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451章 飛沙走石，一路向西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2-09-24
綠洲過後，植被退卻，沙石漸大，很快，風清歌一人一馬又走進了遼闊荒蕪的戈壁地。
天似蒼穹，籠蓋四野，地似平底鍋底，一眼望盡地平線。藍的是天，白的是雲，黃的是沙，黑的是巖，當然也還有綠色，那就是一棟棟跟小樓那麼高那麼大的仙人掌，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風了。
風從遙遠的遠處吹來，又吹向遙遠的遠處而去，風的盡頭，還是風。
天從這邊的地平線上升起，又向那邊的地平線落下，地平線的後面，還是地平線。
身處於蒼穹四野之中，風清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遼闊，空間的概念在這裡被詮釋得無比簡潔極致。
還好，腳下竟有了路，一條蜿蜒婉轉，平平坦坦的沙石大路，足足可以並排跑二十匹馬。天之道這路是怎麼出現的，不過，有路就有了左右之分，有了左右之分就有了方向之感，雖然這方向是如此的粗糙，但卻能給人心一絲慰藉，一絲暗示，一絲關於人在天地之間終於找到了自身定位的暗示。
人生來就是孤獨的，若是天地蒼茫，沒有上下左右的明確方向，人就會找不到對自身的定位，於是寂寞和無助就會洶湧襲來，一口就吞噬掉自己。沒有迷過路的人，永遠也不知道失去方向的可怕，找不到自身的位置，人就會失去存在的感覺，進而就會失去生存的意義，再進而，人就會倒下。
但是腳下有路就不一樣了。有路就意味著有人來過，有人來過就意味著有了歷史，有了歷史就意味著有了歸屬感，有了歸屬感，存在就會變得有意義。只要生著而且還有了意義，人就不會倒下。
腳下的路最終是通向何方的？是誰建造了這條路？這條路上，又曾經走過了誰？路的下面，是不是也曾經還有過一條路？路的兩邊，早已模糊的石碑曾經刻著什麼樣的字？路的兩邊之外，是不是曾經有過誰的田地家園？只要有了路，你就會源源不斷地思考著又思考著，如此，人還有空寂寞嗎？
荒蕪無垠的旅途中，方向只剩天上地下，十方八野一片茫茫，若是突然出現了一條路，是個正常人就會驚喜地大叫，若是路的前方還忽然出現了分叉口，估計就要痛哭流涕了，因為分叉口的出現就代表著可能……存在之外又有了各種的可能，這人生不就變得有意義了嗎？
所以，當風清歌踏上這條不知通向哪裡的大路之後，他馬上就放鬆下來，開始享受著沿途的風景。
天上開始出現禿鷹的痕跡，稀鬆地一隻，過了很久又一隻，但也可能就是同一隻。禿鷹向來只在有死亡的地方出現，人們傳說，它們有著冥神一般的眼睛，其實不是，它們只是有著餓鬼的眼睛而已。
禿鷹總是帶著死神的陰影，所以人們總會很怕它，其實，禿鷹不過就是一隻會飛的動物，而且它們膽都很小，因為它們從來只會尋找已經死亡沒有攻擊力的屍體吃而已。當然，禿鷹也會攻擊，但它們只攻擊弱小的動物。所以，面對這種看起來很凶其實很怯的飛禽，風清歌向來就只是望望而已。
禿鷹的出現，意味著前方開始多了生命的跡象，這無疑就是一件好事。事實上，路邊也終於出現了一些能遮陰避雨的巖壁石山，雖然它們通常都間隔了很遠，彼此間也沒有任何的聯繫，但這總歸是一道風景。而且這些巖壁石山還都出現地很詭異，彷彿個個都是突然從地上鑽出來似的，毫無因由。
在這片風沙戈壁之地，有很多東西的出現都是找不出原因的，比如現在，放眼四周都是地平線，可眼前就忽然冒出了一座岩石堆砌而成的石頭山，孤零零地，高高地沖天而起，那些石頭是從哪裡來？根本就沒人知道！可它們就是這樣矗在眼前了，以至於你只能概歎：我靠，它怎麼就出現了？
剛開始，風清歌還會對那些拔地而起的石山驚歎連連，可是在每走十里路就碰到這麼一座石山之後，風清歌的興奮點就迅速地拔高了很多，甚至連爬到它們頂上去撇尿的**也隨著急減。
既然一株仙人掌可以長成像一棟樓那麼高，那這些石山的出現會怎需大驚小怪呢？除非它們會突然變身為岩石巨人，或許，風清歌就會哇∼叉叉叉起來，可惜，它們就是不變，甚至連動都不動。
