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2 冰涼的指 文 / 一土雨
被白嘟嘟壞了好事的兩人,面色皆有些尷尬眾寵——娘子狠彪悍。
該起身的起身,該裝若無其事的裝若無其事,不過賀蓮這心裡多少有些許失落,白嘟嘟出現還真不是時候。
下山之後四人坐上馬車便往都城進發了。
一路上也沒出什麼讓賀蓮太期待的事情,兩人規規矩矩,像朋友一般相處。
怪只怪淳於太淡定了,尤其是在人皮面具遮掩之下,賀蓮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在馬車裡,淳於就喜歡視線鎖定在一處,拳頭抵在額角,陷入沉思,到了客棧,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練功。
淳於生活簡單得甚至可算是枯燥。
然而,他人越是這樣,越是勾起賀蓮的好奇心,想去他的世界裡探個究竟。
藉著追白嘟嘟,誤闖他房間是常有的事,每一次男人都在無聊的打坐,對她的出現沒有任何反應。
再或者,在馬車上,瞧著男人在想事情了,賀蓮便開始跟白嘟嘟玩得歡實,或是跟虞香和千兒聊天,試圖勾引淳於和他們一起傾談。
可惜的是,淳於一次也沒有上鉤,他的世界很純淨,不容被任何人打擾,就算賀蓮也不例外。
並不是他討厭賀蓮,而是他二十多年來已經習慣了的為人處事,豈會輕易被改變,這段時間他已是變得有些不認得自己了。
一個自我封閉,保護欲極強的男人,當發現暴露自身過多時,便會不由自主地重新築起防備。
在外面,在部眾面前,他就是這樣一個冷性無情,讓人抓不到弱點的男人。
這日,東嶽國都城,慕名客棧二樓。
「白嘟嘟不准亂跑!」
毫無意外的白嘟嘟跑進了淳於的客房,目的達到,聰明的白嘟嘟受新主人賀蓮的指示窩在桌子底下搖尾巴,有賀蓮在的時候它不會對任何人亂吠,聽話得像個小男孩。
賀蓮躡手躡腳的走進屋,盯著盤腿坐在床榻上練功的冷峻男人。
聽到動靜,淳於連眼瞼都不睜一下,只是眼珠滾了滾,之後又恢復如常了。
小臉一瞬陰霾。
這男人能不能再酷一點?
裝什麼裝啊,在飛雪宮時不是跟她表白,在雪山腰上不還親她未遂嗎?
一下山就變了樣,性子變得比他揭臉上的人皮面具還快。
啐!
話說回來,他整日帶著不透氣的玩意兒,臉上的皮膚竟然還那麼好,既沒粉刺也沒有青春痘。
賀蓮那粉嫩小臉蛋上大姨媽來還偶爾蹦出個痘子讓她發愁過呢。
真真叫人嫉妒不行!
「宮主,你餓不啊,我讓虞香去對面酒樓買些現成的回來?」
賀蓮沒話找話能力堪稱一流。
咳!其實是之前她的自言自語一律被男人無視後,她不得不採取的主動措施。
「嗯。」破天荒,男人答話了。
心情無比激動啊!
人吶,就是矯情,越是不待見自己的,不上趕著自己的人,越是想讓對方重視自己。
以前熏是多麼寵她啊,何時用過這樣的冷臉對待自己。
被寵壞了的小丫頭,遇上冰山大川便心癢難耐想博關注,博重視,博寵愛。
「嘟嘟,你在這呆著,我去和虞香給宮主買晚膳,你要乖哦~!」聲音甜得能膩死人,斜眼一瞅,男人仍是無動於衷。
入定的男人,真討厭!
