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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九章 墜崖 文 / 隨風清

    後山,積雪未全消,點點雪白將後山裝飾得晶瑩雪白,站在高處,眺目遠望,視野開闊,清涼的山風吹拂,使人心情舒暢(第一邪君19章節)。

    君邪獨自站立於山頭,目送著南宮君鳳的身影一步三回頭地消失於山間小徑上,平靜的臉上冷凝著萬年不化的冷漠,黑不見底的瞳眸閃過一縷妖邪的異光,轉身,抬眸朝著南宮君鳳給她所指的那條可通往雲河的隱秘小道的方向望過去。

    「隱秘小道麼?呵,是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吧?」嘴角輕扯,君邪冷笑自語,臉上卻無半分笑意,轉眸,凝望著日朗雲霽的天空,久久失神,目光越來越迷離,思念的神色漸漸浮現,抬起手,朝著空中伸去,似是想去抓住什麼,卻只有那冰涼的山風從指間滑過。

    「娘親,等我。」舉於空中的手緊緊握住,君邪迷離的目光漸顯清亮灼人,透著堅決的陰狠,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微微顫抖,鬆散的中衣迎風飄飛而起,似在下一刻便會御風而去。

    久久,久久,天邊已閃耀著炫目的金光,淡淡淺淺地灑落在她的週身,如同浸身於金光之中,君邪這才收回目光,垂下手,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與隱秘小道相反的方向走去,夕陽將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在她的身後,那條隱秘小道的荊棘中蹲著兩個黑影,目光落在道上的盡處,久久等不到那該早開出現的人(第一邪君19章節)。

    「怎麼還沒出現?」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聲音壓不住煩燥開口道。

    「稍安勿燥。」另一個較為年長的聲音低沉著聲回道,頓了一下,又有些疑惑道:「按時辰應該早就到才對,難道情況有變?」

    「那怎麼辦?」年經的聲音有些急起來,若真是情況有變,那他們的任務該怎麼辦。

    停頓了一下,那個較為年長的聲音才決定道:「我繼續在這等著,你且回去向長老回稟,請他定奪。」

    「好。」話音剛落,荊棘叢中已只剩下一個人影,而密集的荊棘卻無一絲擺動。

    踏著夕陽的餘輝,君邪挺著的背脊一步一挪地在鋪滿銀白的狹小山道上走著,蒼白的臉上被凍得染上了紅暈,鼻頭通紅通紅的,映著雪白的臉,猶如雪地裡盛開的朵朵傲雪寒梅。

    「呼……」君邪往凍得通紅的雙手呼出了口熱氣,微彎下腰,敲了敲酸麻的腿,抬頭,露出苦笑:「呵,想不到我君邪今生今世竟再一次嘗到了手無縛雞之雞的滋味,呵呵呵……」

    前頭密集的低矯灌木密林擋住了去路,距離目的地還真是有些距離啊!憑她這剛廢的身子,在這積雪未融的山道走上這麼一段距離,還真是有些難度啊!

    可惜,為避免菜鳥的行蹤被南宮勁善,只能讓它離南宮山莊的範圍遠一些,不然現在就有免費的『飛機』可以坐了,也不至於忍著寒風行走於山間。

    雖事已至此,但她仍需小心地避免暴露身份,否則,莫說南宮勁善可光明正大地對她痛下殺手,就是整個修武盟會必會受到火行家族毀滅性的摧毀,對於凡夫俗子來說,修武盟或許已是凌駕於皇權之上的另一個權威,但對於修真界來說,那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隨時摧毀之,之所以放任其放展,一是,他們對『君無名』有著一種未知的忌憚,二是,修真界五行之間的約定對塵間之事有著約束力,三是,修武盟還未被他們放在眼裡,也就不值得他們花費心思去對付(第一邪君19章節)。

    也正是因為深知這其中的深淺,所以即便她有辦法能避過被廢之禍,在那電光閃石之間,她便立即做出了決定,束手待廢,沒有一絲反抗,呵,或許有一點她不願承認的是,在那一刻,被一種萬念俱灰的悲觀情緒所佔滿的自己,有那麼一瞬間,她不想反抗。