於是，風清歌的注意力馬上就轉移到石山的居民之上了，比如，一些跟大象一樣大的老鼠呀，一些跟巨蟒一樣宏偉的蜥蜴呀，一些長著獠牙的巨型吃人花呀，一些速度如電模樣似穿山甲的黑蠍子呀……這些突破常識的動物，都是風清歌淌著口水使勁觀察的對象，不過可惜，這貨就是沒膽去吃。
石山以及山中的居民過後，風清歌的眼睛很快就又亮了起來，因為他開始發現到一些廢墟，一些淹沒在黃沙之中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古跡。每當這個時候，風清歌都會大呼小叫地狂奔過去，東摸摸，西看看，上爬爬，下戳戳，然後就是到處亂挖亂掏，顯然就是想探寶了。
風清歌當然不可能挖到什麼寶貝，就算是有寶，挖到的人不可能是他，白虎城既然能把驛站放在比這裡更遠的地方，無疑就意味著這片大地已然被他們翻來覆去地搗鼓過很多次了。可縱然如此，風清歌還是樂此不彼地遇古跡就挖寶，這種癡狂，以至於連老馬也不得不對風清歌眼帶憐憫起來。
其實，風清歌何嘗會不知道自己不可能挖到什麼寶，他只是體力太好又太寂寞而已。
廢墟和古跡過後，風清歌在路上能遇見的人就逐漸地多了起來，有三五成群的，有單人的，也有一大群浩浩蕩蕩的。白天，只要這些人不主動撩風清歌，風清歌基本就是目不斜視，只在對方走到前頭之後才偶爾會悠哉哉觀察下他們的身形，負重，動作，姿勢，步伐而已，算是鍛煉眼力。
但是到了夜晚就不同了，風清歌會開始變得略主動起來，無它，就是因為一團團的篝火在刺激著他的寂寞而已。這風沙戈壁的不毛之地，到了晚上休息之時，自然是會有著一處兩處的篝火，位置，通常都是在石山，廢墟或古跡之中，而這個時候，風清歌通常就會走過去湊熱鬧。
不過，湊熱鬧也是很講技巧的，特別是像風清歌這種很單純地就只想湊熱鬧的人，就更加需要講技巧。若是風清歌是個鬧事的主，那事情就簡單了，直搗黃龍即可，可惜，這貨偏偏就是個善良的人。
夜幕降臨，單身在某處獨自升篝火的人，當然就不是風清歌會去湊熱鬧的對象。風清歌雖然傻，但人卻不笨，敢大大方方一個人在露天升火，這種人不是強人就是很有身份很有法寶的嫩菜，對於前者，風清歌沒興趣去撩，對於後者，風清歌就更沒興趣，保不定這嫩菜四周守著大班絕世保鏢呢∼
除了單人不能撩，這三五一群的也不能撩。敢組隊來這不毛之地的，大都是些很彪很壯的傭兵呀，殺人只眨一隻眼的強盜呀，談笑間不動聲色就捅人的殺手呀，武功不高不低但手段很陰的冒險家呀……至於像那些結伴出來就是單純想長見識，交朋友，順帶碰運氣的小菜，估計也就是只存在於小說上了。
所以，風清歌犯不著去撩那些不很單純的小眾篝火，他只對大型的很有興趣。
湊熱鬧的精髓是什麼？當然就是熱鬧兩字了。
夜裡露天的大型篝火，通常都是那些商隊頭領時搞的，畢竟人多嘛，也畢竟要壯膽嘛，難道大把銀子請來的保鏢不用白不用丫？真要是遇上那些硬是來找事的主，反正想躲也躲不了，所以，他們通常都很積極。對著這種篝火晚會，風清歌興趣很足，因為他總能找到嘮嗑談心的伴，無論尊卑貴賤。
其實，要混進這種篝火晚會是很難的，因為有保鏢，但誰叫風清歌長著一張人獸無害的臉呢？
再加上一張由街頭之王花婆婆打磨過的眼神，身姿和小嘴，能直接拒絕風清歌的人還真的就是很少。但很少並非意味著沒有，而到著這種特別的時候，那頭拐腿老馬就會非常識相地站出來，然後一個表演四腿抽搐口吐白沫，一個悲呼老馬你不能死啊不能死……這事情基本就成了。
就這樣，風清歌有事沒事湊呀湊，竟然就硬生生著當裡個當地走出了這片不毛之地。
終於，眼前的遠方，不再是一直後退的地平線，而是一座連綿起伏至不知多深多遠的山脈。
山脈出現，風清歌馬上就跳到路邊一株跟高樓一樣高的仙人掌頂頭上，極目遠眺。
這是一座非常雄偉，非常厚重的山脈。山脈之寬，竟可跟地平線平齊，肉眼根本就看不到兩邊。山脈之深之高，從山腳就以一個非常小的坡度緩緩長長地往後一直延伸，一直抬高，足足延伸至後千里之遙才巍峨入雲……如此至寬至深至高之山脈，已足稱十萬大山，這正就是白虎城盤踞的西孟山脈了。
整座西孟山脈的這面都是白虎城的範圍，只有穿過白虎城，再越過白虎王鎮守的那座高聳入雲的主峰之後，還要再下幾百里，才是那傳說中的無語森林，也就是諸神之墓地，碎空之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