「嗷唔!」白嘟嘟期艾地一嚎叫,有種被主人拋棄的感覺。
盯著主人歡脫離開的背影,白嘟嘟小腦袋一轉,對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男人露出凶狠的犬牙。
賀蓮拉著虞香來到斜對面的欣悅酒樓,時至飯點,酒樓熱鬧非凡,像是東嶽都城民族大集合的縮小版,酒樓裡的食客也是頭髮顏色各異,長相差異奇大。
「老闆娘,你們店有什麼招牌的辣菜推薦,我要打包帶走。」
不等小二過來招呼,賀蓮率先來到櫃檯吩咐,她只是有些心切,不想卻直接化作了行動。
外表神清氣爽的老闆娘,深陷眼窩,高鼻樑,一看便知是英族過來的移民眾寵——娘子狠彪悍。
聽到賀蓮的話,客氣的一笑,「聽口音公子不是東嶽人吧。」
男裝打扮的賀蓮搖了搖頭。
「公子有所不知,都城這邊的人不喜歡吃辣,我們沒有特別辣的菜。」
一聽沒有辣菜,賀蓮微微有些失望,這可是能瓦解冰山宮主最有力的一招啊,一路上都沒吃到,還以為到了繁華都城會有機會,沒想到得來這個答案。
「蓮哥,主人平日不吃辣的也沒關係的,不如我們買別的吃好不好?」
「買什麼?」
「糖醋魚。」
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溢滿了期待,虞香明媚的小臉讓人無法拒絕。
眼瞼瞇了瞇,賀蓮沉著聲音問:「是你自己愛吃吧。」
「嘿嘿。」虞香不好意思地咧咧嘴。
還真是個孩子。
「喜歡吃什麼你點好了,我們和你家主子分開吃。」
得到了應允,虞香一臉興奮地仰頭盯著高掛的菜譜,第一次來大城市的孩子,原諒他的天真和幼稚吧。
至於辣菜,賀蓮不死心。
於是她問老闆娘有沒有一種綠色的尖椒。
老闆娘進去廚房問了問,得知有賀蓮說的那種辣椒,不過那種辣椒平時只做調味之用。
「老闆娘,麻煩你幫我準備十隻尖椒,之後放進四五成熟的油鍋內炸軟……」
賀蓮把油燜尖椒的做法背書一般說了出來,聽得老闆娘直髮懵,但就衝著賀蓮最後一句話——若是肯做同意付招牌菜三倍價錢,老闆娘聽不懂也得裝懂連連點頭答應。
廚房進去做的過程中,賀蓮和虞香便在門口等座位的排椅上坐著。
兩位漂亮的少年,異國樣貌,身上帶著一塵不染的仙人氣質,在這一以粗獷著稱的國度裡顯得極為顯眼,著實吸引了不少眼球,其中有姑娘的欣賞,還有男人的側目。
習慣了被人品頭論足,和盯視,賀蓮淡然處之,假扮男人有一個好處,不用擔心被心懷不軌的男人盯上。
就在這時,一個衣著妖嬈的中年女子扭著胯飄了過來,坐在虞香的身邊。
歪著頭從頭到腳掃視了他倆一遍。
女子淺淺一笑,「二位小哥打哪來呀?」
言語輕浮,賀蓮猜測這女人恐怕來歷比較花花。
虞香秉承了在飛雪宮上的優良傳統,有問必答,傻乎乎地說:「我們是從飛……哎呦……!」
腰上被賀蓮這麼一掐,死小子叫喚了一聲,還不解地用無辜的小眼神兒瞪她。
傻孩子,出門在外得有防備之心。
「這位姐姐有什麼事?」賀蓮不答反問。
被叫姐姐女子心情甚好,晃了晃腦袋,眼角流露出一絲媚態,「哦,沒什麼,看兩位小哥異族打扮,想必都不是都城人,想給二位介紹個好地方罷了。」
「哪裡?」虞香興奮地問。
請再一次原諒沒見過世面的虞香小朋友。
賀蓮一頭兩個大,有這麼一個好奇寶寶在身邊,再怎麼防範也是不住地破功。
不過,老實說她也好奇女子要說的地方。
據說東嶽國都城夜生活比晁國還要豐富,因為國家大,人種雜,消遣方式就多,這剛從「和尚廟」飛雪宮出來的小丫頭還真有些嚮往。
「你們聽說過聚華樓嗎?」
「什麼?菊花樓?」
賀蓮一聽這名字有意思唉,真有個性,不知是做什麼的。
似乎沒聽出賀蓮諧音,女子揚起下巴,神情頗顯自豪,「聚華樓可是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是達官貴人流連的鍾愛之所,每日有不同國家的藝人獻藝,還可以……」
女子突然湊近了一分,低聲道:「還有各國上等姿色的姑娘,可以供你們開、苞。」
供他們開、苞?
她的意思開、苞的是姑娘們還是他們?
