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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七章 煙滅 文 / 隨風清

    「娘親……」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聲打破了寂靜,緊接著一道紫影從天而降,接住了那軟癱下去的人(第一邪君17章節)。

    那聲叫喚略帶著稚音,能讓最讓鐵石心腸的人禁不住揪起了心,當他們看清那道紫影是何人時,眼前又是紫影一閃,待再看清楚時,卻原來竟是件淡紫衣裳在眼前掠過,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衣裳下,急趕回來的君邪一手撐著衣裳擋住天邊射下來的陽光,一手緊緊抱著如若無物的莫凌夕,她的身上還在冒著煙霧,渾身透明,看不到一點生命的跡像,就像是人死後對世間尚有留戀的一縷靈魂一般,不想離開,卻不得不離開。

    「娘親。」君邪無意識地低叫,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是恐懼的,所有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的弱者表情在這一刻,明顯地出現在她的臉上,抱著莫凌夕的手在顫抖,身體在顫抖,一種毀滅的陌生情緒緊緊地纏繞著她,讓她止不住地顫抖,溫度正從她的身上一點一點地消退。

    「邪……邪兒……」聽到呼喚聲,莫凌夕艱難地睜開眼睛,消逝的生命好似在一點一點地恢復,清冷的瞳眸一如既往的憐愛,夾雜著些欠疚,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讓邪兒見到這一幕,終究,還是要在她的心靈深處再刻下一道不可磨滅的傷疤麼?終究,她還是無法再守護她嗎?

    「娘親,娘親,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才能留得住你,我該怎麼做,才能驅散無邊的恐懼,君邪的聲音在顫抖,帶著激喜與急切,在這種時候,她不能慌,她要保持鎮定,只有保持清醒的理智,才能救她的娘親,此刻,她完全將南宮勁善那群人擯棄在外,一心只想留住她即將消失的母親,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甚至不知道,她娘親到底是怎麼啦?

    再一次,在短短的時間內,她再次感到自己的無能,她一直自認自己是強者,只要她想,這世間就沒有任何人事物能阻擋她,可是,當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的時候,她卻無能為力,小白、子浩、娘親……她只能被動地接受他們的離開,莫說挽留,便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第一邪君17章節)。

    不,不,總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她不會再讓娘親就這樣離開她,不管要她做什麼,就算是要她的命也好,只要能救娘親,她什麼都願意做,所以,娘親,請告訴我,我該怎樣才能留住你。

    莫凌夕虛弱地舉起手,眷戀而不捨地撫上君邪的臉,可是沒想到,那隻手居然就這麼穿過君邪的臉,兩人都愣愣地看著那隻手,一個錯愕驚懼,一個悲絕失笑。

    「娘親。」君邪想去抓住那隻手,卻空不出手來,只恨自己沒有第三隻手,也怕,怕握不住那隻手。

    「呵,邪兒不要傷心,娘親會一直守護著邪兒,娘親現在只是要離開邪兒一段時間而已。」放下手,莫凌夕慈愛地看著君邪,柔聲安慰道,看到女兒眼裡的恐懼害怕,她心如刀割,比烈火焚燒還要痛,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女兒露出這樣的神色了,她的女兒該是堅強的,無所畏懼的。

    莫凌夕這句安慰斬斷了君邪的最後一絲希望,傳入她的耳裡,所反應出來的信息是,沒辦法,她沒有辦法留住她娘親,她娘親也無力再留下,只能化為一縷幽魂守護著她。

    「不,娘親,邪兒不要你離開,不要……」君邪無助地低喃,像個鬧彆扭的孩童一樣搖著頭,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滴落在莫凌夕的身上,蕩漾開去,如同綻開的白蓮,高潔清雅,瞬間又了無痕跡。

    「邪兒,莫慌,莫哭,記住,女兒有淚不輕彈,眼淚是屬於弱者的,強者是讓別人落淚,我莫凌夕的女兒是世上最堅強的人,總有一天,也會是天地間最強的強者……」莫凌夕輕揚嘴角,雙眸微微瞇起,折射出霸氣十足的精光,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瀕臨消失的人,語氣雖虛弱,卻自信十足,任何人聽了都不會懷疑她這句話的真實性(第一邪君17章節)。

    「嗯,邪兒記住了。」重重地點頭,君邪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都帶著鼻音,原來,她真的哭了,曾經她還以為,她是個沒有眼淚沒有情感的機器人,原來她也是個會哭會怕,有血有肉的人啊!如果眼淚能留得住娘親,她真願意當一個弱者,可是她從來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有人說,眼淚是女人最強的武器,可在她來說,這世上最沒用的就是眼淚。

    成為世間最強的強者是她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可是現在,聽著娘親這樣說,她卻反而迷茫起來了,如果身邊的人都離開了她,她要那個第一有何用?

