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武俠修真 > 至尊雷魂

大道小說網 第十七章 定乾卅年初回宗 文 / 壺山石

    自從趙毅那日拒絕棄家修真之後,老太爺和道長在以後的日子裡便隻字未提了。趙毅每日晨起而練,午後吐納,日落而息。當日那電光繞體的現象卻是沒有再出現過,這讓道長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五日之後,看趙毅每日溫養練氣已經無礙,道長便決定要返回宗門。用道長的話說,此次報備,宜早不宜遲,回來後便傳授趙毅引氣入體之術。

    於是,這天清晨,老太爺、柳氏以及趙毅一干人送著道長出了鎮子。

    「各位回去吧,這一程又一程的,都送了好遠了,再送就跟我去得了。」道長阻住送行的人,合什一揖,轉身迎著朝陽向東大步而去。

    這時節已經過了霜降,山草上厚厚的白霜在朝陽下閃閃發光,道長行走其間,寬袍廣袖,衣袂飄飄,步履輕健,端的是神仙般的人物。

    老太爺自是帶著柳氏、趙毅回返鎮子不提。

    且說道長沿著大道而行,八日之後的申時末,到了大周國的都城大梁城內的一座道觀之前。

    道觀門口掛著一塊鎏金大匾,上書「乾元道觀」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道長對著牌匾合什三拜,抬起頭來,眼中已有淚光閃爍。口中喃喃道:「不肖弟子陳定乾,三十年後重回宗門,宗門先祖有靈,弟子死罪。」

    正唏噓間,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從道觀內迎了出來,看了看道長,微笑著合什一揖,說道:「這位師兄倒是面生的緊。請問是哪位真人門下?」

    道長從懷中掏出一塊非金非石的牌子遞了過去,那青袍道士接過牌子,微微一探,隨即遞還牌子,笑著道:「原來是張真人座下的定乾師叔,師侄不知是師叔回山,失禮之處,原諒則個。」

    當下引著道長進了道觀向後院而去。

    到了後院,接引道士說道:「今兒天色已晚,師叔是連夜進山,還是先休息一晚明早進山?還請師叔示下,師侄好做安排。」

    道長微一沉吟,說道:「那便先休息一晚,明兒再進山吧。」

    接引道士應了聲「是」。自是領著道長前去客房休息去了。

    ……

    第二日早晨用過早餐之後,接引道士引著道長往後院正殿而去。

    殿內空曠的地上刻了一個不知名的法陣,有十餘個著各色服裝的年輕人已經等在那裡了。對於御劍期的師叔需要通過法陣才能進入宗門,大家都感覺挺奇怪的,心下不免便有些想法。

    看道長進了正殿,一干年輕修士齊齊施禮:「師叔好!」

    道長呵呵一笑,知道這些人好奇的很,就說道:「免禮,免禮。我多年前下山歷練,與人爭鬥時毀了法寶,所以今日只好和你們擠擠這個法陣了。」

    眾修士倒吸一口冷氣,他們都知道,能獨自下山歷練的大多是御劍期的修士,待得閱歷足夠,便要回山清修;若是到得騰雲期,便可開門收徒了。

    御劍期修士若是動手爭鬥,往往便是你死我活的結局。這位師叔好端端的站在這裡,與他爭鬥的那位,下場基本就清楚了。

    有修士問道:「師叔,和您爭鬥的是誰啊?哪個宗門的?怎麼有膽子敢跟我們乾元宗為敵?」

    道長捋捋鬍子,說道:「出外歷練一旦動手,便是生死相搏,誰還管誰是哪個宗派的?」

    便有修士道:「師叔說的是。」

    可不是?歷年獨自下山歷練的修士不在少數,但是每年回來總是少了那麼幾個,不用說有相當一部分便是死在歷練之中了。

    邊上的接引道士看了看人,說道:「人數已足,法陣啟動。」

    當下眾人不再說話。

    接引道士唸唸有詞之下,劍指一指,法陣光芒一閃,殿內頓時空無一人了。

    眾修士對法陣傳送自然是熟稔無比,所以場景一換也無人大驚小怪,紛紛往各自的目的地去了。

    道長站在傳送之地,遊目四顧,不禁心情激盪,感慨萬千。

    只見峰巒疊嶂,處處翠綠直欲滴;殿宇鱗次,飛簷翹脊斗雄奇。極目之處,那雲霧飄渺之間,更有隱隱鐘聲悠悠傳來,使人心曠神怡,神魂寧靜。

    站著看了一會兒,道長收拾心情,往那最前面的一處大殿走去;及得近前,那大門之上,也有一塊橫匾,上有三個大字:接引宮。三十餘年來,道長重返宗門,自是先往接引宮報備。

    道長進了大門,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的修士迎了上來,正欲開口問詢,殿內一間屋子的門簾一掀,一位女修士快步走了出來,問道:「是定乾師兄回來了麼?」