見兩位美少年愣愣的神情,女子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緊接著有露出笑容,「二位小哥應該沒……那個過吧?」
「哪個?」天真的虞香用正常的聲音問出來,附近幾桌客人皆是側目看了看他,賀蓮倒抽了一口涼氣兒。
下次出來她還是帶上千兒吧,起碼那孩子跟著宮主出門見過世面。
「小聲點兒,就是那個,男女之間床上的事兒眾寵——娘子狠彪悍。」
唰——
美美小少年臉變得通紅,男女之間的事他聽蓮姐姐給他開發啟蒙過。
還不明顯的喉結滑動了兩下,虞香吱吱唔唔地問:「聚華樓在,在哪?」
賀蓮驚了,怎麼感覺這孩子要學壞。
趕緊拉著他不讓他問下去,不過那女子卻將地址告訴了他們,之後便走了。
等拿到了菜,回慕名客棧路上,賀蓮嚴厲地罵了虞香,虞香卻是一臉委屈,說只是好奇想看看裡面的表演和不同國家的姑娘。
賀蓮不是老古董,她瞭解像聚華樓這種地方,其實和姬羨壹開的韻瀾軒差不多,有表面的高雅絕俗,也有見不得光的骯髒交易,各取所需罷了,也不是一定不能去的地方。
可虞香才十三歲又是單純如山泉一般,賀蓮不知道帶他去會不會害了他。
先不理他,眼前首要任務是把眼前的大冰山給攻克了。
……
於是,每日少有的溫和時光開始了。
賀蓮帶回來一盤香噴噴的辣菜,令淳於驚訝又驚喜,他雖然沒說什麼,可眼中明顯的興奮已經表露了他的心情。
懂事一點的千兒藉著宮主不喜歡糖醋的味道為由,拉著虞香去他的房間吃去了,給宮主和蓮姑娘二人留下單獨相處的時光。
這次,淳於沒有阻止。
賀蓮心裡暗罵了一句,有見過這麼傲嬌的男人嗎,馬屁拍對了就施捨似的給你點甜頭,不拍他馬屁連搭理都不搭理。
哼,等這大冰山融化在她溫柔鄉的那一天,現在所受的憋屈一氣兒全找回來。
討好地把油燜辣椒遞到他面前,笑瞇瞇地說:「我特意吩咐欣悅酒樓的廚子做的,想不到宮主同是東嶽國人,卻有和東嶽國人不同的愛好,喜歡吃辣的,快嘗嘗和不和你胃口?」
「在私下你可以叫我熏。」一聞到辣滋味,淳於心情甚好。
「好呀~!……啊?」賀蓮膛目結舌地張大了嘴巴忍不住又「啊」了一聲。
「淳,淳於宮主你,你說你叫熏?」
點了點頭,「是,有何問題?」
「沒,沒問題,只是感歎一下名字真好聽呀,呵,呵呵。」
賀蓮連忙垂下眸子,然而小臉兒已是熱了起來,果然是她老公來了,雖然姓不同,可名字一樣,樣貌相同……
天那,是不是看她這輩子男人太多,穿過來懲罰她的亂來啊!
心裡一激靈,覺得在他面前自己又矮了一截了。
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優雅的夾菜動作,賀蓮一時有些呆愣,見狀淳於熏夾了一隻尖椒到她的碗裡,溫柔的說:「你也吃一個。」
把自己最愛吃的東西分享給她,算是莫大恩賜了。
豈料……
可憐的小丫頭魂兒還沒飄回來,機械地夾起尖椒吃了起來,下一秒,噗——,全吐了。
鋪天蓋地的咳嗽聲傳來,小丫頭唰地一下臉紅到耳根。
辣死了,辣死了。
辣得她兩眼昏花,說不出來話,賀蓮心裡呼救著,淚眼婆娑地望著淳於向他求救。
一向淡定的男人也顯得有些無措,掃了桌上一眼,急忙倒了杯茶遞給賀蓮。
結果……
噗——!
又吐了。
瘋了啊,辣得要死的時候,還火上澆油,給她喝熱茶?