    「邪兒,你聽著……」莫凌夕精神似是突然好了許多,示意君邪低下頭,然後伏在她的耳邊說起了『悄悄話』,說了幾句,週身淡淡光霧漸漸濃郁起來,愈加地虛幻起,她並不在意,舉起另一隻手,手上之物正是她之前把弄的玉牌。

    君邪臉上變幻莫測,緩緩伸出手,接過玉牌,在她的手將玉牌握在手中之時,原本拿著玉牌的那隻手在她的面前一點一點,一寸寸地化為青煙消失了,順著手臂而上,直至全身,莫凌夕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唯有那不捨的目光始終膠在君邪的臉上,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卻來不及說。

    君邪沒有哭,沒有叫喚,沒有動,只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黑亮如星辰的瞳眸落在那張已看不清樣子的臉上,直至那張臉化為一股裊裊青煙,消失在她的眼前,帶走了她娘親,帶走了她的溫暖!

    南宮勁善、南宮勁沖、南宮勁逸、南宮志洛、汪芝芳,南宮君鳴和南宮君鳳一直保持著君邪出現時的表情動作,始終各懷著心思,在他們的眼前只看到紫色衣裳鼓起,如同一柄撐起的太陽傘擋住了陽光,也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只能見一個小身影在陽光的投射下,在地上上拉開一個孤獨的身影,如同一座雕塑一般(第一邪君第十七章煙滅內容)。

    時間正在一點一滴地過去,太陽緩緩地升上高空,將地面上那個孤獨的身影拉得更長,更削瘦了。

    南宮君鳴的眼眶不禁有些刺痛,這一個月來同這位瘦弱八妹相處的點點滴滴頃刻間變得清晰起來了,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過,心隨即酸痛起來,她才只有十三歲啊!大人間的恩怨利益得失,何其殘忍讓她一個小女孩來承受,就算她真的修習了邪門功法,又豈是她的錯。

    「八妹。」南宮君鳴終是忍不住地叫喚出聲,他不知道莫凌夕現在怎樣了?就算不死也只剩一口氣吧!八妹她現在必然痛不欲生,可他這個當哥哥的卻不能出聲安慰她,真是,沒用!

    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微不可覺地動一下,紫色衣裳忽而碎成一片片,如同滿天花雨般撒落,映著冬日的陽光,絕美中帶著淒絕,讓人驚歎揪心。

    『花雨』之中,僅著中衣的君邪冷漠地站著,背脊挺得直直的,就如那屹山千萬年不倒的松柏一般,削瘦的身軀迎風挺立,面容清淡無波,眼神幽黑深邃,看不出一絲悲傷,一絲情緒,只有冰冷,比嚴冬臘月還要冰冷,而本應該在她懷中的莫凌夕卻不見了蹤影。

    莫凌夕呢?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這四個字在南宮勁善等人的腦海裡浮現,目光便隨著移到君邪的臉上。

    想像中的淚流滿面,悲痛欲絕沒有出現,想像中的雙目通紅,仇恨憤怒沒有出現,想像中的恐懼害怕,茫然無助沒有出現,眼前的是一個漠然冷情的南宮君邪,一點也沒有失去母親時該有的表現。

    人總是對不可預料的事感到害怕,君邪沒有照著他們所預想那般表現出該有的情緒出來,反而讓他們的心底有些發毛,一時,沒有人有動作,只是在看著對方,就像是對峙著的對手在等待另一方先出手,先出手的那方必然會先露出破綻(第一邪君第十七章煙滅內容)。

    至親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連全屍都沒有留下,而且還是被人逼死的,是個人他都會悲傷痛苦或是仇恨憤怒,即便他再心硬如鐵。

