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95 寬容 文 / 一土雨
即將來臨的死亡,沒有引起路昭神情的一絲波動,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在被帶下去時,路昭留戀地轉首望了賀蓮一眼,那如死灰般的無神圓眸瞬間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有如迴光返照一般顯得整個人神采奕奕。
蓮姑娘,保重,如果有來生,路昭仍願意為少主和蓮姑娘效勞……
「等等!」面對路昭決絕的神情,賀蓮不由自主地喊住了侍衛。
晁羿同樣好奇地向她望來,「林蘿想親自解決他嗎?」說著瞬間抽出身旁侍衛身上的佩刀,然後遞給賀蓮,「朕准你親自報仇雪恨!」
刀片反射著刺骨寒光,正好映出此時路昭的表情,他垂著頭,臉上竟是洋溢著笑容。
他笑,是因為能死在她的手中讓他覺得很欣慰嗎?
心痛不已,就算她恨他,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皇上……,我……求您放了路昭。」此話一出,那一直壓抑的心竟是即刻輕鬆了。
路昭神情猛然一滯,驚訝的抬起頭來,他做了如此傷害她的事情,為何還會為他求情。
「林姑娘,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的心裡會好過一些。」
賀蓮闔眸深吸了一口氣,「殺了你,換我心裡不好過了,我不想你因我而死而心裡內疚一輩子,我不想一輩子記著你!」
「林姑娘……」為何聽到她說不想一輩子記著他心裡會如此難受,喉嚨似被掐住一般幾乎無法呼吸,他是一個罪人,他無顏面對少主,無顏面對林姑娘,他只是一個行屍走肉,活著還不如死了!
晁羿收回拿刀的手,對賀蓮說:「林蘿,莫要輕易放過傷害你的人,如果你下不了手,朕幫你解決,他是死在朕的手裡,你也不必為他內疚。」
「皇上!」賀蓮阻止了晁羿正欲揮下的手,快速跑到梳妝桌邊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巧的木盒,打開,將裡面的一張字條拿了出來,交給晁羿,「皇上,求您免路昭一死。」
晁羿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小手中的字條,那是他專屬給小丫頭免死的權利,她竟為了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浪費掉一次生的機會?
「林蘿……,你確定要這麼做?」
面上沒有任何猶豫之色,「是的皇上,求您收了這張字條,即使趁我不在也不要對他下手。」
憑晁羿愛憎分明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想殺一個人,即使當時殺不了,也會隨時找機會將他幹掉,只有拿出字條才能讓他徹底打消殺路昭的念頭。
晁羿無奈的一歎,接過她手裡的字條,同時握住了她的小手,她的手在顫抖,想必她做這個決定心裡也是不好過。
「好,朕答應你。」轉首看向兩名侍衛,「放人!」
「是!」侍衛即刻為路昭解開鎖鏈,然後退了出去。
晁羿也隨後離開別院,處理那些該處理的人,屋裡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姬羨壹,默不作聲的路昭和賀蓮。
路昭趴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蓮姑娘留路昭一條賤命,以後路昭就是蓮姑娘的人,要打要罰要殺要剮,只要蓮姑娘開口,路昭絕無半句怨言。」
賀蓮望著朦朧的嫩白色紙窗,面無表情,「你可以繼續保護你的少當家,沒有你在,他今天才會出了事,但,以後你的命,你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也不再需要你的保護。」
「蓮姑娘……」一滴滾燙的淚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不知還能再說什麼,路昭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臨開門前,轉首,又望了賀蓮一眼,心裡默默對她說了一聲『對不起』。
路昭離開後,賀蓮在床榻邊一直守著姬羨壹,冷靜下來,重新思考姬羨壹受傷的事情,賀蓮發現似乎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存在。
姬皇后以姬羨壹的安危作威脅,關心則亂,路昭一時沒有深想受了姬皇后擺佈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
賀蓮一直在懷疑,姬皇后真的會傻到去殺姬羨壹嗎?
姬羨壹是姬氏嫡子嫡孫,姬家最有資格做當家的人選,人又年輕有為,能力出眾,給姬家,甚至整個晁國皇室帶來的巨大利益是毋庸置疑的。
姬皇后豈會拿整個家族來冒這個險,只為了和一個沒有顯赫背景的女人爭風吃醋?如果姬皇后真的是一位善妒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後宮也不會有那麼多女人了。
若姬羨壹不是姬皇后害的,那會是誰?
