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七章 地下世界的魔法 文 / 香貓

    艾爾韋斯荒原的時間彷彿靜止不動，沒有流淌的聲音與痕跡。緹雅公主不知此刻卡斯諾爾大陸是湛藍的白晝，還是絢麗的夜晚，她只是單純地懷念起溫暖的陽光。

    「琉卡——」雪莉娜嬌滴滴拽著長音，把腦袋塞進他的臂彎。

    「夏依今天舉辦生日舞會，是舞會哦，琉卡，陪我去吧，好嗎？」紅髮少女可憐巴巴地懇求道。

    「我還得守護封印呢，小東西。」他習慣性地拍拍她蓬鬆的頭髮，婉言拒絕。

    「去吧，琉卡。這裡有我和沙倫。」緹雅站在一旁輕語，眼眸裡凝聚著憂鬱的渴望。

    「你們在這裡的時間比我長，該出去透透氣了。再說，我早已適應荒原的黑暗。雪莉娜，和他們一起去參加舞會吧。」

    琉卡注意到公主眼裡的期待與疲憊，大度地將放鬆的機會讓給她。

    不過令他、雪莉娜和沙倫頗為驚訝的是，緹雅公主竟沒有絲毫推脫，爽快地接受了琉卡或許並不真心的饋贈。

    琉卡安全歸來之後，沙倫解除了求救召喚，卻接到修安.米里昂的歸隊命令。

    與此同時，四大精靈族臨時派遣精銳戰士組成的封印護衛隊，在塔魯.利亞頓的帶領下趕赴荒原。

    赤焰精靈的貴族似乎有意效仿當年的塞拉莫家族，自告奮勇成為聯隊統帥。雖然塔魯對「王」之位沒有野心，但他依然希望能向卡斯諾爾大陸展示自己的英勇與強大。

    緹雅站在五光十色的夜空下，時而仰望掠過頭頂的獨角獸，時而遠眺懸山下閃閃發亮的水晶城堡。

    洛林奧德國的王宮也閃耀著夢幻的色彩，可緹雅公主的記憶大多留在幽暗的深林城堡。現在看來，那根本算不上什麼「城堡」。

    緹雅出神地望著遠方陌生神奇的建築，突然分外想念自己舒適的臥室、寬敞的大廳和香濃的紅茶。

    「蘇、盧西、裡爾先生，你們還好嗎？」公主仰望夜空變幻莫測的光影，喃喃自語。

    「公主？」

    來到卡斯諾爾大陸之後，每當梵卓沙啞的聲音在緹雅耳邊響起，她的身體總會不自覺地顫抖，心跳也會加速。

    奇怪的是，這種感覺並非初見時被他狂野氣息吸引的怦然心動，而是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

    雖然梵卓的黑髮紫眸依然充滿狂野的魅惑，但自從他的十字架讓緹雅兩度昏厥，她仰視他的目光裡便多了幾分不確定的情感。

    「梵卓？你怎麼，獨自一人？」緹雅環顧四周，並未發現其他熟悉或陌生的臉孔。

    「難道我身邊必須要跟著一個色彩單調的女人和一個冷漠無趣的男人嗎？」他故作疑惑地皺起眉，緹雅撲哧一聲笑出來，他的描述還真是貼切。

    「你是要去參加舞會嗎？」她輕聲問道。

    「我本打算去荒原試試剛拿到的武器，既然遇到美麗的公主，不如一起去舞會湊個熱鬧。在上面的時候，從來沒有這種機會呢。」梵卓說著，右臂微曲，架在腰間，轉身與緹雅並肩而立。

    「公主，請。」他側過頭，露出紳士般的迷人笑容。緹雅本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但面對梵卓隱藏在笑容之下的威嚴，不如先把手指搭進他的臂彎，再做打算。

    「所以——這個就是你的新夥伴？它叫什麼名字？」緹雅俯視梵卓右手中指上的琥珀色戒指，微笑著問道。敏銳如她，很快便感受到這枚戒指非同尋常的氣息。

    「它沒有名字。」

    「那你如何召喚它？」

    「無需召喚，當我心裡升發出戰鬥的**，它自然會覺醒。」

    「太神奇了！」緹雅忙著讚歎，不小心腳下一滑，整個人跌進沾滿夜露的草叢裡，歷經磨難的衣裙再次遭遇不幸。

    她站起來，看著梵卓眼眸裡狼狽不堪的自己，無奈地搖頭歎息。

    「別擔心，我帶你去個地方。」梵卓喚來「索利奎特」，獨角獸載著兩人，輕盈地飛向不遠處樹木繁盛的茂密叢林。

    「『客萊』族是卡斯諾爾大陸最低調最單純的精靈族，因為他們數量極少，又喜歡隱居，所以在流行於其他世界的精靈傳說中，很少有關於他們的記載。『客萊』族不善於戰鬥，但卻擁有奇特的能力——用魔法為精靈製作戰服、長袍，以及美麗飄逸的衣裙。」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們的衣服都那麼漂亮……」緹雅跟隨梵卓在密林中穿梭，聽他娓娓講述自己不曾在書中讀到的故事。