    道長抬頭一看,脫口說道:「雲瑤師妹!」

    只見那被道長稱為定瑤師妹的女修士頭挽凌雲髻,一支玉釵斜插髻上,一身翠綠衣衫,外披了一件鵝黃色的袍子,看上去約莫三十五六年紀的樣子。

    雲瑤師妹看著道長,「三十多年了,你終於捨得回來了?」鳳目似嗔,微微發紅,言語間透露著埋怨。

    那灰衣修士左右一看,眼珠子轉了轉,低頭向後退去,轉眼就消失在殿後。

    道長定定的看著雲瑤師妹,嘴唇微微張闔,卻說不出來;良久方才輕輕說道:「三十餘年未見,你可還好?」

    雲瑤紅著眼說道:「我還好。倒是你……昨晚接到外門傳信進來,說是你回來了,我……」

    道長說道:「我昨天午後回來的,這麼多年來重回宗門,心情實是難以平靜,深恐在師尊面前失了禮數,所以才在外面歇了一晚。」

    雲瑤點點頭,表示理解,在道長身上看來看去,忽然驚訝道:「咦,你的修為?不是說你的傷神仙難治麼?這麼說,你的丹田氣海已經恢復?連成胎這關都過了?你這三十多年來在外面都遇見了些什麼事情?」

    道長長歎一聲:「此事說來一言難盡,我們還是先面見師尊吧,三十年未見師尊,我這心裡,不知道有多少話想要對他老人家講呢。」

    雲瑤臉一紅,不好意思的說道:「嗯,都怪我,看見你就只顧著問了,爹應該早就等著你了。走……」

    當下離開接引宮,往山上而去。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不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大殿之外,大殿殿脊上一條青龍夭矯欲飛,殿門台階之下左右各擺放了一隻青金石雕成的青色豹子,栩栩如生,齜牙提腿,直欲擇人而噬,兇猛異常。

    這處大殿名叫箕水殿,一個約莫四十來歲,氣度雍容,儀表威武,黑鬚及胸的中年人負手靜靜地站在殿外;目光悠遠,神情冷淡,只是負在背後的雙手時不時的攥一下拳,顯見內心並不如表面般平靜。

    四個年歲不一的修士靜靜地站在中年人身後。

    這中年道人自是道長的授業恩師張鶴鳴張真人。

    莫看張真人黑髮黑鬚,血旺膚潤,看上去不過四十五六,還不如站在身後的一個弟子大;其實真實年齡已近三百歲了。

    道長遠遠看到站在殿外的中年人,緊跑幾步,距中年人七八步遠的台階之下,推金山倒玉柱,撲通一聲跪倒塵埃,以頭叩地,大聲道:「不肖弟子陳定乾叩見師尊。」一語未畢,已是泣不成聲。

    張真人看著跪在地上的道長,頷下黑鬚微顫不停,腳跟幾欲離地,鞋尖處卻微微拱了一拱,一雙腳頓時便陷進了地面。

    看了半晌,張真人冷冷地道:「你一離宗門便是三十餘年,三十餘年啊!你居然音訊全無,你心裡可還有我這個師尊?嗯?!」

    隨著張真人的話語,大殿外十丈之內的空氣突然凝固,當最後一個「嗯」字出口的時候,道長已經感覺到似乎有一座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有一隻大手狠狠攥住了自己的魂府元神,丹田氣海中充斥了無量真力,只要真人一動念,自己便要神魂消散,氣海破滅,身隕道消。