    她會如此冷漠淡然不外乎有兩種原因,第一種,南宮君邪是個極善於隱藏情緒,心機深沉到連他們都看不出一絲破綻的高手,冷漠只是她用來掩飾仇恨的外衣,淡然只是她用來抑住傷痛表象,只等尋著時機,撕開外衣,揭開表象,仇恨傷痛便如滾滾潮水一般噴湧而出,帶著不可抵擋之勢將敵人淹沒,絕不給對方一點反擊的機會,第二種,就是南宮君邪骨子就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任何人,包括至親至愛的母親在她心中不過就是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是生亦或是死,皆在她的心裡掀不起一點波瀾,或許會有些傷心,但絕不會對牽動她的情緒,她只在意她自己。

    南宮勁善暗自在心底分析著,對於南宮君邪,說實話,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但由於她的身份,也有多加關注,不管是以前懦弱白癡的廢柴,還是現在卑微內斂的天才,都不像是第一種人,何況她才十三歲,怎麼可能有那麼深的心機與隱藏情緒的能力,但若是是第二種人?他可沒有忘了她剛剛那聲『娘親』喊得有多麼揪人心,那絕對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悲鳴。

    左分析右猜測,南宮勁善竟發現他看不透眼前這個小女孩,左右轉頭,看向南宮勁沖和南宮勁逸,南宮勁沖並沒有看他,而是目光複雜地緊盯著那個小人影看,南宮勁逸的目光倒是與他相撞在一起,眼底同樣帶著猜測。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無論她到底是何種人,他都不能讓她留給她一點反擊的機會!

    南宮勁善的眼底浮起一縷陰狠,輕咳一了聲,沉聲威嚴道:「邪兒,幾位爺爺已經查清楚了,你母親莫凌夕乃是鬼族的鬼士,潛入我南宮世家迷惑志昊,引其走上歧途,毀我家族精英,削弱火行之力,今又惡意教授你邪門功法,意欲故技重施,如今她罪行敗落,罪貫滿盈,不容於天地,也是罪有應得……」

    一條一條地列出莫凌夕的罪狀,在他的口中,莫凌夕是個陰狠毒辣,無情無義,死有餘辜的女人,她的灰飛煙滅是因她的所作所為觸犯天地,為天地所不容的結果,並非他們所殺,他們甚至沒接近過她三步之內(第一邪君第十七章煙滅內容)。

    聽著母親在死後還要被安上的罪名,君邪沒有開口反駁,甚至沒有一點表情變化,一幅認真傾聽的模樣,好像莫凌夕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南宮君鳴和南宮君鳳聽著都覺得他們三爺爺說得實在有些過分,然而她這個身為女兒的怎麼能無動於衷呢?兩人實在不理解,她那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他們都看錯了她,她竟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人。

    「邪兒,你年紀雖還小,且是這一次測評大會的第一名,但你修習邪門功法卻是不容狡辯,勁善的『聖靈鏡』中所顯像的鏡像便是證據,依族規,此次大會成績將會作廢,一身邪功也將會被廢掉,或被驅逐出家族,或回本家戒堂受戒,則須由家主定奪。」君邪沒反應,南宮勁善也不在意,接著說出了對君邪的處罰。

    話音剛一落,君邪終於動了,冷漠的目光移到他的臉上,薄唇輕啟:「你想廢了我?」

    不知為何,明明是毫無情緒的幾個字,可在他們聽來,卻帶著深深的嘲諷,好似要廢了她這件事是件多麼可笑的事一般。

    南宮君鳴和南宮君鳳卻緊皺起眉頭,心下有些不悅,親生娘親落得那般下場,她連眼皮都沒動一下,現在一聽對自己的處罰,就有反應了,還真是……

    汪芝芳則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等著接下來的好戲,莫凌夕的消失對她來說雖然驚悚,但也是一件大快事,她的大仇終於報了一半了,現在,就剩這個小雜種了。

    「三哥。」南宮勁逸剛叫了一聲,南宮勁善已撇過頭對南宮志洛使了個眼色。

    南宮志洛接到指示,也不說什麼,點了下頭,右手兩指拼攏,便朝君邪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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