小丫頭心裡懷疑,這廝是不是恨她變著法兒的折磨她呢。
舌頭辣得發麻,恨不得滿地打滾,小丫頭覺得這輩子都沒像今天這麼倒霉過,既丟面子又丟臉。
蹭地一下,賀蓮從椅子上蹦起來,就要往門外跑,誰知下一刻被拉入了男人的懷抱裡……
把她抱在大腿上坐好,左手緊箍住她的腰,右手兩根手指塞進了她的小口中。
突然的侵入讓小丫頭渾身一僵,下意識地身子往後退去。
見此,男人左手上移鉗住她的後腦不讓她動,帶著命令的口吻吩咐道:「含著!」
愣愣地望了男人一眼,凜冽的銳眸不摻雜一絲淫、褻之意……
聽話地含住他兩根手指,舔上他的指尖,一股令人舒適至極的涼意襲來,難受得辣意即刻得到了緩解眾寵——娘子狠彪悍。
原來淳於熏用內功將寒氣逼至手掌,麻痺她舌頭上的味蕾神經讓她暫時緩解辛辣的痛苦。
悲催的,明明始作俑者就是這男人,她竟然還感動得熱淚盈眶。
小舌纏繞著手指,小丫頭舔得很忘我,從一開始委屈地望著男人,到之後眼神有些飄忽迷離,連與手指交纏的動作也也顯得曖昧起來。
「抱歉,方才一時心急才沒注意是熱水……」
棕色眸中的歉意令人動容,冷硬的男人真心誠意跟她道歉,不爭氣的小丫頭一下子就原諒他了。
誰讓她心裡覺得一直欠他的。
「沒關係。」手指別拿出來,再讓她舔會兒,涼涼的舒服極了。
懶懶地窩在男人懷裡,他的懷抱卻很溫暖,感覺週身都被男人好聞的氣息圍繞。
眸子越來越迷濛,呼吸越見粗重,與他對視許久,他盯著自己放在她口中的手指,那小嘴微張,朱唇被辣椒刺激得越發紅潤,像顆熟透的櫻桃等人採摘。
倏地,那小舌頭伸了出來,粉嫩的舌尖輕觸他的手指,帶著絲絲惑人的津液,勾挑著他壓抑在體內**的火苗。
呼吸一滯,緊闔了他瞬間佈滿血絲的腥紅眼眸。
忙不迭地抽出手指欲放開小丫頭,豈料一雙玉臂下一刻掛上了他的脖子,小嘴兒堵了上來。
親吻,炙熱而狂烈,男人背脊僵硬得無法動彈,想拉開,卻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這**蝕骨的感覺。
「汪!」
狗小三又來搗亂了。
白嘟嘟叫得異常兇猛,這使得忙著交流感情的小丫頭無法專心,淳於也趁此將她拉開。
心情有些不悅,不過白嘟嘟她又不能坐視不理。
很早便知白嘟嘟是個連宮主面子都不給的硬氣孩子,沒想到今次這麼兇惡一直大聲叫個不停。
這時,聽得煩躁不堪的淳於銳眸裡射出一道懾人的冷光,盯視了一會便見白嘟嘟哼唧了一聲,默默走到賀蓮腿邊用頭蹭她。
賀蓮心疼了,連忙把白嘟嘟抱了起來,只見他一雙晶亮的眸子溢滿了恐懼,小腦袋沒精神地拉大在她手臂上,哼唧,不停地哼唧。
「熏,你怎麼連狗都欺負啊!」賀蓮心裡有些不舒服,覺得淳於今次有些過分了。
淳於不以為意,甚至看都不看白嘟嘟一眼,冷聲道:「以後不許帶白嘟嘟進我的房間。」
「你——!」
簡直不可理喻,不就是隻狗嗎,用得著斤斤計較嗎?
這時白嘟嘟哼唧的更厲害了,賀蓮心裡也更是不爽。
「不進就不進,以後我也不進來了,你清靜了,高興了?」
「……」
賀蓮撂下氣話抱著白嘟嘟就走了。
不可理喻的男人,難以相處的男人,討厭!
「嘟嘟別怕,有姐姐在,那臭男人欺負不了你的!」摸了摸嘟嘟的後脖頸,賀蓮小臉貼上了它的耳朵,心疼道。
「嗷唔——」
真是可憐的娃。
然而此時,屋裡那吃了癟的男人,神色凝重地低頭看了看小丫頭回來之前被利牙撕咬過的衣擺,重重歎了口氣。
------題外話------
唉……到底是被欺負的是腹黑的嘟嘟還是我們可憐的熏大呢?悲了個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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