難道說——
眸中猛然溢出驚恐的淚水,因為她突然想到一個人,一個可能會陷姬羨壹於不義之人,而那個人,又是與她最為親近之人。
*
直至夜深,姬羨壹的臉色仍然慘白的可怕,又是纏了一身的繃帶,為何小姬姬總是多災多難,這麼一身美麗的肌膚,若是留下痕跡該有多可惜。
給他餵水,幫他擦身,握著他纖長的手,陪他講著話。
雖然沒有什麼反應,但覺得小姬姬能夠聽到她的話,於是她不厭其煩地說著,說有多想他,希望他快些醒來,只要他能醒來,到時候想扒幾件衣服就扒幾件衣服,隨他願意。
「小蓮兒,快開門!」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而這樣喊她的人,只有太子一人。
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意,氣沖沖地走去開門,門一開,太子隨即抓住她的肩膀,神色緊張地說:「小蓮兒,不好了,母后出事了!」
「啪!」
一個重重的巴掌落在太子臉上,太子捂著臉驚愕地望著她,「小蓮兒~!你為何打我?」
「你為何要這麼做!」賀蓮怒視著他,一手指著身後床榻上的姬羨壹,「你若對我有意見,找我說就好了,為何要在背後做這種無恥的事情!」
不明所以地順著賀蓮指著的方向望去,黑暗的光線甚至都還未看清榻上躺著的誰,「到底怎麼了,小蓮兒?」
「我問你,你是不是討厭姬羨壹?」
的確不怎麼喜歡,太子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有私下去信給姬羨壹讓他來行宮?」
眸中瞬間劃過震驚,「小蓮兒你怎麼知道?我是想找姬羨壹問個清楚!」
賀蓮冷冷一笑,「我怎麼知道?姬羨壹都告訴我了,說你要找他,你找他無非是為了我的事,可我萬萬沒想到你會對他下毒手!」
「你是說姬羨壹他出事了?」太子大步向床榻邊走去,一看,果然是姬羨壹,「小蓮兒,他怎麼了?」
「你還裝!你若對他沒什麼,為什麼你會偷偷寄信給他而不告訴我!」
太子一時語塞,他讓姬羨壹過來,若是到時候說不通,的確有想殺了他的念頭,所以根本不可能告訴小蓮兒,可是,這一單,的確不是他做的。
他又走回賀蓮的身邊,一臉焦急的說:「小蓮兒,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解釋,因為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你快告訴我母后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現在父皇下旨要殺了她!」
殺了?晁羿要殺了皇后?
賀蓮仍在怔愣,太子晃著她的肩頭,「小蓮兒你快告訴我啊,為何父皇會說她心思歹毒,嫉妒成性,不配做一國之母,甚至觸犯了刑法,要處以賜毒酒之罪?」
「你滾!」賀蓮冷冷抬眸,「我不想見到你!」
她還有什麼好說的,有意逃避姬羨壹的事情,還來問姬皇后對她做了什麼,想知道自己去問你母親去!
賀蓮猛地一拉房門,負氣地低垂著頭有意不看他,「走!」
「小蓮兒……!」
望著她為了另一個男人決絕對他的樣子,他心痛不已,很想坐下來跟她好好解釋,可母后那邊刻不容緩,晚一刻鐘便有可能性命不保。
雙拳緊緊握在了一起,隱忍地歎了一口氣,「小蓮兒,我先去看母后,之後會回來和你交代。」
「不必!」
「……」
太子無奈離去,賀蓮大力將門關上,「砰!」的一聲,彷彿是她憤怒的吶喊,難道這就是報應,想同時擁有幾個男人貪心的報應?
男人們爭風吃醋,互相殘殺,難道就是她想看到的一切嗎?!
頭,撕裂一般的痛,那一聲關門的巨響,似乎給她帶來一些記憶的片段,那是一片汪洋火海,不斷有燒斷的房梁掉落,她被人抱在懷裡,時而在天上,時而又在水裡,然後……
身處在一間陌生的客棧,當想要看清周圍的一切時,頭痛更加劇烈,痛得讓她無法思考。
趴在床榻邊昏睡了過去,次日凌晨,天便泛起了魚肚白,賀蓮又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賀蓮佯裝聽不見,姬羨壹現在這個模樣,她無法冷靜地面對太子。
「蓮兒,是我,我是天晴。」門外一道溫潤悠揚的聲音傳來。
這還搬了救兵了!