    「到了。」他停在一個橢圓形的樹洞前。

    「就從這裡進去？」緹雅盯著長度只有她一半兒的幽綠樹洞，疑惑地睜大雙眼。

    「應該沒錯。」梵卓思索了幾秒，肯定地點點頭，一隻腳邁進樹洞。

    「不需要咒語，或者，打個招呼？」

    「『客萊』族與世無爭，自然不擔心有敵人侵犯。來吧！」梵卓向她伸出手，見公主仍遲疑不決，索性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拽進懷裡，兩人貼在一起鑽進樹洞。

    「準備好的話，我就鬆手了。」梵卓一手扶著洞口邊緣，一手箍住緹雅纖細的腰肢，清涼的氣息反覆拍打她微紅的面頰。

    公主弄不清狀況，只感覺雙腳懸空，而下面彷彿有什麼力量吸引著她。她緊貼梵卓的胸膛，呼吸越來越艱難，心口也開始隱隱作痛。

    「出發吧。」她奮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梵卓鬆開手，兩人的身影伴著她響徹天際的嚎叫，消失在樹洞裡。

    所幸，他們落地的姿勢還算優雅。公主欣慰地呼出一口氣。

    寬闊的空間裡，有流水的叮咚輕吟，有綠樹青草花香，而自天空般蔚藍頂棚滲透至地面的碧色蔓籐，竟閃著溫暖的金色光芒，照亮這奇妙居所。

    「客萊」族的精靈熱情地接待了公主和梵卓。他們身形格外嬌小，頭髮稀疏但很有光澤，眉眼細長，薄嫩的皮膚閃耀著親近自然的淡青色。他們尖尖的耳朵並不像其他精靈只有在戰鬥狀態時才顯露，而是始終豎在臉頰兩側。

    「請為我的朋友製作一件舞會禮服。」梵卓誠摯地懇請一位年紀稍長的「精靈婆婆」為緹雅施展「客萊」族的神奇魔法。

    精靈婆婆滿面笑容地帶公主走進一間木頭搭建的小屋，關上門，讓她坐在花瓣狀的凳子上，抬起頭，一面水波蕩漾的鏡子嵌在枝葉環繞的牆壁裡，映出她嬌美的容顏。

    「你叫什麼名字呢？」婆婆站在她身後，望著鏡中的女子，和聲悅氣地問。

    「緹雅.聖.裡格。洛林奧德國第七公主，人類。」她頷首輕語。

    「原來是公主，難怪如此美麗優雅。」婆婆似乎並不關注她的人類身份，緹雅想再次說明，話到嘴邊又被精靈真誠的目光推了回去。

    精靈婆婆雙手搭在緹雅肩上，默唸咒語，自她手心散發出的淡金色光芒從緹雅的脖頸向下蔓延，繼而籠罩全身。

    緹雅彷彿沐浴在溫暖宜人的日光中，身心舒暢，微笑著閉上雙眼。

    「完成了，公主。」婆婆抬起手，聲音溫柔親切。緹雅緩緩睜開眼睛，水藍色的眸子漾起純淨的光芒。

    「純白色的……」

    「長久以來，我從未發現哪位精靈能將純白輕紗穿出這般氣質。公主，你做到了。」婆婆說著，解開挽住她髮髻的柔軟枝條，淡金色的長髮從她頭頂傾瀉而下，垂至腰間。

    精靈雙手捧著晶亮的銀白枝條，嘴唇微動，枝條瞬間伸長，漂浮圍繞公主的胸際，最後在正中央系成一條美麗的蝴蝶結絲帶。

    這條純白的長裙不像緹雅在深林城堡時穿的裙子，收胸、束腰、裙擺蓬鬆寬大。它只是沿著她飽滿卻不突出的胸際線自由下垂，輕柔、質感、舒適。而在軟絲長裙外附著的純白薄紗，更顯空靈。兩束薄紗覆蓋著她修長的手臂，凝成飄逸寬鬆的袖子。

    「公主，這可是一件特別的魔法長裙哦。」精靈婆婆和藹地解釋道：「我在這條靈語樹枝上施了魔法，如果你需要戰鬥，解開胸口的蝴蝶結，長裙會變成戰服，靈語枝條也會將你的長髮重新挽起。」

    「太神奇了，謝謝您，謝謝您！」緹雅真誠道謝，一步三回頭地和梵卓離開「客萊」族的地下世界。

    善良的「客萊」精靈為讓兩人免受穿越狹窄樹洞之苦，用魔法將他們送回地面。

    「純淨的白色，真的很適合你。」梵卓凝望月光下神采飛揚的公主，寧靜的目光泛起微瀾。

    緹雅閉上眼睛，輕飄飄的身體彷彿隨著夜風，飛起，又沉落。

    ——————————————————————

    本章名詞註解：

    客萊族精靈————卡斯諾爾大陸人數較少的精靈族之一。與世無爭，居於幽靜的地下世界。沒有戰鬥力，但卻能用魔法為精靈製作出各種各樣美麗的衣服或戰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