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003 蒼老的少年 文 / 憑欄望北斗
更新時間：2012-09-01
炫武003蒼老的少年
大都市的人好不容易熬過了夏季，大汗淋漓了幾個月的身體被秋風一刮，頓時舒爽無比。當這股恰到好處的秋風盤旋了些時日，到達大西北時，卻突然變得肆虐起來。猶如龍捲風一般，捲起地上鬆散的沙塵，撲天蓋天朝人們那樸實黝黑的臉上刮去，惹得人怒罵連連。
一輛長長的火車就在這種時候，攜著不甘的怒吼，如蒼龍一般，一頭撞破重重風沙，向華夏國最繁華的商業都市復灘市咆哮而去，氣勢非凡，似要撞破這天地，打破這世間寂靜。
林野坐在火車上，思緒萬千，一會兒飄到幾百年前的大乾盛世，一會兒飄到刀劍紛飛血腥瀰漫的風沙幫總舵，一會兒又飄到硝煙瀰漫響聲震天的鐵掌幫，最後飄到被狂風吹得飄飄搖搖似要被連根拔起的大西北，然後隨著火車的轟隆聲，安定下來。
他這是第二次坐火車，第一次坐是隨沐呈鵬去往大西北的時候。
他此刻依舊記得自己當時飢渴難耐，渾身無力，起了搶-劫的心思，然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遇到了沐呈鵬，使他的人生有了峰迴路轉的戲劇性變化。
第一次見到這鋼鐵鑄就的龐然大物時，林野第一個念頭便是遇到了妖怪。
等到沐呈鵬奇怪又驚訝的向他講解了這世界的一花一草一葉一木後，他才確認自己早不在那個生長了十六年的世界。
華夏國，五百年後的大乾世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這裡有著最繁榮的都市，最貧窮的山村，有著無數聞所未聞神奇莫名的交通工具與電子產品，以及披著人皮的野心家。
這裡有最好的前程，這裡有最壞的末路。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候。
在這裡，只要遇到好的機遇，你便能魚躍龍門一夜暴富，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在這裡，只要你心不夠狠臉不夠黑，就有可能隨時跌入萬丈深淵。
「米飯麵條餃子三鮮湯，麵包餅乾牛奶火腿腸！」
「腿讓一下！」
對聯似的吆喝響徹整個車廂，昏昏欲睡的旅客剛要放鬆一下因長途奔波而疲勞異常的身心，就被這叫聲喊醒，同時感覺到了飢餓。
「盒飯多少錢一份？」一個第一次出門的年輕人問。
「米飯五塊，菜十五，要不要？」
「不要。」
「……」
林野停止了心靈的旅行，從褲袋裡掏出沐呈鵬三百塊錢給他買的老式諾基亞手機，給沐呈鵬發了條短信：「人在車上，勿念。」然後望向窗外，看著一閃而過的景色，發起呆來。
火車上的旅客慢慢的熟識起來，相互交談，不久便開始聊天打屁，吹牛打牌。剛剛還死氣沉沉的車廂頓時熱鬧起來。林野慢慢睏倦，在火車的顛簸中淺淺睡去。
他現在身上除了一部手機和幾百塊錢外，什麼都沒帶，倒不怕有人趁機順手牽羊偷去什麼東西。
火車行駛了數十個小時，在米飯降到一塊一份菜降到兩塊一份的時候終於停止了嘶叫。
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在大都市異常繁華的火車站，乖乖終止了叫囂。
林野雖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兩年，但是看著完全陌生又非常奇妙的各種物什，仍有種慌亂不已的莫名恐懼。
順著擁擠的人流走出火車站後，遠方的高樓大廈與璀璨霓虹觸目可及，閃得人眼花繚亂。
無數人帶著野心與希望擁進車水馬龍的熱鬧地帶，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與來迎接的朋友親人親密交談。
林野剛剛感覺到自己的格格不入與孤獨，手機就響了。
掏出手機，發現是沐家金打來的。
他的手機上一共就存了兩個人的號碼，一個是沐呈鵬的，一個是沐家金的。
接通電話，那邊響起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是林……叔嗎？」
對於這個稱呼，林野頗為驚訝，同時覺得異常有趣，想必這是沐呈鵬刻意安排兒子這樣叫的。畢竟林野救了沐呈鵬的命，而接下來，還要救他兒子的命。
「是我。」林野一邊玩味著這個從未聽過的稱呼，一邊答道。
「林叔是穿著白色長袖、深藍色牛仔褲和一雙灰色板鞋麼？」沐家金在電話裡問道。
林野心思一動，環繞四周，就見身後停著一輛黑色的沃爾沃，裡面正有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朝他不住地看。
林野將手機塞進口袋，然後走到車前問道：「是……家金麼？」
中年人聽到問話，臉上露出毫不做作的欣喜神色，答道：「林……叔，是我，快上車吧，咱回家。」
雖然知道林野和沐呈鵬平常都是以兄弟相稱，可是看著這個比自己至少年輕二十歲的毛頭小伙，沐家金在叫林叔的時候仍然有著不可自制的彆扭。
這個少年的事情父親已經和他說過了，也說過他能救自己的命，但是剛剛他細細打量，發現他身上除了透露著那些只有上了年齡厭倦了紛爭的成功人士才有的落寞之外，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在沐家金打量林野的時候，林野也在觀察這個名義上應該叫侄子戶口本上卻應該叫叔叔的中年男人。
沐家金的頭髮如沐呈鵬口中描述的成功男人一樣，油亮油亮的，身上穿著做工精緻的白色襯衫。欣喜的眼睛透露著微微的疲憊，臉上乾乾淨淨，長相平平，小有精神。
林野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席上，然後便一言不發，等著沐家金啟動汽車。
沐家金看著這個沉默的林叔，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也曾經接過幾個來自西北到市裡上學的少年，那些小孩子初次來到這座都市都會在車上不住的東瞅西望，驚訝於這裡的繁華與完全陌生的熱鬧氣氛，激動不已。而身旁這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卻有些不一樣，沉默，或者說穩重，沒有因為窗外非同一般的紛繁景象，而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反倒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人風範。