「不見!」槍打出頭鳥,天晴你替太子出頭,被牽連也怪不得別人了。
「蓮兒,快開開門,哥哥知道母后做的事情了,我來替他向你道歉。」
「你知道他錯在哪兒嗎,你就隨便替他道歉!」賀蓮氣得脫了一隻鞋子便扔了過去。
門外,天晴突然聽到門上從屋裡傳來一聲砸東西的巨響,嚇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蓮兒好凶啊。
又敲了敲門,「蓮兒,快開門,哥哥已經在父皇那裡跪了一整夜了。」
果然,屋裡頓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瞬間被打開,賀蓮那張掛著熊貓眼的憔悴小臉兒望向他,「他去皇上那做什麼!」
天晴走了進來,關上門,撫著她的臉頰輕輕摩挲,他一臉憂色地說道:「蓮兒,我知道母后傷害了你,的確罪不可恕,她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父皇已經將她打入了冷宮。可是現在父皇要她在今日黃昏之前飲毒酒自盡,哥哥他……」
天晴將賀蓮摟在懷裡,長長的一歎,「母后是哥哥的親生娘親,就算哥哥因為她傷害了你而恨她,也無法對她見死不救。哥哥去了母后那裡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母后也似有悔意,哥哥才去求父皇開恩放母后一條生路,可父皇卻絲毫沒有放過母后的意思。」
賀蓮窩在天晴的懷裡,呼吸著他身上的柚子清香,心亂如麻。
她很想讓姬皇后得到應有的懲罰,可一直被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姬皇后和太子之間無法割捨的血緣關係。
「蓮兒,哥哥已經跪了整整一夜了,現在只有你能讓父皇改變主意,我不求蓮兒能原諒母后,可能否讓母后活下來,不然今後哥哥要如何面對蓮兒?」
「我才不想管他!他把姬羨壹傷得那麼嚴重,我為何還要為他考慮!」
天晴沒有催促,只是緊緊地摟著她,順著她的後背,讓她心情冷靜下來,從而能夠恢復正常的思考。
他相信蓮兒有一顆善良的心,不會令哥哥左右為難。
「其實,哥哥私下找姬羨壹的事情我也知道,他一開始對姬羨壹的確有敵意,可我覺得哥哥不會做出讓蓮兒傷心的事情,就像蓮兒也不會忍心看著哥哥傷心一樣。」
天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確讓賀蓮曾堅定的心變得猶豫不決。
經過漫長的心理鬥爭之後,賀蓮離開天晴的懷抱,天晴猜測的沒錯,賀蓮的確不忍心讓太子面對娘親,娘子二選一的困境。
免死的字條又用去了一張,沒有一張是為了自己,還都是為了救害自己的人。
晁羿對她無奈,她也對自己無奈,並不是她性格懦弱,也並非她聖母,或許,是命運的安排讓她必須學會放下仇恨,為了自己,也為了心愛的人。
皇后的命終是保住了,頭銜仍在,卻要等回宮之後永遠居住於冷宮,對於這個結果,太子也欣然接受,畢竟皇后的所作所為的確論罪當誅,能夠活著已是開恩。
而賀蓮,雖然對太子是否做了對姬羨壹不利的事仍持懷疑態度,但介於天晴的話,她還是願意去相信太子的本質。
只不過,這兩隻同時瞞著她,私下跟別的男人談判,這令她很氣憤,於是也把他倆同時打入「冷宮」,決定直到姬羨壹醒後才見他們。
晁羿定下了回都城的日子在五日後,亞瑟王子也打算過幾日便返回英族,如今冤情已洗脫,賀蓮大可以明目張膽地在行宮出現,而且是以本來面目示人。
賀蓮正在去往亞瑟王子暫住的寢殿路上,亞瑟王子受傷,或多或少與她有些關係,雖然不喜歡亞瑟,但心理上還是覺得有必要去探望他一番。
亞瑟並不知自己受傷的真正原因,只是被告知是有刺客刺殺皇上誤傷了他而已,當亞瑟知道林蘿來探望他時,亞瑟喜出望外,不顧身上的傷勢從床上爬起出來迎接。
「本王就知道林蘿姑娘不會看著本王不管不顧。」亞瑟被賀蓮重新扶回床榻上,得意地說,原本白裡透紅的肌膚,此時看起來毫無血色。
賀蓮橫了他一眼,都這時候了還能如此自大,但看他傷成這樣,也不忍心挫敗他了。
「你身體恢復可好?」
亞瑟咳嗽了兩聲,淡藍的眸子沒了往日的神采,他勉強笑笑,「本王是英族皇室後人,是受天神庇佑,這點小傷豈能將我打垮?」
