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77章 孤鴻不歸（3）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2-03-04
場中，李大福被風清歌的兩敗俱傷逼得不得不中途收招，於是開局之初的相持狀態便土崩瓦解。
眼見李大福順利被自己逼走，風清歌一聲長嘯，趁著對方從身側掠過之際，驟然就將虎軀一扭，緊接著無數的「鳳舞」腳勁便如紅花綻放，猛地就朝對方轟去，於是李大福便就如置身於紅花海洋一般，瞬間便就被風清歌的鳳凰氣浪所掩蓋。
戰局如棋局，半步之錯，天翻地覆，開局之初，風清歌走錯半步，便就被李大福一招制住，若非最後破釜沉舟，結局定當不妙，而如今，李大福因心思謹慎，被風清歌逼得半途變招，於是空門頓現，立即也就是被風清歌抓個正著，率先強攻，從而陷進了被動防守的地步。
場中，先機乍現之際，攻守雙方瞬間換位。風清歌的攻勢酣暢至極，場外圍觀群眾見兩人終於開打，頓時就叫囂連連，可不就是，他們本就是來看熱鬧的，哪能受得了之前的那般僵若石雕？而與此同時，風清歌自家看台之上也是熱鬧非凡，加油滿天。
看台邊沿，六個威風大鑼鼓一字排開，東方不俗和郎天命上身衣服褪盡，任由白花花的脂肪和肌肉虯結的身板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他們虎目圓瞪，吼聲大噪，威風凜凜地為領導高喊著加油口號，兩手之中，更還拿著鼓槌賣命轟打著威風大鑼鼓，赫然就是一首昂揚之極的「將軍令」。
看台之上，一個脂肪男兒，一個肌肉男兒，兩兩搏命加油之際，頓時就讓己方的聲勢大振，於此同時，納蘭千山領導著餘下的巾幗英雄，手持橫幅，迎天招展，更是令得己方之氣勢轟然沖天，眼前一眾年輕人如此的朝陽似火，頓時也讓花婆婆三個暮年人士眉飛色舞，彷彿又回到了少年之時。
場中，風清歌卯足了氣勁，將「鳳舞」腿法發揮得淋漓盡致，一展之前的悶氣，於是無數朵紅色的鳳凰腿勁，猶如漫山遍野的大紅花兒一般將李大福身影吞沒。反觀李大福，先機盡喪之下，只能是頻頻掠動身影，在朵朵紅花之間閃動遊走，一時間卻是找不到反撲的機會。
風清歌從來都是一鼓作氣的主，眼見李大福被自己的腿法壓制地難以動彈，心中極爽之下，更是將鳳凰真氣超頻運轉，藉著「鳳凰九閃」的身法從十方八面之處，頻頻將炮火轟向對方，誓要李大福殲於此役中不可，然而，圍攻的時間一長，風清歌心中卻有一絲詫異生起。
場中，風清歌佔據了完全主動的優勢，他的腿法不可不謂之高速，他的腿勁也不可不謂之猛烈，可縱然如此，身受千般打壓的李大福卻硬是沒有被逼得抱頭鼠竄，此時他的身法雖然難看，但卻絕不狼狽，甚至連身處戰圈也維持地恰到好處，他只是在身外一丈之地縱身遊走而已，卻不踏出戰圈一步。
眼見李大福的防守陣勢，風清歌心中突然就冒起了「控制力」這三個字，沒錯，李大福將防守之勢控制得剛剛好，閃避之時，絕不多一步，也絕不少一步，每每等到風清歌的腿勁埋身至一尺之時，他才起步躲閃，絕不浪費半點心神和氣勁，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進攻還在繼續，雖然佔據著主動的位置，但風清歌卻越打心越冷，因為李大福在縱身閃避之際，他的身法居然就變得越來越輕鬆了，顯然，在風清歌的這段進攻之中，他已然開始熟悉了風清歌的招式，此時李大福的身邊，雖然還是朵朵紅花乍放，但他的神情卻已經有點像是賞花的遊人了。
心生冷意之際，風清歌分出三分心神觀察著這個讓自己心驚肉跳的李大福，他的身法，即不像天師門楚青竹的「七星步」那般神奇，也不像黑水宮水瑤月的「凌波微步」那樣玄妙，李大福的身法無招無法，不成套路，他似乎真的只是在閃躲而已，只是他對時機的把握實在是微入毫釐之間了，所以，他這簡單的閃躲便就成了一套大巧不工的「殺手之步」。
李大福的控制力非常強悍，這顯然就是得益其敏銳的觀感，面對著風清歌宛如狂風暴雨的「鳳舞九天」，李大福始終都是將閃避的範圍控制在身外的一丈之地而已，絕不逾越半步，似乎是對騰挪的空間非常吝嗇，而且在閃避的同時，李大福的重心至始至終都穩穩地擺著前面，並且還將目光牢牢鎖定在風清歌的身上，顯然他也在仔細地觀察著風清歌的一舉一動。
