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八章 或有隙 文 / 壺山石
周承立原本並不太餓,但是剛才聽周離邪說了昨晚的真相,種種推斷的在心頭一一閃過,想起那可怕的後果,周承立後怕不已,當場便大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卻是覺得餓的發慌。飯菜一上來,給周離邪布好飯菜,便自顧自的埋頭大嚼起來。
二人吃到一半,隔壁包間便來了用飯的外門弟子。
周離邪二人當下更是一聲不吭,默默地吃飯;不說周承立後怕,便是周離邪心下也是疑惑,以往,只要自己內心默禱,聖女總會給予啟示或是幫助。
但是昨晚聖女突然中途離開,直至自己接引宣和入魔成功也未出現,實是從未有過。上午,自己沉醉在勝利的喜悅興奮之中,倒是不曾覺得有何不妥,此刻對承立一番解說之後,心下卻有些不安起來。
在這乾元宗外門,人多眼雜,自己人生地不熟,處處是防範的眼光,且沒有人會顧忌自己天一宗天陽峰少主的身份;論安全程度,反倒不如在眾多天一宗金丹真人中間,周離邪決定,只要有相對隱秘且不被人打擾的空間,便要第一時間溝通聖女,問詢真相。
這邊的包間,兩人沉默用飯,安安靜靜;隔壁的包間卻是時有交談聲傳來。
只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聽說那個被趙思雨呼為『毅哥兒』的趙毅今天來外門了,你們有沒有見過?」
一聽到「趙毅」這個名字,周離邪頓時放慢了進食的速度,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
另外一個人說道:「我也只是聽說,沒見著人,據說那趙毅早上一到外門便直接到藏書樓去了。還是張思雨親自陪著的,你說這思雨師姐,什麼時候這樣陪過一個人?這趙毅還真是讓人羨慕啊,不用過外門考核,直接便進了內門,拜了據說咱們乾元宗有『同階無敵』之稱的那位庖師叔為師。真想瞧瞧這個趙毅到底長個啥樣子,難道是三頭六臂,體狀如牛之輩?」
「哈哈,我見過,我見過!嗨,你們別不信啊。今兒個我不是負責藏書樓灑掃嘛。這趙毅很隨和的,也挺有禮貌,老是笑瞇瞇的;我過去看了他一眼,他還對我叫了聲『師兄』呢。」
「你說說他人長得咋樣?是不是身高臂長,威武不凡,或者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哈。我看著這趙毅長得倒也平常,也就是眉清目秀略顯英俊而已,諾,這麼說吧,比咱們向師兄差了一點。」
頓時幾個人嘻嘻哈哈笑鬧起來;過了會兒,有人問道:「向師兄,您說那個趙毅真的如傳說的那樣厲害?」
「嘿嘿」那被稱為向師兄的人笑了兩聲,卻並不說話。
周圍的人頓時急了,有人便說道:「向師兄,我們幾個今年才進的山門,關於這個趙毅的事情,也只是道聽途說,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而且教授們也禁止議論此事,您是我們大夥兒的師兄,您就跟我們說說吧!」
「滋」地一聲輕響,聽聲音應該是這位向師兄抿了口茶。
隔壁包間內一片安靜,似乎這位向師兄還在猶豫是不是該給這些師弟們說說。周離邪完全可以想見:隔壁包房內,一位師兄得瑟的品著茶,一群師弟著急的抓耳撓腮,心急不已。話說,周離邪心中也是有那麼幾分期待的。
又靜了片刻,那向師兄輕輕開了口,說道:「我跟你們說了,你們可別到處亂傳,且不能說是我說的啊。」
眾師弟異口同聲:「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向師兄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年,我剛進外門,什麼都不懂,就一天到晚地跟著邊林白師兄。」
「哦,那位邊林白師兄我聽說過,教授說,他在去年的外門考核中奪得了第二名的成績,被青龍山的大師伯一凡真人收入了門下……唔唔,唔唔。」這傢伙還要顯擺,一位師弟不樂意了,也不知道拿了什麼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呵呵,」那位向師兄笑了兩聲,又接著說道:「邊林白邊師兄為人很好,修煉也是非常勤奮,就是脾氣暴躁了點……,要說咱們師兄弟間,慪個氣啊,打個架啥的,也很正常;可就有些人,仗著自己家就在這乾元城內,不拿外面來的師兄弟當一回事,老是找茬欺負人;邊師兄最看不慣這些人的嘴臉,經常出面抱打不平,這一來二去的,就和這些人結了冤仇啦;……
那天,那個剛剛和邊師兄比鬥輸了的陳三不服,就使了激將法,將邊師兄騙到了後院那地方;到了那裡之後才知道,原來這陳三為了對付邊師兄,居然找來了他們的老大,玄武山的鄭惠袍;
