今過了正午，儘管司馬璋的肚子有些餓了，但依舊沒有飯吃。司馬懿瞇著眼聽著《楚風》，他可不是司馬璋這個樂盲，真說起來，想聽戲班子演奏，一個大族每年的次數真是少得可憐，無他，在暴君司馬防的治下，是不允許族中的人癡迷於管弦之樂……
司馬林悄悄地走了過來，說道：「二兄！」司馬璋說道：「三弟？怎麼？」司馬林說道：「娘讓我跟你說，這時辰要去接新娘子了！你得去！」司馬璋還沒發話，司馬懿卻說道：「速去！速去！真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司馬璋有些苦笑，說道：「你比我還急啊！」司馬懿反駁道：「難道你不知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司馬璋整了整衣服，跟父親說了聲，和司馬懿、司馬林出了門，至於小妹司馬梅自然是留在家裡，雖然小孩子限制小，但司馬氏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的身體……
司馬璋到了廣場，看到了「形銷骨立」的司馬平，不由得出了幾滴冷汗，說道：「大兄？怎麼了？」司馬平呵呵一笑，說道：「沒什麼，過幾年你就知道了！」司馬璋有些費解，司馬懿卻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作揖做多了，這是累的！」
好一個令人感到「一身冷汗」的答案，不過事實上也是這樣，來人的身份不同，作揖也就不一樣，司馬璋在長安的時候，草草的應付了賬，那些武夫反而見不得文官這一套，司馬璋也就沒深究。所謂的作揖，就分了好幾種，如土揖等等，如今是成親大事，司馬平自然不能讓人說閒話，作揖自然是份量足——年輕小伙子雖然身子好，但止不住這腰拱得多，若是旁三揖還好，對眾人作揖三下也就算了，最坑的就是特揖，一個個的來……
若是司馬璋知曉了，肯定是一頭大汗，他自個從來就是個長揖了賬，旁人愛咋地咋地，自己算是夠適應這時代了，相比於其他土著來說，跪坐、作揖等等習俗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司馬璋來此是牽馬車的——迎新娘子的馬車！什麼，你說轎子？好吧，這時代的轎子僅僅是個小山轎，露天式的，用途不廣。絕影打著響鼻很是歡迎司馬璋的到來，伸出舌頭很不給面子的舔了他一臉，又惹得一群賓客哈哈大笑，不過說實在的，司馬璋並沒感到丟臉，甚至腰板更直了，和司馬懿司馬林打個招呼，領著司馬一族的僕人駕著三輛馬車走了。
司馬璋掏出個小手絹擦了臉，在他旁邊的司馬林說道：「二兄太糗（與司馬璋在一起，學會的新詞語）了，在這麼多人面前，被馬舔了臉！」司馬懿瞅了瞅在駕車的司馬璋，看著坐在他旁邊臉色好了不少的新郎官，說道：「糗什麼？那些人指不定還嫉妒呢！」司馬林很不解，在他這個年紀還是很難理解這個問題的。司馬璋有些神氣的收回了手帕，他會告訴司馬林這個答案麼——這其實就是一幫子人開qq，結果旁邊的人開著布加迪威龍的差距……
司馬懿也沒有說，其實心底裡也是很羨慕的，他自己的馬兒比絕影矮了一頭，和司馬璋遛馬的時候，連「發個響鼻都得看絕影的神色」，可想而知其中的鬱悶了。再說，一向心細的他可是看出了，那些人藏的很好的那種貪慾，以及對司馬一族的羨慕和畏懼……
這其實也很好瞭解，因為這年代連房子大小高低等等都有限制，嚴格的等級制度下，「不能逾越」是頭一號大旗，但士族想要比個高低，就要從別的方面，比如誰家出個人才啦，誰家有奇珍啦，儘管是有些無腦的炫富，但每個大族再擺出的同時，藏在表面以下的永遠是比這個更多的財富……司馬璋沒料到他這個安排，差點成了奪了主角戲份的小意外，他只是覺得絕影神駿，再加上後世不都是結婚的時候，選一輛好車接新娘子麼？
審氏自然不會在鄴城，他這位未來大嫂事實上就在司馬一族居住地外不遠的一個村子，要真在鄴城，可就來不及了。司馬璋看著前方越來越多的人群，尤其是其中一位青年笑瞇瞇地看著他，說道：「停下！」
絕影打著響鼻，車駕緩緩而停，司馬懿望著神駿的馬兒欲哭無淚，果然後面跟著的就是兩個抽空聲和斥罵聲——神馬和凡馬果然是有區別的！
司馬璋跳下了馬車，行了一個長揖，說道：「兄長多日不見，氣色依舊如初！」審配說道：「還可！你這馬兒不錯！」司馬璋有些得意，拍了拍馬脖子，說道：「還行吧！」司馬懿和司馬林跳下了馬車，說道：「見過兄長！」審配看了看司馬懿，說道：「你就是伯達的弟弟？不錯！三郎，這才幾天就變胖了！」司馬林有些嘟嘴，他可是最煩有人說他胖了，應該說是「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