    雲瑤見狀,趕前兩步便要擋在道長前面,只是在真人威壓之下,根本近不了道長身畔,無奈之下,只有跺跺腳,口中叫道:「爹!」

    看到真人盛怒,後面四個修士往前兩步,躬身道:「師尊息怒!」

    道長只是伏地痛哭,不敢發聲。

    片刻,真人搖搖頭,仰頭望天,淡淡的說道:「起來吧。」威壓瞬間散去。

    雲瑤連忙過去攙扶道長,道長只是跪著,不敢起身。

    張真人怒道:「難不成還要我親自扶你?」

    道長磕了個頭,說道:「謝過師尊不罪之恩。」這才站起身來。

    張真人「哼」了一聲,袍袖一拂,轉身往殿內走去,堅硬的漢白玉地面上,隨著真人腳步的離開,顯露出兩個寸許深的腳印來。

    幾個修士轉身入殿,落後的兩個衝著道長擠眉弄眼,示意道長趕快跟進去。

    道長抱拳四下一禮,又看了看雲瑤,方才快步跟了進去。

    ……

    進得殿來,真人在當中的位置坐了,看著道長不發一言,顯見餘怒未消。

    道長重新施禮道:「三十餘年來,不肖弟子雖然未回宗門,可這心裡卻日夜牽掛師尊、師娘和各位師兄弟;今日得見師尊安好,弟子心中實是歡喜萬分。」

    真人哼了一聲,說道:「還好,還沒被你氣死。」

    真人身後的幾位修士便互相看了眼,眉角處有笑意微顯,雲瑤更是用手摀住了嘴,眉眼彎彎,無聲的發笑。

    道長左右看看,小心地問道:「師尊,怎麼不見師娘和小師弟?」

    真人怒氣漸消,說道:「你師娘十餘日前閉了關,如今正是緊要關頭。你小師弟去年下山去辦個差事,大約明年才能回來。」

    頓了頓,又恨恨說道:「怎麼了?你覺得為師來迎你還不夠隆重?你還想著他們也一起來迎你?」

    道長一腦門子汗,連忙道:「不敢,不敢,實是弟子多年未見,心中掛念的緊,所以失言了,還請師尊恕罪。」

    真人鼻子裡哧了一聲,罵道:「掛念的緊你還不回山?當日你下山而去,我也不留你,想著你在俗世之中打滾幾年,心境平復之後,便會思量著回山;便是沒有辦法能回復你的修為,但在我門下,還能虧了你委屈了你不成?你倒好,居然在那個什麼頜陽鎮一躲便是三十餘年,連個消息也不曾送回山來。這就是你說的牽掛與我?」

    道長趕緊說道:「師尊息怒,師尊容稟。」

    「有話就說,難不成我還堵了你的嘴不成?」真人喝道。

    道長說道:「弟子當日丹田氣海被破,一身修為被廢,這三十餘年想盡了辦法,卻一直無法恢復,所以無顏回山。」

    真人點頭道:「我在殿外探得你印堂魂府已成,丹田氣海也已經復原成胎,想來你在外這三十餘年,是有了什麼奇遇機緣?」

    道長說道:「正是。」

    當下從那日萬念俱灰下山說起,把為報救命之恩而返回頜陽鎮,拜了道觀的觀主為師,卻因緣際會學得趙家的招魂之術中的測算天機之法。於今年雷雨夜為趙毅招魂時驚覺天機變化,又親見紫雷,而後趙毅死而復生,從而悟得一些天機變化路數,生死轉輪之機;而後閉關三月,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將丹田氣海真元強行散去,轉為氣血(精)元,從頭破障尋元,再行貫脈通督,一氣而入先天開元神府,發現原先的五行印符俱在,便順勢成胎的事一一道來。

    真人聽完之後略略思量,說道:「當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破而後立了!當初門內對你施救,只想著修補你的丹田氣海,卻勞而無功;誰知你下山之後反有此等機緣。

    你此次重修之舉,若是所料不錯,最難的一關是散去真元轉為氣血,最關鍵的卻是你悟得的天機變化之理,生死轉輪之機,若非這個,你也守不住神魂,保不住性命。

    要知當初你已將入騰雲之境,體內真元與神魂初結為一體;若是轉化之時一個不當,非但轉不了氣血,便連你神魂也一同散了去,你這條小命就此了賬。之後的那些破障尋元、貫脈通督反而是小事了。」

    幾個師兄弟聽了,倒吸一口冷氣,面面相覷;雲瑤更是鳳目圓睜,驚呼出聲。

    道長說道:「師尊說的是!」

    真人點點頭,捋了捋及胸的黑鬚,說道:「想不到那俗世之中居然有這般神妙法門,能使人測得天機,悟得生死,你且說說,這法門到底是怎麼回事?」

    道長面露難色,為難的說道:「這個招魂中的天機測算之法,是他頜陽趙氏的不傳之密,這說出來……。」

    真人笑了笑,說道:「俗世之中的東西就算有些巧妙之處,難道還比得宗門內的法門玄妙?但說無妨!」

    道長只好開口,真人聽了片刻,舉手止住道長,問道:「你這法門,當真傳自頜陽趙氏?」

    道長答道:「是。這頜陽趙氏本是大周國大梁城趙氏的一支,與若干年前遷移至頜陽鎮,至今約有三四百年了吧。」

    真人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得授的這個東西,不是修真的法門,卻是修仙時用的一個法門。」

    修仙法門?眾人大驚,修真和修仙的區別大家卻都是知道的,各大宗派在幾萬年傳承中,自然或多或少出現過修仙人物,但是沒有一個宗派有修仙法門傳承下來。這俗世中居然有修仙法門傳了下來,讓這些修真之人如何不驚?

    真人又說道:「不過這法門很不完全,而且其中錯漏頗多,與我等修真之人全無用處,若是以此修真,不但一事無成,反而有害。

    想來趙氏先人中必有修仙大能,能冒大不諱將此法門傳至俗世,這位大能的能耐當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此舉必遭天譴,想來這趙氏應該是遭了天嫉吧。」

    道長目瞪口呆,看著真人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