那鄭惠袍是誰,你們都知道吧?」
略停了停,似乎在等待師弟們的反應,又接著說道:「當時,這鄭惠袍是什麼修為?那是粗結五行印符,已經能夠馭劍的內門弟子,邊師兄當時還未到先天,這架,還怎麼打?但是你們都知道,那鄭惠袍是什麼樣的人?他既然要出手,邊師兄如何避的開?三言兩語之後,當下便動起手來,……
……」
一聽見隔壁那位向師兄提起「鄭惠袍」這個名字,周離邪皺起了眉,微微思索了下,鬆了眉頭,聽的越發認真了。
隔壁包間中,向師兄繼續給師弟們講訴著八卦;鄭惠袍如何欺人,邊林白如何寧折不彎,張思雨如何衝出來,又是如何被鄭惠袍一腳踹開,趙毅如何挺身而出,突擊得手;鄭惠袍如何沖沖大怒,不顧外門鐵律,使出『五鬼散魄符』這等外門禁忌之術;外門中人如何懼怕,如何倉惶逃竄,唯恐被波及;及得外門師長出面,眾人趕回現場,卻發覺除了手腳俱斷了一隻,無力逃跑的邊林白師兄外,另一個躺在地上的,居然不是趙毅,也不是張思雨,卻是修為最高的鄭惠袍。
事後,吃了大虧的鄭惠袍和玄武山一脈,尤其是鄭惠袍那極其護短的便宜老爹鄭游斌,居然忍氣吞聲一言未發,就像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是自此之後,鄭惠袍再也未曾踏足外門一步。
這位向師兄親歷此事,加之口才便給,隨著他的娓娓道來,一幅幅畫面便展現在眾人腦海之中,聽得一干師弟屏氣收聲,興奮不已。
半頓飯的時間,向師兄終於講完了整個故事,歇了口氣,囑咐道:「如今這趙毅回宗了,且從今天開始,他要在外門待上一個月,所以外門教授嚴令弟子不得提起這段往事。你們可千萬別給我捅了簍子;要是被教授們發現我給你們講了這段往事,我可吃不了兜著走哦。」
一眾師弟們當然拍著胸脯,沒口子的答應了下來;當下隔壁房間除了傳來些微扒飯、喝湯、夾菜等用餐的聲音外,再也沒有人說話了。
很快,隔壁的弟子們吃完了飯,各自散去;這邊,周離邪卻盯著手裡的茶杯一言不發,半杯殘茶早已經沒有一絲熱氣,杯中原本翠綠欲滴的片片茶葉也如條條死魚般沉在杯底一動不動,但是周離邪的目光從聽完故事起,便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彷彿那殘茶中有鮮花盛開、美女出浴一般。
周承立默默地看著自己的這位正在苦苦冥思的主人,大氣不敢出;幾年的共同生活,周承立知道,當自己主人的目光從那杯殘茶上移開之時,便是做出決定的時候。
周承立很畏懼自己這位主人,固然是因為主人掌握著自己的生死,但這不是最主要的。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擁有成人的心智,狐狸的狡猾,野狼的狠毒,才是讓周承立最為畏懼的東西;就拿昨夜來說,縝密猶如蛛網般的算計,失去最大依仗之時依然沉著的背水一搏,使得看似以卵擊石般的逆襲完美成功。
這一切,在讓周承立極度畏懼的同時,也讓他相信: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可以難倒主人的。
這般靜默著,足足過了兩刻鐘的時間,周離邪的目光終於從半杯殘茶上脫離開來,抬起頭,看了眼對面恭敬默坐的周承立,微微笑了笑,剎那間如同春花綻放,房間裡頓時明媚起來。
周離邪輕巧的起身,和周承立離開包間,謝過乾元宗迎接招待的人,通過傳送陣回到了乾元大殿。
大殿之外負責值守的,還是鄭惠袍。
看見周離邪,鄭惠袍抱了抱拳,友好的笑了笑;而周離邪卻也沒表現出昨晚的拒人千里之外,極有禮貌地回禮並微笑。
這讓鄭惠袍著實開心了一陣。
乾元大殿內,主客雙方正在互相探討協商著什麼,周離邪自然是沒有那個資格參與的,只能是回到乾元宗預先為自己安排的房間休息。
待得下午議事畢,鄭惠袍過來通知周離邪前往用餐。
晚宴依舊豐盛,但卻不是昨晚那般的正式宴請,所以周離邪得以陪坐在周榮登身邊;雖然還是少有人過來走動,但是有孫子的陪坐,周榮登還是開心不已。
晚餐畢,天一宗眾人各自回房,周離邪跟著周榮登謁見司徒宗主,將宣和真人已經服用了五轉回生丹,這幾日需要歇息調養的事情,向宗主做了匯報。同時,在不經意間,也順帶著說了中午在外門用餐時聽到的關於趙毅的事情。
對於宣和真人的事,司徒宗主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對於周離邪如同說笑話般說起的,關於青龍山趙毅和玄武山鄭惠袍之間的糾葛感興趣的很,不但問的仔細,還時不時的閉目思索,更是在周離邪離開之後,和周榮登商議良久。
(忽然發現,我寫成仙俠懸疑了,又忽然發現,周離邪不當主角太屈才了,是笑好呢?還是哭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