    那一刻,她明白了,原來這世間最強的武器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而是那能傷人肺腑,毀人神志的——情,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當那緊閉的心扉打開的那一瞬間,她初嘗到那所謂情字的美妙滋味,恍然間找到人生的價值,但也在那一瞬間,無懈可擊的君上將也隨著消失,留下的只是擁有人類最大弱點的君邪。

    暗自苦笑,君邪深深地吸盡了一口涼氣,刺激著酸麻的身子,尋回了些許力氣,舉步朝著似無路的前方走去,片刻後,便消失於茫茫密林中,行動間有些遲緩地在那灌林林立的密林中,偶爾間被交纏在一起的樹籐拌住,或是被那橫生出來的樹丫劃傷了手臂,她卻沒有半分在意,臉上的神色平淡依舊,甚至有絲閒適之意。

    此景若被他人看到,必然要大大地驚嚇這番,南宮山莊的人都知道,這片密林名為『去無回』,意思是時去之後就回不來,倒不是裡面有什麼豺狼虎豹的,而是這座密林詭異得很,進去的人,就再也走不出來了,而且林中樹木之間生長得極為貼近,每每只能容一人通過,一眼望過去,根本就看不到前路。

    在密林中左空右插地走了大約一柱的時間,眼前忽而豁然開朗起來,一股濃郁的藥香隨著暖和的清風飄來,泌人心扉。

    快步趕前幾步,當熟悉的景象映入眼簾時,君邪那陰霾冷漠的臉龐才放鬆了不少,神色間卻又多浮現起幾縷思念之意。

    那是一整片寬廣藥田,是她初來到這個世間無意中發現的那片位於谷底的藥田,為她煉製各種珍貴丹藥提供原材料的藥田,也是……她娘親親手栽種的藥田(第一邪君19章節)。

    記憶不禁回到了自陵墓空間回來後的某個夜晚,為了再調配一些固本培原的丹藥,趁著月色,她又再次來到這個谷底,還是從第一次發現的那個山壁洞口下來,在採摘的過程中忽而感到空氣中有絲異常,當抬頭的瞬間,她直接成了木頭人,反應過來的瞬間,拚命地揉眼睛的孩子氣動作引起一陣清悅的笑聲。

    那踏著月光而來,笑得風情萬種的『月下小倩』分明就是她的娘親,她娘親居然走出了那座小院落,更驚嚇的是,居然會出現在此。

    想不到接下來更讓她震驚到無以復加的還在後頭,她娘親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居然是因為這片藥田的主人就是她親親娘親!這怎麼能不把她驚得風中凌亂呢!這麼一大片珍貴到即便傾全國之財都難一求的藥田居然是她那足不出戶的娘親所栽種的,天啊!來道雷劈了她吧!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啊!

    幸得她君邪承受能力強,很快便接受了,但她並沒有追問她娘親是如何在這短短的三年間在山莊後山種下這麼一大片沒有數百年培育是絕對種不出的珍奇藥材,她相信如果她娘親想讓她知道自然會告訴她,沒有告訴她,就算問了,也得不到答案,就像她娘親從不問她何以一夜之間從一個廢柴變成天才,這是一種很奇妙的聯繫,即便不開口說話,也能明瞭對方所想,明明她們並不算是真正的親生母女,可卻竟有這種母女天性,真真是奇也怪也。

    可今後,有誰能真正瞭解她的心,有誰能給予她這般溫馨的關懷,有誰能填補她那殘缺的心?

    娘親!娘親!邪兒想你,好想你!娘親!

    君邪在心中哀慟地吶喊著,一股血氣頂在心口,過度的哀傷終是壓不住那口鮮血噴湧而出,腳一虛,右膝半跪於地,右手撐在冰涼的地面,左手撐著左膝,一滴液體自嘴角滑落,滴落在地面上,立即渲染開一花妖冶的血花,如同雪地上盛開的傲梅,那般的孤傲,淒絕(第一邪君19章節)。

