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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七章 盛夏的雨天 文 / 壺山石

    七月,盛夏已至。

    這個夏日,很少雨水,從六月中旬一直到七月十五,滴雨未落。

    山坡上、花圃裡,道路旁,那些原本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綠葉,一片片有氣無力的低垂著頭,更多的,已經枯黃死去,只是如同嬰兒依戀母親一般,賴著不肯落下。

    原本碧波蕩漾的乾元城外大河已經乾涸見底,河床上到處是乾裂的口子,猶如一張張因為飢渴而張開的嘴。

    乾元城內,午時未到,道路上便已極少有人行走,沒有人願意在這將近正午的時候,跑到路上被火辣辣的太陽煎烤。

    幾隻黃狗趴著躲在陰涼處,張著嘴不停地急速喘氣,濕漉漉的口水沿著耷拉著的舌頭,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落。

    城主府的王長老抬頭望天,眼中有些喜色。他昨日便已感應到,南面潮氣漸重,今日必將有一場暴雨。

    果然,午時未到,南面的天空出現了大片的烏雲,這烏雲正漸漸往乾元山脈擴展,估計一刻鐘之後,乾元山脈便將陰雲密佈,到時,必將會有一場豪雨。

    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

    想想以前,哪怕曬得再厲害,四山兩峰一殿光芒一放,乾元通天陣略略啟動,管你再怎麼陽光明媚,管你再怎麼曬,只需片刻就會陰雲密佈大雨傾盆;那時候,哪裡有什麼乾旱、有什麼水澇的?哪裡需要像如今這樣靠天吃飯?

    可是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回頭咯,青龍山一滅,青龍殿一毀,張鶴鳴一死,這個勞什子乾元通天陣算是變成傳說中的玩意了;沒有個幾百年的,甭想重啟這通天陣啦。

    自己這等修真之人倒是無所謂,可是這乾元城眾多的凡俗之人,那就真是遭大罪了啊。

    「造孽啊!」歎一口氣,看著漸漸逼近的烏雲,王長老搖搖頭,便欲轉身進房。

    黑沉沉的烏雲下,突然出現了一朵白雲,這一幕,暮然閃現在剛剛轉過身子的王長老眼中。

    烏雲之下的雲不應該還是烏雲麼?怎麼會是白雲?!!

    王長老霍然回頭。

    只見烏雲之下,確實出現了一片白雲,白的亮眼,白的刺目;初看之時直如羽毛大小,轉瞬便如煎餅般大,繼而如同鍋蓋,再而便現出那白雲的樣式來。

    那白雲,其形如牛,其速如電,正急速向乾元城逼近。

    「庖丁……」王長老圓瞪的雙眼中都是不可思議之色,大張的嘴裡無聲的喊出兩個字。

    只是幾息時間,雲牛已經衝至乾元城上空,雲牛上站了三個人;這三個人,頭紮白巾,身穿白衣,一身縞素。

    正是庖丁、趙毅和思雨三人。

    王長老終於反應過來,手一伸,一支傳訊飛劍已然握在手中。

    然而,不需要他發訊息了,急停之後,胖子已然向乾元殿方向高聲喝道:「青龍山張鶴鳴座下弟子前來索命,鄭博奇老兒速速出來受死!」

    聲音一出,越來越響,到得最後,只若奔雷炸響一般,滾滾迴盪在乾元山脈千峰萬壑之間。

    王長老手中的傳訊飛劍還是發出去了,如電光般向乾元大殿疾飛而去。

    胖子出了這一聲後,不再言語,只是停在半空,靜靜等候。

    烏雲終於擴展到了乾元城的上空,黑壓壓的直欲壓向城牆,潮濕和悶熱籠罩了整個的乾元城。

    原先躲在陰涼處的幾隻黃狗嗚咽一聲,夾著尾巴匆匆逃竄而去。

    風起,山間道旁的樹枝樹葉隨風搖動,像是無數招魂幡在齊齊揮舞。

    風,漸大,越來越大,成狂風之勢;眾多早已被烈日曬得枯黃的葉子,掙脫樹枝,隨風在空中四處飛舞飄蕩,猶如在天地間灑下了片片紙錢。

    ……

    山脈深處的乾元大殿光華大放,隨即,一聲鐘響;乾元宗宗主出行了。

    大片的法雲從乾元宗內門而出,從容而來,漸行漸近,逼向乾元城上空孤零零懸著的胖子三人。

    「呸!」看這偌大的陣仗,胖子向地面狠狠吐了口痰。

    乾元內門出來的法雲,到了離胖子三人約摸五十丈的時候停了下來,鄭博奇一干人打量著眼前的三人,眼神複雜,各有心思。

    沈古放一見到思雨滿頭的白髮,雖然之前從乾元宗追緝修士的回報中,已經知道思雨因為悲傷困苦而至少年白頭之事,但是這一親眼看見,還是忍不住紅了眼,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兩山山主、朱玉清長老以及一干同情青龍山的真人都忍不住輕輕歎息。

