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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575章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3-01-27

    終於的終於,彷彿是歷盡了千秋萬世的劫數,花樹影下的那個人,終於是動了。動的,只是他的眼睛而已。又或許,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動。動的,只是他眼中的燈光而已。他所望的房間之中,燈火突然就是流動了一下,彷彿是裡面的人開了窗,夜風拂進了房中,吹過了燈籠,搖曳了燈光。

    燈火動了一下,很快就停了。但是,沒有熄滅。房間裡頭仍然還是燈火通明,窗上也仍然還是沒有美人的剪影。就這樣,那個人又是一動不動地望了好久好久。之後,這才終於慢慢將眼睛合上,肩膀微轉,準備轉身離去。可就在這個瞬間,花樹影下,卻突然就是有個人撲到了他的懷裡。

    突然出現的那個人,玲瓏婀娜,冰肌玉骨,秀髮如泉,顯然是個女人,更顯然是個美人。她忽然地從花樹影下出現,又忽然就是撲到那個人的懷中,並緊緊地將他抱住。彷彿若非如此,那個人就會馬上消失似的。但是,一個至始至終都一動不動的人,又怎麼無故消失呢?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人若不是人,那又會是什麼呢?人非人,可以是鬼,可以是仙,可以是妖,可以是魔,也可以是一頭殭屍。殭屍,顯然就比較可能。因為附近,剛好就是有一座亂葬崗。亂葬崗之中,豈不就是活該會有很多的殭屍?那麼多的殭屍,跑出一頭,出現在山腳下,這豈非就是很正常了?

    那個一動不動的人,真的就像是一頭殭屍。如果不是一頭殭屍,他又怎會氣息全無地在這裡站了那麼久,而且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如果不是一頭殭屍,他又怎會在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之時,至始至終都一動不動,全身連反應都沒有反應一下呢?如何不是一頭殭屍,美人在懷,他怎就不抱一下呢?

    沒人知道這個一動不動的人在想什麼。估計,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殭屍若是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那它還算是殭屍嗎?當然,不算。所以,這個人不是真的殭屍。因為,他曾經合上過眼睛。現在,他又睜開了眼睛,還歎了一口氣。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抱住懷裡的人了。

    一頭殭屍若是懂的歎氣,懂的抱人,那他絕對就不算一頭殭屍。一個人若是能老半天不呼吸,不眨眼,對懷裡突然多出一個人這檔事完全就是不反應,那他也絕對就不算是一個人了。既非殭屍,又非人,那他究竟是什麼呢?他當然就是人,而且還是男人。天可憐見,他到底是抱住了懷裡的女人。

    久別重逢,又被自己的男人給狠狠抱住,天底下,應該就是沒有女人會不哭出來的吧?

    哭聲已響,但卻是有些小聲。女人在男人的懷裡小聲啜泣著。她很不自信。

    女人的雙手抱得很緊,但又不敢太緊。她擔心抱著太緊,就會將男人給弄疼了。這很可笑嗎?這並不可笑。當女人愛上男人的時候,她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會想得太多,顧慮得太多。這並非是因為女人太過與多愁善感。她,只是沒有自信而已。沒有自信的時候,人就會患得患失,或非常地患得患失。

    女人不敢哭得太大聲,道理就如同她不敢將男人抱得太緊一樣。

    她擔心大聲哭了,就會吵到男人,就會哭濕他的衣服,就會將外人給吵過來,就會讓他不耐煩……男人都是很有自尊的。外人若是聽見哭聲走了過來,男人一定就是會推開懷裡的女人的。所以,女人現在絕對不敢哭得太大聲。她只想就這樣抱著自己的男人一直到天荒地老,地老天荒。

    一個人若是愛得太深,就會沒了自己。所以,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應該愛得太深。一個人若是沒了自己,又要拿什麼去愛對方呢?或者,自己又還有什麼是值得對方愛呢?可是,愛情就是無邊泥澤,一旦踏進去了,無論你動或不動,無論你掙扎或不掙扎,都只會越陷越深,直至將你完全吞沒。

    這很可怕嗎?這確實就是很可怕。所以,人就不應該相愛了嗎?當然,不是。

    世上最聖潔美麗的蓮花,從來都是在最污垢的泥澤中生長出來的。人若有情,泥澤便能開出蓮花。

    愛情不是佔有,而是包容。愛情不是索取,而是犧牲。倘若男人真的愛懷裡的女人,無論她抱得多緊,無論她哭得多大聲,無論身邊是有多少人在圍觀著,他,都不應該推開自己的女人。所以,花院中的女人越哭越大聲了,手也越抱越緊了。因為,他的男人雖然沒說話,卻始終都在緊緊地抱著她。

    被人愛著,是幸福的。愛著人,也是幸福的。但若是能兩兩相愛,那就是再幸福不過了。

    幸福的女人,通常都會撒嬌。因為她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樣賴皮,男人都會包容自己。這,就是自信了。這種自信,不是自己給的,是必須由愛人才能給予的。所以,花院中的女人在男人的懷中,開始將臉給小滾過來,小滾過去了。男人當然不介意衣服沾滿淚水和鼻涕,反正最後都得女人洗。

