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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600章 天高月小,鬼風兮兮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3-02-25

    榴蓮堅硬的刺著刺兒的沉重的殼,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鮮香嫩甜的果實而已。它的臭味,也是。

    殭屍僵硬的殘著殘肢的恐怖的殼,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善良脆弱的心肝而已。它的臭味,也是。

    所以,從某個角度而言,殭屍其實跟榴蓮很像,都很恐怖,都很臭,都很,好吃。

    所以,正如同不喜歡殭屍一樣,風清歌對榴蓮從來都是敬而遠之,雖然他也知道榴蓮很好吃。

    風清歌不喜歡榴蓮,谷爺也不喜歡。花婆婆和貓貓卻喜歡死榴蓮了。蘇甘娘也是。喜歡榴蓮的人兒通常都不怎麼怕殭屍,因為她們的目光長遠,能穿透堅硬恐怖的殼一直看到殼兒裡頭的脆弱和好吃。蘇甘娘就是如此。花婆婆和貓貓也是如此。她們都是女人。女人,似乎都很喜歡榴蓮,也不怕殭屍。

    就目光而言,男人確實就是比不過女人。男人的眼光通常都取決於他們的老二。男人的老二有多長,他們的目光就有長。老二能尿多遠,男人就只能看到多遠。女人就不同了,因為她們的胸前都掛著一對好大好深的望遠鏡。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女人向來是騎在男人肩上往前看的。

    男人好可憐,不止目光短淺,還要被女人當馬騎。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憐的。最可憐的男人,是那些自以為很有正義感的。隨便什麼道德枷鎖一開,他們就拱著脖子往裡頭套。風清歌的脖子上現在就套著一個又大又沉的道德枷鎖。所以說,男人好可憐,不止要被女人欺負,還要被同類欺負。

    打鐵要趁熱,套人要趁早。屋頂上的男人和女人合謀將風清歌套住之後,馬上就押著他往黃泉路拱了。所以,現在,風清歌左手拎著花籃,右手拎著花籃,脖子套著正義的枷鎖,就被押出黑店了。

    風清歌不是一個人上路的,有人陪他,以防這貨半路將花籃和紅包私吞了。風清歌左邊花籃的左邊是大炮教官,右邊花籃的右邊是冬二主任。除此之外,風清歌的身後也還有人,是柳葉教官和蘇甘娘他們。蘇甘娘居然也捨得跟過來了。看來,她已經深陷於公眾場合的偷情刺激中無法自拔了。

    出了正宗黑店的大門之後,風清歌忽然就覺得夜天變高了,月亮變小了,夜風卻變大了。

    天高月小,鬼風兮兮。長街無人,惟剩黑影。夜天之上,雲行月遮,照著底下的長街忽暗忽明。

    正宗黑店的對面是龍門街。龍門街的對面是棺材街。夜已如此深沉,棺材街上活該就無生人了。

    不算很慢的很慢,大炮教官他們就押著磨磨蹭蹭的風清歌轉到了棺材街上。

    剛踏進棺材街,風清歌忽然覺得夜天又變高了許多,月亮也變小了許多,夜風更變得呼嘯起來了。

    棺材街裡的夜,是深沉的二次方,深到發黑,沉到如山。於是,風清歌現在不止覺得渾身發冷,腳步更像肩膀扛著三座大山似的完全就是邁不開了。若不是大炮教官和冬二主任一左一右地架著風清歌雙腳凌空地走,他可能直接在街口就會疑似暈倒。所以,大炮教官兩人很慶幸自己就是跟著來了。

    人暈倒了沒關係,紅包丟了,花籃砸壞了可怎麼辦是好?忒浪費了。怎麼著,也得撿回來是不?

    夜裡的棺材街,是陰森的四次方,陰到發抖,森到如獄。青石板的長街上,乾淨地只剩下鬼影。還有鬼聲。棺材街是如此的冷幽不祥,以至於夜風經過這裡的時候都拼了命地在狂奔。狂奔的風,呼嘯而過,吹得街邊店舖門上的白底黑字布幡和白底黑字木牌嘩啦梆梆地響。突然,陡然,驟然地響。

    棺材街青石板的地上,還有無數的鬼影在動。突然,陡然,驟然地動。鬼風吹過,青石板上的鬼影就在急促,抽搐,癲癇地跳躍,搖擺,遊走。鬼風吹遠,青石板上的鬼影還在癡緩,迷離,飄忽地動。不受鬼風影響的,就只有那些鬼生鬼養的黑貓了。它們拖著二尺長的貓身,竄出,竄走。

    不止是在青石板上,門檻後,角落中,水溝裡,窗柵間,屋頂上,只要是陰的黑的隙的洞的口的門的地方,都有那些黑貓竄進竄出跳上跳下的二尺長的陰影,鬼魅之極。它們除了動作,鬼火般的眼睛還在打量,打量著動的東西,打量著活的東西。它們也在窺伺,窺伺著靜的東西,窺伺著死的東西。