    「沒想到你們居然敢回乾元宗,當真是膽子不小啊。」當先而立的鄭博奇饒有興致的看著三人,笑著說道。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三人的眼睛早就紅了,若非極力克制,只怕早早就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了。胖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瞪著鄭博奇,沉聲說道:「師門深仇,不敢不來!」

    鄭博奇哈哈大笑,指著庖丁轉頭對身後的兒子和孫子,以及一眾神情各異的長老說道:「你們聽聽,他要回來找我報仇呢。哈哈,哈哈。」

    轉過頭來看向胖子,笑容一斂,不屑地說道:「就憑你?」

    趙毅御劍而出,站到了前面,冷冷說道:「徒弟尚在,怎敢勞動師傅?自然是我這個當徒弟的來了。」

    「哦?」鄭博奇上上下下看了看趙毅,說道:「你就是之前放言說半年之內要取我項上人頭的趙毅?」

    趙毅盯著鄭博奇,說道:「正是!」

    鄭博奇仰頭一笑,道:「半年之期如今還剩五天,你倒當真是個信人。我原先以為你這樣說,不過是為了逃跑而放的迷霧而已,原來你還真有膽來找我。」

    趙毅勾了勾嘴角,笑了下,說道:「原來你怕了。」

    「我怕?!哈哈。」鄭博奇眼角跳了跳,誇張的笑了起來。

    「你不怕,為何還要掰著手指頭數日子?」趙毅冷冷說道。

    鄭博奇額角的青筋都跳了起來,臉一拉,斥道:「你這魔宗妖人,居然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趙毅一抬手,戟指鄭博奇,罵道:「你這老匹夫,為了乾元宗宗主之位,不惜勾結外宗,無故戮殺同門自毀長城,如何對的起乾元宗列祖列宗,還不速速自裁謝罪?我看你這般喪心病狂,只怕魔宗妖人都遠不如你!」

    鄭博奇尚未發話,身後的鄭游斌倒是先跳了出來,大聲叫道:「你在聖地本源入魔,乃是盡人皆知,還敢狡辯?」

    趙毅罵道:「我與你老子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聖地入魔,無不當場被雷殛而死,我今未死,活的好好的,你居然敢說我入魔?」

    鄭游斌語塞,鄭博奇接口道:「你未死,不證明你沒入魔,誰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麼魔門秘術,逃過了聖地雷池的攻擊?」

    趙毅哈哈笑道:「鄭博奇,你好歹金丹五轉,活了偌大把年紀,你倒是找一個在聖地本源入魔,之後安然而出的例子我瞧瞧?」

    鄭博奇一時語塞,是啊,自有聖地以來,凡在本源之地入魔的,無一不被萬雷殛身而死,從無例外,這例子還真找不出來。

    當下色厲內荏地說道:「你不明不白自聖地而出,又莫名其妙的修為大增,不是入魔又是什麼?……」

    鄭博奇身後忽然有人叫道:「除非你能證明你不是魔宗妖人。」

    一聽這話,正不知如何說話的鄭博奇立即接口道:「對!」

    趙毅盯著鄭博奇,冷笑一聲,道:「怎麼證明?」

    鄭博奇一愣,是啊,怎麼證明?一時接不上話來。

    趙毅接著逼問道:「若是證明了我未曾入魔,你待如何?」

    鄭博奇被趙毅問的說不出話來,惱羞成怒地說道:「你先證明了再說。」

    趙毅冷笑道:「怎麼證明?」

    鄭博奇語塞:「這……」

    一直冷眼旁觀的朱玉清抬頭望了望天,似乎自言自語地悠悠說道:「這般天氣,怎麼也沒個雷呢?」

    這話聽在了鄭博奇的耳中,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抬頭看了看天,說道:「你若是能在萬雷煉魔大陣中走一趟,我便承認你不是魔宗妖人。」

    趙毅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眼天空,可不是陰沉沉的隨時要落下雨來?這般天氣,只需五個金丹真人分五個方位佈陣,便能引下雷來,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畏懼之色。

    這剎那猶豫和一絲的畏懼之色,沒能逃脫鄭博奇的眼睛,鄭博奇瞇眼盯著趙毅,冷冷地說道:「你不敢?」

    趙毅抬眼看了看鄭博奇,冷冷說道:「我若是過了萬雷煉魔大陣,又當如何?你自裁謝罪?」

    鄭博奇太陽穴突突直跳,額角青筋暴起,大怒道:「你過了萬雷煉魔大陣再說!」

    趙毅仰天大笑,說道:「為我趙毅正名,為我青龍山正名,為揭穿你鄭博奇的真面目,我便走上一遭又如何?」手臂一抬,戟指向著乾元宗一干長老真人一劃拉,朗聲喝道:「哪個來為我佈陣?」

    這一笑一指一喝,凜然生威,一眾人等無不為之神奪,一時間面面相覷,居然無人敢當先出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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