「……」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話不投機半句多,可以很好形容賀蓮此時的心情。
「嗯行,那你好好活著,我走了。」只不過是想讓自己良心好過一些才來的,又不是朋友,為何要縱容他。
亞瑟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袖子,「等等!咳咳!」
袖子被用力一扯,紅色的大袖衫一邊便從肩頭滑落,望著瞬間暴露在外的肩頭,賀蓮眉心微微一蹙,「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的,鬆開。」
亞瑟正欲開口,賀蓮搶話道:「你是不是想說,能被本王拉著袖子是應該感到榮幸的事!?」
亞瑟神情一滯,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不是,只是想林姑娘陪本王一會兒,晁國實在是太悶了,什麼都沒有還好要回去了,只是……,很捨不得你。」
將外衫穿好,賀蓮重新坐到床邊,盡量保持友好親善的笑容,算是盡了探望病人的義務。
亞瑟將耳唇上的紅寶石耳釘摘了下來,放到他的手裡,「初來晁國沒帶什麼寶貝,這個送給你,這是本王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唉……,如果你能嫁給本王該有多好,你一定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王妃。」
自大狂!懶得理他!賀蓮望著手裡那閃閃發亮的紅寶石,她能說她更想要那個更牛的手杖嗎?呵呵,隨便想想而已。
見賀蓮沒吭聲,亞瑟這才端詳起賀蓮今日的打扮,一如既往一身飄逸的紅裙,纖纖玉手交疊在腿上,典雅端莊,再往上看,一雙傲然被繡著牡丹絹花的圍胸緊緊包裹出美好的形狀,而那之上裸露的肌膚在紅衣映襯下更顯粉嫩誘人,如此玲瓏有致的身段,會讓人忍不住想擁其入懷感受那軟玉溫香。
呼吸瞬間亂了一分。
再瞧那張精緻的小臉兒,嗯,那張越看越美的精緻小臉兒……
不對啊!這誰啊!
亞瑟眸子瞬間睜大,「你,你不是林蘿!你怎麼變了模樣!」
賀蓮撇了撇嘴,他不會現在才發現自己沒化妝吧,蠢貨!「我的確是林蘿,只不過剛剛去整過容了而已。」
「整容?」
「沒錯!」賀蓮俯身湊近了亞瑟一分,指著自己的眼睛,「你看,我開了眼角,將狹長的眼睛變成了又大又圓的眼睛。」
賀蓮說得煞有介事,亞瑟只覺不可思議,聽得一頭霧水。
「可是,你,你是如何開的?」
「用刀啊!把眼角劃開就行了。」
亞瑟驚得不停搖頭,「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你們晁國人竟然敢在自己臉上動刀子!」
不會吧,他還真信了啊,賀蓮突然有了惡整他的想法,「確實是很可怕,就算吃了麻藥感覺不到疼,可那刀子劃上來的時候,還是能看得到,」猛然把小臉兒湊過來,陰陰地說:「你可以自己想像一下那種感覺。」
亞瑟被賀蓮盯得直發毛,他前幾天胸口剛剛才挨了一刀,豈會不知那種挨刀子的感覺,雞皮疙瘩驟起,嚇得往床裡退了退,「你真是個瘋子!你們晁國人都是瘋子!」
賀蓮忍著笑意摸了摸自己的外眼角,「我倒是覺得還好啊,起碼可以變得更美,我還打算過幾天把外眼角也開了。」
「不可理喻!」亞瑟對賀蓮這種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嗤之以鼻,有些慍怒地別過臉去不看她。
賀蓮偷笑,這小老外簡直是溫室裡的花朵,被他們族人保護得滴水不漏而變得天真,狂傲,不可一世,竟然連這種話都信。
「所以我不像你心裡想像得那麼好,娶我你會後悔的。」
亞瑟聞言轉回頭看她,睨了一會,「雖然不太好,可不得不說你刀開得很成功,現在看起來眼睛更美,不知下次開外眼角時本王可否前去觀看,本王想將這一技術帶回英族,也讓英族的女子享受一番變美的樂趣。」
「……」完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想噁心噁心他,讓他討厭自己,誰知道他還往心裡去了,「那不行!這可是受專利保護的,豈能讓你們英族人隨便把技術偷了去!」
亞瑟黯然地垂下眸子,看起來失望不已,他輕輕一歎,「唉……,還以為第一次出訪他國,能讓父王刮目相看,可誰知全被本王搞砸了。」