    月娘當空,花樹影下,一男一女,不知是相擁相抱了多久,彷彿就是長風吹過了苦海,吹到了岸邊,吹香了百花。終於,女人在男人的懷中抬起了頭,用自己的眼睛望著他的眼睛,問,「你會走嗎?」

    「既然要走,又何必來?」這就是男人給自己女人的答案,所以,女人馬上就又哭了起來。

    男人總是不明白,無論高興或悲傷,女人似乎總是能找到哭的理由。

    女人也總是不明白,無論高興或悲傷,男人似乎總是能找到不哭的理由。

    這很好笑嗎?這確實就是很好笑。所以,男人和女人就不應該相愛了嗎?當然,應該。

    正是因為彼此都有些不明白,男人和女人才值得相愛。

    倘若非得彼此明白才能相愛,那世上的男人和女人估計就會很快絕種了。這世上,又有誰能比自己更瞭解自己呢?人人都自戀了,那人豈不就活該要絕種了。愛情的真諦,就在於彼此都無法完全地明白對方。這樣,生活才會有波瀾。有了波瀾,生活才會有樂趣。有了樂趣,愛情方能長長久久。

    花院中,女人哭了一陣,很快又在男人的懷裡抬起頭,「你真的不會再走了嗎?」

    「我不止會走。」男人低下了頭,望著女人的眼睛,「我還會跳,還會跑,而且還會飛。」

    「嗚嗚。」這分明很幽默的答案,可是女人卻又哭了起來,「你今晚怎麼突然說了那麼多的字啊?」

    「我又不是啞巴。」男人用手撫摸著女人的秀髮,雙眼溫柔如水。

    「可是,可是你平日裡一個月都可能只說三個字而已。」女人有些不確定,但她已溫順如貓。

    「我只是不說廢話而已。」男人繼續用手安慰著懷裡的受驚的貓咪。

    「所以,剛才你不是在說廢話了?」女人這才沒有抬起頭,她已經捨不得離開男人的懷抱了。

    「當然不是,我剛才說的只是情話而已。」男人溫聲說著,「情話再長,我也願意說。」

    「你,你這次真的不會走了嗎?」女人居然還不相信。或許,她只是等了太久太久了。

    「我這次當然還是要走。」男人非常肯定,「但是,你也必須跟我走。我去哪,你也得跟著去哪。」

    「你好霸道哦。」女人陶醉得撫摸著男人偉岸的胸肌,「我好喜歡哦。」

    「我本就是個很霸道的人。」男人握著女人的手,「從你認識我那天起,你就應該知道這一點。」

    「所以,從認識你的那天起,我就死心塌地的願意跟著你。」女人也十分肯定。

    「我知道。」男人不沒有點頭,但誰都能瞭解他的肯定,「所以,我也捨得讓你等了那麼久。」

    「我也知道。」女人輕輕地歎息著,「所以,我也心甘情願就等那麼久。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每年我都會來,只是有時候在客棧外,有時候在院子外……」男人答著。

    「可是,這一次,你卻終於是進到院子中來了。」女人有些緊張,「所以,你想通了?」

    「我想通了。」男人終於點頭了,彷彿就是錘子將鐵釘砸入了木板中。

    「你,你是怎麼想通的?」女人欣喜過望,卻又忐忑不安,只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證。

    「剛才的那一巴掌。」男人突然就笑了起來。

    「剛才是什麼時候的剛才?」女人突然也跟著就笑了起來。

    「剛才就是昨晚的剛才。」男人笑得更開心,「巴掌就是大廳裡的巴掌。」

    「所以,你是自己把自己給打醒了?」女人也跟著笑得很開心。

    「完全正確。」男人點點頭,「其實,我早就該把自己給打醒的,只是一直沒捨得下手。」

    「如此,那我們就得感謝那位小哥哥了?」女人簡直開心極了。

    「我們不是早就感謝過他了嗎?」男人也簡直開心極了。

    「我們什麼時候感謝過他了?」女人絕對相信男人的話,她只是有些好奇。

    「剛才,就是昨晚的剛才。」男人還在開心著,「在大廳裡,在房間裡,你已經代我們感謝過了。」

    「你,你是不是吃醋了?」女人嬌羞著用手指在男人的胸肌上畫著小圈圈。

    「是的。」男人非常肯定,「剛才吃包子的時候,我確實就是吃了一碟子的醋。」

    「嘻嘻。」女人果然就是笑了,「我房間裡還有一碟醋,你想不想吃呀?」

    「當然。」男人果然也笑了,「我本就是一個喜歡吃醋的男人。」

    「可是,今晚你就不擔心那位小哥哥獨自在房嗎?」女人已經拉著男人的手,往房間那邊走了。

    「擔心。」男人也拉著女人的手,走著。只是,他走路的姿勢實在難看,好像殭屍。

    「男人,總要學習著獨立長大的對不對?」女人已經替男人找好了理由。

    「當然。」男人開心極了,他往前一推,就推開了房門……

    夜已深,花已香,門已關。不算很快的很快,房間裡的燈也關了。

    還好,月娘還在天上為深夜迷路的人點著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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