    「娘親,娘親,邪兒好想你,邪兒還未實現自己的諾言,為你煮上一桌愛心滿漢全席,你怎麼能離開邪兒呢?娘親……」又是一滴液體滑落,在陽光的折射下閃動著晶瑩的亮光,砸在地上,融化了地面的薄雪,如一朵盛開的雪蓮,一紅一白,相互輝映,那聲聲低聲吶喊,猶如受傷的小獸正在無人處獨自舔傷。

    月上柳梢,夜風襲來,吹襲著始終半膝跪地的小人兒,那夜風再涼,那冬風再寒,又豈能寒得過她心裡的冰冷,那是傾地獄之火也無法融化的冷。

    「呵……」低低的笑聲自血紅的唇瓣中溢出,君邪微仰起頭,撐著麻痺的雙腳巍巍地站起來,身形不穩地晃動了一下,待得體內血脈流通順暢,這才舉步朝著藥田之中走去。

    熟門熟路地穿過『毒花』來到藥田中央,狠狠地吸了一口濃郁的藥香,恢復了些許精神,彎下彎,用手扒著地上的泥土,從土中挖出一個長方形布包,一把將布包扯開,露著一柄黯淡無色的土黃色長劍。

    『涮』,手腕一轉,軒轅神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橫置於君邪的身前,左手抬起,輕緩地撫過劍身,晦暗莫深的瞳眸邪光閃動。

    『涮』,君邪手腕又是一動,重新將軒轅神劍包裹於布包之中,身子微閃,隱入藥田之中的一處藥花之下,做完這些動作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她功力雖被廢,然其靈活度卻並不稍減。

    幾乎在君邪隱起身形的同時,天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紅光,緊接著兩道紫衣身影從天降落,其中一人口中念道:「陰陽五行,乾坤萬物,焚天地火,惟我號令,收。」一道火紅光芒繞著那人轉了圈,最終消隱入那人的背後。

    聽著這熟悉的咒語,君邪深深地皺起,南宮勁善?他怎麼會來這裡?

    帶著疑惑,君邪平緩下跳動起來的心臟,立即屏住呼吸,凝神調動精神波,將氣息隱藏起來,她一身功力雖然被廢,但那獨一無二的精神波可不是能廢得了的,南宮勁善是築基中期的修士,其神識強大,以她現今的狀況,靠著精神波的干擾,能否避過南宮勁善還真是未可知(第一邪君19章節)!

    該死的,這處藥谷乃是絕隱密之處,南宮勁善怎麼會來此?

    「三叔,這這……」正當君邪猜測著的時候,一個驚訝顫抖的男聲響了起來,竟是南宮志洛。

    「哈哈,這便是志洛失職之處,數十種百年以上的珍貴藥材啊!莫說在這凡塵之間,便是在修真界,這樣一片藥谷也必會引得各路人馬爭奪不休,志洛身為南宮山莊莊主,竟不知莊內此寶地?」南宮勁善撫著長胡,大笑著道,目光帶著激動地看著眼前連綿起伏的藥田。

    南宮志洛還未從眼前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情不自禁地往前跨出幾步,激動而貪婪地看著那一大片藥田,轉頭,見南宮勁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驚醒過來,收斂眼中的激喜,恭敬請罪道:「志洛失態了,若非三叔發現,志洛竟不知後山竟還有此神秘寶物,志洛失職了。」

    「志洛雖失職,卻也是情也可原,志洛可知,這片藥田是何秘密栽種?」南宮勁善的心情似是大好,並沒有怪罪之意,語氣甚是輕鬆愉悅,如今他得了這大便宜,豈能不樂開懷。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下這麼大的工程,必然非一般的人,且看這些珍奇藥草一株株皆有上百年效用,更非凡塵中人能做得到,難道會是修真者?只有修真者才有那個能力和長壽來培育這大片藥田。

    南宮志洛猜測著,轉念一想,又覺不對,若是修真者,絕不可能找到他南宮山莊來『種草』,有這等能力的修士必然不會不知道南宮山莊是火行家族的一個分支,就算是修為再高,也絕不敢在火行家族的頭上動火,那麼……

    猛然又想起南宮勁善跟他說過的話,難道月前,三叔所說了他能治好華兒,指的就是這件事?