「怎麼?」
亞瑟仰頭望了望房梁,按著微疼的胸口,悵然道:「本王真的很沒用,父王交代如此簡單的事也做不好,不僅沒有得到預期的利益,反而被你一下子當場識破,恐怕我英族已經成為你晁國的笑柄了吧。」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父王出的餿主意,難怪她覺得亞瑟不像是詭計多端之人,豈會想出如此下作之法。
「那是你父王心術不正!靠這種小伎倆就想出來騙人,他這不是在幫你反而是在害你,即使成為笑柄也是你們咎由自取。」
亞瑟看向她,第一次沒有因為她輕視了自己而發怒,「本王只是想證明給父王看,本王是有能力繼承他的王位的,起碼在繼位之前能做出一番成績,」他突然苦笑,「可誰知,拜訪大國,不僅毫無成績,還受了傷,想帶回一項厲害的技術回國,誰知還受保護,本以為能娶你為妃,正好可以擋住父王扔給本王的那些討厭的女人,可又遭到了拒絕……」
淡藍色眸子似被一團鬱結的霧蒙住而變得幽暗無比,他現在整個人沉浸在自卑自憐當中,「林蘿,你告訴本王,本王是不是很失敗?」
「嗯。」何止是失敗,聽起來簡直一無是處。
亞瑟一臉詫異,沒料到賀蓮會如此直接回答他,隨後尷尬地一歎,「唉……,果然如此。」
賀蓮愣了愣,這才發現習慣在亞瑟面前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一時竟忘了顧及他的感受,「你不要這樣,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你也確實倒霉了點。」
唔,一沒忍住又說了大實話。
「對,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都是被你父王給慣的,你只是有點傻而已。」
「……」
亞瑟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打擊,他現在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廢人!
「哎呀,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哭了,最見不得男人哭了!傻也不是不好,人不都說傻人有傻福嗎?」
賀蓮發現她越安慰,亞瑟反而哭得越厲害,最後亞瑟竟然一下子摟住她,埋頭痛哭了起來。
強烈自卑的反面既是自大,太想得到他人的肯定,急於表現,行為誇張,造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他。
突然沒那麼討厭他了。
可是!賀蓮突然把亞瑟推開,「你剛才說想娶我是為了阻止你父王扔女人給你?」
亞瑟眨著淚眼濕濕的眸子,「是啊,本王喜歡你,又可以順便擋掉那些女人有何不可?」
賀蓮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把紅寶石耳釘扔到他的臉上,罵道:「自私自利的傢伙!」怎麼沒讓路昭把你弄死呢!
氣憤地從亞瑟那出來,任亞瑟在身後如何喊她也不搭理,強烈譴責自己的聖母行為,把同情心浪費在那個傻子身上。
遠遠地,望見一個人,鵝黃的錦袍,束起的兩鬢金圈髮簪固定,手裡一柄折扇輕搖。
眼眸一瞪,是策王爺晁天策!
此時他正向她的方向走來,似是要去亞瑟的寢宮。
躲已經來不及了,晁天策已發現了她,並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賀蓮迅速低下頭去,在他走到自己面前時微微福身,然後立馬走人,心裡祈禱著千萬不要認出自己。
可是,還未走幾步,晁天策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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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捲進入尾聲,可能還有一兩章。禮物和月票感謝雨來不及寫,等會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