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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574章 花樹弄影,情字弄人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3-01-26

    一天之中,共有十二個時辰,子時為首,亥時為尾。

    黑夜若是過了亥時,只會更黑,但無論它再怎麼黑,卻終歸就是第二天的凌晨了。這叫科學。

    好賭的人往往都不太有時間觀念,所以精明的賭徒總喜歡在時間上做一些手腳。風清歌無疑就是一個精明的賭徒,可惜,蘇甘娘卻比他更精明。但女人到底是善良的,否則,她大可以等到亥時之尾才對風清歌做出「這局若是輸了,今晚我便就是你的人兒」的賭注。反正,今晚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蘇甘娘無疑是真的善良,雖然在時間上擺了風清歌一道,但她踏入風清歌的房間之時,距離第二天確實就是還有好大半個時辰。好大半個時辰,完全就足夠風清歌對美人為所欲為好幾輪。可惜,這伙卻愣就是不知珍惜。當然,這也不能怪風清歌,估計他以為還有一整晚的時間能對美人為所欲為呢。

    谷爺曾經無數次地對風清歌耳提面命過,「對於女人而言,熱身很重要。絕對,就是不能跳過這個步驟。否則,那事兒就不藝術了。」這無疑就是風清歌為何願意為蘇甘娘捏手捶腳戴耳環的原因了。然而,谷爺雖然明確了熱身的重要性,卻活生生地就是忘了提醒他:熱身,其實也是很講究時間的。

    所以,風清歌現在恨不得一招升龍天就把谷爺給轟上屋頂不可。說話說一半,也賊害死人了。

    「我叉叉叉!」風清歌終於是完全明白了,「難怪你洗澡洗得那麼久,原來是在拖時間啊?」

    「才不是呢。」蘇甘娘不服氣了,「昨晚明明就是我洗得最快的一次,可不許污蔑人家呢。」

    「呵呵。」風清歌算是看透了,「美人,你剛才完全就是踩著最後半個時辰才進門的吧?」

    「你又錯了。」蘇甘娘很生氣,「人家進你房的時候,明明就還有好大半個時辰才是第二天呢。」

    「既然明知道時間急迫,那你為何還要讓我幫你捏手洗腳戴耳環呢?」風清歌憤憤不平。

    「喂。」蘇甘娘更生氣了,「人家明明就只是建議而已,是你非要強行採納的好不好?」

    「所以,老子今晚就算是被你擺了一道了?」風清歌徹底就是看透了。

    「才不是呢。」蘇甘娘幽怨極了,「明明就是昨晚上的事兒好不好?」

    「好!」風清歌仰天呼嘯,直接攤牌,「總而言之,你現在到底進不進來?」

    「人家困困了。」蘇甘娘忽然就打了一聲千嬌百媚的哈欠。

    「老子最後再問一句,你,進不進來?」風清歌全身氣息吞吐不定,隨時抓狂。

    「來啊來啊,有本事就對我霸王硬上弓啊!」蘇甘娘猛地就高聲叫了,「老娘賊喜歡來硬的了!」

    「鵝……」風清歌剎時間就氣餒了,不是他沒這份膽,主要是他明顯就打不過蘇甘娘啊。

    「快來啊!」蘇甘娘還在高叫著,「老娘等不及就有人對我來硬的了!」

    「姐姐。」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風清歌馬上就淚眼朦朧了,「今晚你怎麼就捨得讓我難過呢?」

    「喂,現在是今早好不好?」蘇甘娘頓時就火了。她最討厭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了。