李大福身邊三丈之地，正被風清歌的「鳳凰之花」完全覆蓋，那裡彷彿就是一處紅花乍放乍現的紅花園林一般。鳳凰之花頻頻綻放爆開，隨著氣勁的波動蔓延，這一朵朵的紅花正如煙花炸開一般，片片花瓣由小變大，急速地侵入到向李大福身處的空間，然後猛然爆發，而李大福則憑藉著高效率極簡單的步法，頻頻在無數紅花的花瓣之間閃避走動，彷彿賞花之人一般。
就在這片紅花叢中，風清歌突然就看到了李大福的神情，那絕對就不是一個賞花遊人該有的神情！風清歌只在李大福雙目之中看到了深深的孤寂，還有一絲絲的羨慕之情。風清歌可以理解李大福眼中的孤寂，但卻不明白對方在羨慕什麼？李大福身邊的紅花綻放的越絢爛，他的神情就越加寂寥，這不該是一位普通少年應有的表情，只有那些經年流浪居無定所的人，才應該會是有這種神情。
於是，風清歌猛然就明白了過來，殺手，不正是一群在宿命之中流浪的人嗎？流浪的人最羨慕什麼？他們最羨慕的當然就是萬家燈火，燈火到處都有，但唯獨是家中的燈火才是最溫暖的，殺手的心都很冷，雖然他們都已麻木，可是當看見溫暖的燈光在眼中搖擺，他們終究還是會忍不住心動的。
他們居無定所，因為身為殺手，是不該有家也不能有家的。他們經年流浪，殺手本是無家之人，除了流浪，他們又能如何呢？他們沉默無語，每天都是在咬牙苦練，挑戰著身體和心神的極限，只為在任務之時與對手拼搶那唯一生機，這種苦，絕對就是無法用言辭來形容的，所以他們從來就不說。他們甚至連姓名都沒有，殺手有的只是代號和手中的刀而已。所以，殺手才會寂寞，所以，殺手也才會羨慕，羨慕什麼？羨慕……家！
李大福眼中的羨慕，正就是對風清歌的羨慕，因為就在這片賽場之中，風清歌雖然是獨自一人打鬥，但就在他的身後，卻有著東方不俗這群夥伴在為他賣命加油，還有花婆婆這群長輩們在他的背後默默關注，這份友情和關愛，不正就是家的所在嗎？李大福看到了風清歌後面的家，當然就會忍不住地閃過羨慕之意。
風清歌還在進攻，李大福還在閃避，只是他的腳下卻越來越輕鬆，眼中的光彩也越來越灰白，有的只是深深的孤寂，羨慕之色早已不再。是的，殺手也是人，所以動情羨慕也很正常，但殺手畢竟是殺手，若是心性不絕狠，有怎能勝任這殺手的角色呢？
所以，在短短的羨慕之後，李大福便就狠狠地抹掉了這眼中的唯一色彩，單留下灰和白。灰是灰暗的灰，白是蒼白的白，李大福將常情抹掉，眼中只剩著對生命的漠視，顯然，這就是殺手將要發動進攻的前兆了。
進攻之中，風清歌突然就發現李大福的神情一凜，緊接著他的目光便直指自己的腹中之地，眼見及此，風清歌心中頓時大呼不好，這只因風清歌正處於要轉身踢出下一招腿法之際。前面的一腳已踢出，腿勁外放至盡，也就意味著舊力已去，新力尚未到位，只有借助轉身之際才能貫通至腿部，而這時，也就是這轉身之時，正好就是氣勁銜接薄弱之際，雖然轉身所需的時間不過短短剎那，但卻足以構成一個空門了。
風清歌此時已不是處於將轉未轉之際，他此時是不得不轉，因為他的腰身之力已經發出，這正就如強弓拉盡，手指松弦，利箭已是不得不發。之前，李大福是趁風清歌強弓拉盡，但手指尚未松弦之際，一指制住了風清歌，而這一次，李大福卻是在風清歌強弓拉盡，手指剛剛鬆開弓弦的剎那，才發動了進攻。
未松弦跟已鬆弦，這兩種時機的區別不過是毫釐之間而已，但這在殺手眼中卻是洞如觀火。之前為了「制住」風清歌，李大福便選擇在他氣勁將發未發之際來鉗制風清歌，而這次不同，李大福是要進攻，當然就是要選擇風清歌在氣勁不得不發之際，一招攻出，更重要的是，風清歌這時不過是要發勁轉身而已，卻並非是要發招攻打李大福。
轉身動作不過是招式之間的一種銜接，雖然很有必要，但卻不具進攻之用，所以李大福便選擇了這個時機，轉身所需的時間不過短短剎那，但卻足夠李大福所用，所以他更是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於是，就在風清歌不得不轉身之際，李大福便如冷電一般，一拳直轟向風清歌的空門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