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沉露 文 / 香貓
萬物沉睡之時，我已出發。思念滑過枝葉，那是令所有露水迷戀的一種淨化，你的裙裾在風中飛散，如一朵不朽的花。
——《瑞米爾手記》
面對西爾芙的疑問，緹雅渀佛靈魂出竅，呆呆地沉默半響才若有所思地發出聲音。
「他舀走它們……」緹雅呢喃低語。
「誰？」西爾芙歪頭望著她。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緹雅躡喏著，神情依然有些恍惚。
「真意外。卡斯諾爾大陸竟潛伏著連神明之力都無法辨認的神秘人士——他長得什麼樣？」西爾芙對此表露出極大的興趣。
「很迷人。」緹雅簡單地回答。「我們還會再見面。他說，下次相見便會告訴我，他的名字。」
「但我們守護的契約者力量就這樣失蹤了，不能等到你們重逢的時候再詢問它們的下落。所以，請告訴我有關那位神秘人士的一切信息，我們必須盡早追查。」西爾芙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好吧。」緹雅無奈歎息道：「對於我接下來要講述的，不必太驚訝。」
西爾芙非常期待地點點頭，鬼王三人也安靜地待在一旁，聆聽緹雅娓娓道來「神秘天使」的故事。
「所以——我瞭解的就這麼多，你們可以根據我提供的線索展開追查。」緹雅說完，長長地舒了口氣。
「你是說這個取走你體內契約者能量的人，和解救艾米麗的黑髮天使是同一個人？」阿斯蒙德困惑地望著緹雅。
「正因他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他存在而不被其他人所知的事實。就可以理解了。」緹雅輕聲回應。
「沒錯。世界遠比我們想像中複雜。呵，未知的神秘總是能讓我精神百倍。」西爾芙的語氣裡洋溢著興奮的情緒。
緹雅看著又恢復頑皮笑臉的風之精靈王，淺笑著搖搖頭，歎息道：「如今妖魔已滅。大陸的敵人就只剩薩麥爾和他的戰士，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那要看維蘭如何決定。再說，妖魔還沒完全滅絕呢！」西爾芙挑著眉毛說。
「柏莎？」緹雅很快猜到西爾芙話語中的含義。
「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處理。」西爾芙信心十足，說完之後又開始講述元素精靈王是如何修行去獲得他們卓越的能力。
緹雅發現風之精靈王很健談，也許是平時大家都沉默修行，沒有陪他閒聊玩樂的人，今天來來往往的拜訪者讓契約之殿熱鬧非凡，西爾芙也難得興致高漲，一有和他們聊上三天三夜的架勢。
「那麼。我們也該走了。」緹雅趁西爾芙中途歇息的時候，立刻插進一句話。
「從現在起，我都需要做些什麼？」貝西卜趕在精靈王回應之前問道，目光裡充滿期待。
西爾芙看了看緹雅，又故作深沉地垂眸沉思片刻。繼而輕歎著睜開眼睛，環視幾位來自地獄的客人。
「留在封印內，等候我們的召喚。」西爾芙語氣嚴肅，神情卻有些不自然。
貝西卜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緹雅，似乎在徵求她的建議。緹雅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輕聲道：「貝西卜，你們先去外面等我，順便參觀一下美麗的艾茵莫卡懸山，這可不是誰都有機會來的地方。」
鬼王很順從地帶著兩位追隨者離開契約之殿。三人前腳剛邁出門檻，西爾芙就立刻將大門緊閉，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吁了口氣。
「幫別人圓謊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啊！」西爾芙歎息道。
「你又沒損失什麼。」緹雅微笑低語。
「把他們打發走了，是還有話想對我說吧？」西爾芙又從座椅上飄下來，繞著緹雅打轉。
緹雅垂下眼簾。微微張嘴卻欲言又止。西爾芙能感受到她情緒中的猶豫。