    「姐姐,我現在好寂寞好孤獨好冷。」風清歌雙手抱著自己,繼續淚眼淒淒,孤獨無依。

    「嚶嚶嚶,奴家好心疼呢。」蘇甘娘雙眼紅紅的,「可是老娘真的困了哼。」

    「困就進來睡呀。」風清歌馬上就提議了,溫馨備至,「我的胸肌借你當枕頭好不好?」

    「討厭。」蘇甘娘果然就盯著風清歌的胸肌吞口水了,「可是,人家剛才被你搞得一身汗呢……」

    「我這裡也有浴室呀。」風清歌得寸就是進尺了,「嘿嘿,我還可以幫你搓背呢。」

    「奴家是不介意睡你的床。」蘇甘娘欲擒故縱,斬釘截鐵,「但是浴室嘛,老娘只用自己的。」

    「那,那要不你回去洗白白之後,再來我的床上睡?」風清歌友好地建議著。

    「好呀。」蘇甘娘居然一口就答應了,「那你就去床上等我呀……哈欠。」

    「你,你應該就是會洗得很快吧?」風清歌戰戰兢兢地問。這貨感覺剛才的建議很是有些不靠譜。

    「人家剛才可是被你搞得全身都是汗呢。」蘇甘娘嬌嗔了,「怎麼著,也得洗上好大個半天吧?」

    「嗚嗚。」風清歌的希望徹底就是渺茫了,「美人姐姐,總而言之,今晚我這門就不鎖了。」

    「官人還是把門鎖了好。」蘇甘娘友好地建議著,「否則,保不定就有什麼東西溜到你的床上呢。」

    「老子一個大男人怕什麼東西溜到床上呢?」風清歌直接就大老爺們了。

    「奴家知道官人不怕。」蘇甘娘咯咯笑了,「可是,你就不擔心床上忽然又多了一個大男人嗎?」

    「我咧。」風清歌剎時間就怕了,「那,那我就鎖門吧。嗯,你來的時候,可千萬記得敲門呀。」

    「奴家會敲門的。」蘇甘娘站直柳腰,輕巧轉身,往後擺擺手,「如此,就回頭見咯。」

    「是床上見。」風清歌馬上就糾正了美人,深情呼喚,「姐姐,我一定會在床上等你的。」

    「好期待哦。」蘇甘娘腳步沒停,頭也不回就答了。於是,風清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美人的臀部搖呀搖地就消失在走廊的暗影之中。美人已遠去,但香氣仍在。風清歌硬生生地就在門口深呼吸了好久,久到將美人的香味完全都吸到肺裡頭之後,才嗚呼一聲地爬回房中。當然,他也有記得隨手關門。

    夜已深沉,夜已沉醉。月娘從亂葬崗之上,一瓢一瓢地往蘇甘娘的客棧上潑灑著如水月光。

    蘇甘娘獨自走在回房的路上。她的房,就在客棧後面的單間小花院之中,就她一個住。畢竟,沒有男人,女人也是可以做老闆娘的。回房的路上沒有燈,但天上卻有月娘在為美人照著路。夜深的時候,女人走路就該走得快一些。但是,蘇甘娘現在卻走得很慢,彷彿就是有著很多心事在想。

    客棧那邊依然還是燈火通明,雖然現在的客人已經不多了。但就算是沒有任何客人在,蘇甘娘的客棧也依然還是會燈火通明到天亮。每個漂泊異鄉的人,最怕的,就是孤獨的夜裡沒有光。蘇甘娘也會怕,所以,深夜中她的客棧裡一定就要點著暖堂堂的燈,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或孤魂野鬼。

    但是現在,客棧的燈光卻照不到蘇甘娘的腳下。她,已經踏進自己的花院中了。花院不大,樹也不多,路也很小,房間更是只有一間。房間裡頭,沒有點著燈。不多的花樹遮擋著從客棧那邊照過來的明亮燈光。蘇甘娘的繡花鞋上,只斑駁著月娘從亂葬崗上潑灑下來的如水月光而已。

    繡花鞋在動,如水的月光在鞋上花間浮沉流淌。忽然,月光不動了。原來,是繡花鞋不動了。蘇甘娘沒有把鞋脫下,她只是忽然在某株花樹的樹蔭下停住腳步而已。於是,黑影瞬間就將她吞沒了。

    她,為何要停下來?家,明明就還在她的前頭。是為了等人嗎?可是,她又為何不回頭?是因為等的人還沒有來嗎?還是說,那個人從來就沒來過。沒人知道蘇甘娘心裡在想著什麼。這裡本就是她的客棧,她的花院,她的家。她自然就是可以想停就停,想走就走。可是,她現在為何又在歎氣呢?

    蘇甘娘,本就不該是一個會歎氣的女人。因為,她除了是這家正宗黑店的老闆娘外,更是這條龍門街的乾娘。她夠大方夠義氣,以至於漢子們心甘情願地就做她的乾兒子。她夠大膽夠豪氣,整座四海鎮就沒人能比得過她的海量。她還夠善良夠溫柔,她的西施包子不知就是幫了多少人度過難關。

    像蘇甘娘這種人,本該是天塌下來也能單手撐著的人物。只要她願意,只要她勾一勾手指,絕對就會有無數的男人願意為她通宵等候在房門外。可是,這座花院現在是如此的精緻芳雅,卻又也是如此的孤冷寥靜,彷彿,就從沒任何一個男人進來過一樣。是沒有男人敢嗎?還是美人根本都看不上?

    除了蘇甘娘自己之外,根本就是沒有能瞭解她的心思。如水的月光,忽然又在繡花鞋上沉浮流淌了起來。美人沒有再等了,她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開門,點燈,然後把門關上,連影子都不留在窗上。

    不知是過了多久,彷彿是長風拂過了山崗。蘇甘娘之前駐足的地方,忽然就又出現了一個身影。花樹的暗影依然是吞沒了那個人,只留下一對映照著房間燈光的微亮眼睛。這個人是誰?他為何出現在這裡?莫非,他就是蘇甘娘一直在等的人?可是,既然來了,他卻為何又只敢遠遠地望著那間房呢?

    萬籟寂靜,只有風聲。風聲,讓寂靜更靜了。花樹影下的那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氣息全如,彷彿殭屍,他就這樣望著蘇甘娘的房間好久好久。房間裡頭,依然還是燈火通明。可是,窗上也依然還是沒有半片剪影。美人是去睡了嗎?可若真如此,那她為何不熄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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