    南宮志洛剛毅的臉上漸漸露出驚恐的表情,神色變幻莫測,狠狠地嚥了口唾沫:「三叔是說,這……這兒的主人是……是莫凌夕?」這這也可荒謬了吧(第一邪君第十九章墜崖內容)!莫凌夕到山莊不過三年時間,且不能見日光,栽種這片藥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除百她真的不是人?

    從南宮志洛的神色,南宮勁善了然他在想什麼,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那莫凌夕,志洛現在知道,三叔並沒有冤枉她吧!除了正常培育,就唯有以上等寶器相助,方才有可能能在三年時間內栽種出數百年奇珍藥草。」頓了一下,語氣轉而有些幽幽道:「莫凌夕也算是真有本事,居然能將我火行家族上上下下當成傻瓜般來玩弄,便是那家主也被蒙在鼓裡,呵,就不知當這個消息傳回本家時,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哈哈……」

    聽著南宮勁善忘乎所以的話,南宮志洛只能當沒聽見,但又不能不說話,便似想起什麼般道:「三叔,志洛有一事不明?」

    「哦,志洛是問,既然有了這麼重要的證據,又何必多繞那條彎路來做戲,是吧?」南宮勁善笑著說出南宮志洛的疑惑,卻在他驚訝的目光下淡笑不語,為什麼?很簡單,這麼一塊寶地,若是當成證據交出去,以後就沒他南宮勁善的事了,呵,既然是他發現的,那麼以後這片藥田就是他的了,有了這些原材料,便可提練出他想要的丹藥,突破瓶頸就不是那麼困難的事了!

    隱於暗處的君邪聽著兩人的對話,一團邪火在胸腔裡越燒越旺,只恨不得衝出去,將那兩個該死的人給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什麼人?」忽而伴隨著怒斥聲,一股勁風襲來,君邪心知因一時懷疑失控,暴露了行蹤,狼狽地往地上一滾,避開那股勁風,但還是被餘波襲到,嘴角帶血,踉蹌地站了起來,目光幽暗地看著面前的兩人。

    「南宮君邪?」南宮勁善和南宮志洛皆不可置信地驚叫出聲,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本該被關押著的人何以會出現在此。

    「邪兒已是手無縛雞之人,如何能自行來此?」南宮勁善很快反應過來,和藹地微笑著問道,不等君邪開口,眼中殺意畢現,喝道:「是何人救你出來?難不成,你果真與那邪魔歪道尚有往來?」

    君邪微皺起眉頭,對於南宮勁善的質問感到可笑,這裡就他們三人,他這是做戲給誰看呢(第一邪君19章節)!

    「三叔,邪兒執迷不悟,唯恐節外生枝,唯有先斬後奏了。」南宮志洛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南宮勁善話中的意思,便順著將他未說完的話給說出來。

    「嗯,唯有如此了。」南宮勁善剛一點頭,南宮志洛便將蓄勢待發的一掌打出去,這一掌帶著殺招。

    君邪早有裝備,身子用力一躍,便朝著左邊側躍過去,瞬間隱沒在那藥田之中。

    南宮志洛沒想到一個被廢之人居然能躲過他這一掌,一時氣憤,足下一點便朝著藥田飛躍過去,身邊的南宮勁善喊道:「志洛,莫觸碰到外圍毒花。」

    南宮志洛剛嘴借踩外圍的花圃借力,猛然聽得此語,急忙扭轉身形,往上縱躍上兩丈高,而就在這裡,外圍花圊竟自動地移動起來。

    「好個狡滑的南宮君邪。」南宮勁善冷哼了一聲,看著已從藥田另一邊快速跑開的人影,身形未見移動,眨眼間卻已穿過藥田追去。

    月光幽幽地照在懸崖邊上那對峙的三人,君邪站在懸崖邊上,腳下剛一動,鬆散的泥土便往懸崖邊上掉。

    君邪緊皺著眉頭,輕咬貝齒,看著已然抬起手來的南宮志洛,邪邪地勾起嘴角,衝著眼前的兩人魅惑一笑,凌空一股勁力推來,帶著那一抹魅惑的笑容,那單薄的人兒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往那無底深淵墜下去。

    「我會回來的。」夜風帶著這五個字久久地徘徊於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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