    棺材街中是不會有狗的。狗的膽子小,只有貓才敢在這裡啃靜的動的活的死的東西吃。

    所以,當第二隻黑貓拖著二尺長的貓身從風清歌凌空的腳底板下竄出去之後,他忽然就會自己走路了,而且還走得特快,簡直像跑。風清歌不跑不行,因為他的左邊現在只剩下花籃,右邊也是。大炮教官和冬二主任的年紀畢竟是大了,風清歌也畢竟就是重,所以他們聚眾就跑到一邊去休息了。

    左右只剩下一個花籃的風清歌,在迅速轉頭發現身後跟著的兩人也不翼而飛之後,他猛地就是生出了無窮的動力跑起來,剎時間,就跑到了大炮教官他們的眼前,然後,又腳軟走不動了。風清歌走不動,是因為大炮教官他們正坐在街邊的某張棺材之上,或深蹲,或盤腿,或二郎腿地休息著。

    每條合格的商業街,街邊都應該會有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正如風清歌之前所說,棺材是用需要用錢來買的。所以,棺材街活該就算商業街了,也活該就有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了。每條合格的商業街,街邊休息的地方都會將自身的特色給設計進去。所以,大炮教官他們只能是坐在棺材上歇腳。

    棺材很長。但四海鎮的棺材再長也長不到哪裡去。這並非是說本地的棺材鋪老闆不體恤那些高人,實在是因為本地有本地的特色。在這片天不管地不管人不管的地方,抬到棺材鋪去的屍體,又有那些是虎軀完整的呢?只要不是挑著畚箕拎著掃把出門去收集客戶的虎軀,棺材鋪的老闆們就謝天謝地了。

    好在,四海鎮的棺材雖然都不長,但總算夠大。一大塊一大塊的虎軀,裝進去絕對就是沒問題。這無疑就是老闆們的心思細膩了。敢在四海鎮混的人,哪個不是虎背熊腰的大老爺們或熊腰虎背的大老娘們呢?所以,棺材大是必須的。所以,棺材街的長椅是可以兩邊坐人的。一邊對街,一邊對鋪。

    現在,大炮教官他們就坐在棺材長椅的對街這邊。大炮教官深蹲在左邊,冬二主任盤腿坐在中間,柳葉教官翹著二郎腿坐在右邊,然後,沒了。長椅不長,所以只能坐三人。至於蘇甘娘,當然也沒站著。她現在就長腿叉開騎在柳葉教官的二郎腿之上,蠕呀蠕,蹭呀蹭,駕呀駕,動作駕輕就熟極了。

    棺材上姿態坦蕩地坐滿了三人,風清歌顯然就是很難插臀進去。蘇甘娘敢騎在男人的腿上,風清歌卻是打死都不敢。所以,他只能左右提著花籃孤零零地在眾人面前站著。其實,棺材上也並非就是沒位置。對鋪那邊的棺材板上現在連個鬼都沒有,他就算是躺著休息都行。可惜,風清歌沒去。

    風清歌決絕地不去棺材板的另一邊躺,是因為他歇斯底里地就執拗著要為大伙把風了。身處不祥之地,又在這樣鬼風兮兮的夜裡,同伴的後背豈能無人看管?風清歌癡心絕對地就必須管。所以,他現在就癡心絕對地直挺挺站在大炮教官和冬二主任之間的之前一尺,任由身後的鬼影拉得長長。

    深夜的棺材街,沒有關門的鋪。人在江湖,有些事是一定要忌的。所以,棺材鋪的店門白天都是虛掩的,夜裡,才會燈光通明地打開,才會把自己的貨給擺出門外。當然,老闆是不可能站在門口迎客的,更不可能拿著大喇叭喊,「跳樓價大出血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全部三折一律三折通通三折啊。」

    所以,站著街上為同伴的背後把風,風清歌沒有任何意外地就看見一間間大門大開,燈火通明的棺材鋪對他表示歡迎。當然,鋪門兩側堆積至屋簷的棺材貨樣,也同樣表達了甚至是更熱烈的意思。彷彿,似乎,好像風清歌若是不進去裡頭躺躺,就等於是白來這裡了。可惜,他決絕地就是不領情。

    棺材鋪的盛情就橫七豎八地擺著那裡,不領情的風清歌只能很快地就很不好意思了。他很不好意思地很快地就低頭看腳尖了。當場,就是置同伴的背後於不顧。但風清歌無疑是莫大苦衷的。同伴的背後很重要,可他到底也就是很羞澀的。再說,同伴們個個武功高強,腦背後哪個不是長著眼睛的。

    於是,風清歌心安理得地看著自己腳尖,當然,目光難免也會不時地溜到蘇甘娘那裡去。在公眾場合中偷情是很刺激的。在公眾場合偷看別人偷情也是很刺激的。在公共場合的棺材旁偷看別人在棺材上偷情無疑更是刺激的。在公共場合的棺材上被人偷看著偷情,毫無疑問,是更刺激不過的。

    所以,坐在棺材上的人兒和站在棺材旁的人兒以及偷情的人兒,全都很有默契地先自娛自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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