沐家金啟動汽車，開上車流擁擠的大馬路，朝著一個方向快速駛去。
這個少年的身世沐呈鵬已經向兒子講過，那就是身世莫名，唯一知道的便是父母已亡，再沒一個親人。想到這時，沐家金才恍然大悟，說不定這個年輕人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神秘，其沉默的原因只怕僅僅是因為失去了父母，從而變得有些自閉。
「林叔，往後你準備做什麼，上學，工作還是？」對於你是哪裡人餓了沒渴了沒這種毫無營養的問題沐家金懶得去問，反正不管他餓不餓渴不渴，等會到了家裡，都是要讓傭人做一桌豐盛的美食，幫他接風洗塵吃一頓大餐的。
驀然聽到沐家金的問題，林野倒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說實話，直到如今，對於突然闖入這個世界的事情，他還有些措手不及。
畢竟他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這個我還沒想好，你看著安排吧。」林野思索了片刻答道。
沐家金一時也犯了難，如果讓林野去上學，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畢竟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怎麼喜歡抱著課本聽那些老師講些貌似很有深度卻呆板如木的課程的。可是如果讓他去工作……先不說他現在有沒有什麼能力，可以去做什麼工作，就單單想到他是自己父子的恩人，沐家金就不敢讓他去為了溫飽而去奔波。如果在家呆著，又不知他會不會寂寞，畢竟年輕人都好動，儘管現在有很多好玩的電子產品，可是整天坐在家裡，也仍會枯燥不已。
「那就先好好玩幾天吧，過幾天再說。」沐家金腦子飛快運轉，仍是想不出讓他做什麼。
林野點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
隨後，兩人又聊了些關於國術方面的話題，沐家金才終於發現這個沉默的少年確實是個高人。
古武術和國術雖有著實質性的區別，相通之處卻是更多。林野腦子裡又有許多古武術前輩高人的經驗之談，和沐家金聊起這個話題是侃侃而談，對於沐家金提出的一些問題回答的也是游刃有餘。最後沐家金直切正題，頗為忐忑的問道：「林叔，那內功，好練麼？」
交談了許久，沐家金和林野兩人對於林叔這個稱呼都已經有些適應了。
「如果天賦夠好的話，那就是有點難，如果資質平平的話，那就是非常難。」林野答道。
聽了林野的話，沐家金更加忐忑了。
「不過你放心，有我指導，保準能讓你練出內家真氣，至於能不能達到更高的境界，我就不好說了，那得靠你自己，不過修復好你因為強硬練古武術而生出的內傷，還是沒有問題的。」林野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沐家金徹底放了心。
他本來也就只是抱著能將內傷治好就已經很好了的希望，要修煉內功的。至於成為古武術高手，他沒敢去想。
一是他練了國術後，舉一反三，便知道古武術這條道路有何其的艱難，他現在已經四十歲了，最重要的便是多賺一點錢，使女兒和父親的日子過得舒服自在，至於其他，不敢奢望，也實在是經不起那個折騰。每天堵車工作都已經夠煩人的了，哪裡還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二是兩百年前那件震驚武術界的大事情，使得他不敢成為古武術者，不然不定哪天，自己就可能無緣無故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那女兒怎麼辦，父親怎麼辦？
若不是為了治好自己的內傷，使自己不用受傷痛折磨，他連內功都不敢練。已經在這個險惡世道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深知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死後，一些責任沒人負一些擔子沒人挑。
這就是成熟男人和不顧一切揚言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年輕人的最大不同。
幾十分鐘後，車子開進了一個中檔別墅區。
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小區裡燈火通明，一些吃過晚飯的老人悠閒的在小區內散步打拳，而一些中年人卻面色匆匆的開車駛出小區，抱著胃部不大舒服的身體，去赴或客戶或高官或朋黨或女人的約會。
沃爾沃徑直開入地下停車室，停車室裡是各種種樣的豪車，奔馳寶馬不消說，連一些世面上都罕見的高級轎車也都像擺地攤一樣整齊的停放著近百輛。
林野下了車，四處一打量，目光落在一輛跑車上。
這跑車是銀色的，造型頗像一隻蝙蝠，看起來很酷。
林野平常和沐呈鵬不少聊這些對於他來說頗為神奇的交通工具，對於一些車的牌子也熟知於胸，知道如果把這輛車換成硬幣，能把沐呈鵬所住的那個村子給埋了。
沐家金看林野把目光盯在敞蓬的蘭博基尼上，問道：「怎麼，林叔想買車。」他看了看林野的目光，發現裡面除了一絲欣賞之外，並沒出現什麼和**有染的神情，知道自己會錯意了。
果然，林野搖搖頭：「買車？你當我是傻子麼？有那些錢我還不如去吃頓好的呢。」
沐家金聽了這話鬱悶不已，無奈的一笑：「有輛車方便點，以後想要了，告訴我。」
林野敷衍性的點點頭，便和沐家金一起進了電梯，向最頂層進發。
「叮」
電梯停止了上升，林野和沐家金來到了最頂層。
沐家金買的不是別墅，而是墅式的普通住房。四合院的格局，房子有迴廊相通，中間是一個小池塘，裡面有幾尾錦鯉在游。
沐家金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將林野領進客廳，然後透過院子，朝對面的一間臥室喊道：「小瑜，快出來，你爺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