「你的目光中潛藏著秘密，不願讓維蘭知道，卻想要告訴我們。為什麼比起維蘭.卡斯諾爾，你更信任我們？」西爾芙用他幾近透明的手指撩起緹雅的一縷髮絲。
「比起情感鮮明的精靈，你們，元素精靈王是超脫的存在，不會受太多影響和干擾。」緹雅平靜地回答。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西爾芙說著，又飄回自己的座位上。
「我想要說的是，戰神的詛咒。」緹雅終於決定將瑪爾斯那鮮為人知的「遺言」告訴風之精靈王。
「你似乎並不感到意外。」緹雅講完後，發現西爾芙容顏平靜，沒有露出任何鮮明的表情，不禁有些疑惑。
「你讀不出我的心思嗎？」西爾芙專注地盯著她的眼眸。
緹雅微笑搖頭：「許多人於我而言，依舊是神秘的。」
西爾芙深深歎了口氣，輕鬆的神情被憂慮遮擋。「這就可以解釋諾姆為什麼會預見到那樣的景象了。」他垂眸輕語。
「擁有預見能力的地之精靈王諾姆，他看到了什麼？」緹雅問道，身體不由地緊張起來。
「他未能看見浩劫與戰爭的過程，卻預見新世紀和平、莊嚴、繁榮強盛的景象，還有，浩劫之後的王座，一個孤單立於華貴殿堂的金色王座。」西爾芙的聲音變得悠遠。
「我明白了。」緹雅呢喃低語。
「不，你不明白。」西爾芙否定著她的判斷：「你依然對反抗戰神詛咒懷有強烈的希望。」
「我不想就這樣放棄。」緹雅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前行幾步，目不轉睛地盯著西爾芙空靈的雙眸。「我無法忍受自己的雙手再去沾染精靈的鮮血……」她抿起嘴唇，眉宇間流動著哀傷。
「真是個倔強的姑娘。」西爾芙的笑容裡有幾分苦澀。「但是謝謝，謝謝你對我們的信任，謝謝你為大陸做的一切。」他說著。清透的指尖再次撫過她的髮絲，像一陣溫柔的風。
「他到了。」緹雅側轉臉龐，感應到不遠處維蘭的氣息，他的足尖剛剛落在艾茵莫卡懸山的草叢裡。「答應我。不要告訴他。」緹雅望向西爾芙，語氣誠懇。
「好的，倔強的姑娘。」西爾芙說完。端坐於座位。緹雅也平復了一下情緒，優雅站立，直至維蘭風風火火地推開門。
「維蘭。」緹雅呼喚著他的名字，微笑轉身。
「緹雅？」維蘭驚訝地瞪大眼睛，他本打算先來契約之電看看柏莎的情況，再去封印外接緹雅。「你怎麼進來的？」他皺眉問道。
「別忘了，我還有通行證。不過我使用水晶石開啟封印時。你正在夜光池裡享受，所以沒有發現聖月的提示。哦，對了，請原諒我自作主張，將通行證送給嘉蒂絲做禮物。她看上去很傷心。維蘭，不要總讓愛你的女人們哭泣，要多關心她們，真正的王者更應如此。」緹雅始終保持著微笑，語氣平和自然，就像是一位母親再教導她風流成性的兒子。
維蘭臉頰突然變得紅潤，他一瞬間想起諾蓮那緊實火熱的**，不由地心跳加速。但很快，他便恢復嚴肅地神情。有些委屈卻也有些得意地望著緹雅。維蘭認為她為此而不滿和嫉妒，這讓他覺得很安心。
「我知道了，公主大人。」維蘭心情愉悅地回應著緹雅的「教導」，繼而望向西爾芙，打量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問道：「柏莎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西爾芙心不在焉地回答。
「妖魔已滅。我們應迅速著手下一個計劃。緹雅，我需要你的幫助。」維蘭轉身面對緹雅，目光溫和地籠罩著她。
「你打算用聖月封印神明領地？」緹雅對維蘭的情緒波動分外敏感，每次都能準確地讀出他的想法。
「有何不可？你忘記了麼，我們在海上對付妖魔時，我曾建立小型的聖月封印，神明領地並不會阻礙聖月的力量。」維蘭信心十足。
緹雅微蹙秀眉，眼中閃爍著憂慮。維蘭認為她是在感應自己的思緒，抬起手，溫潤指尖輕輕舒展她的眉心，淺笑低語：「別太辛苦，聽我的聲音，讓我來告訴你整個計劃的內容。」
維蘭頓了一下，繼續道：「其實我的計劃很簡單。既然我們一進入神明領地，薩麥爾就會有所察覺，那我就以進入西方之地的密林為界，封印整個神明領地，然後，一步一步，消滅薩麥爾和那些墮天使，他們再掙扎，也都只是絕望的困獸之鬥。」
「範圍太大了。」緹雅很明確地表示她的擔憂。
「相信我，相信聖月。」維蘭湊近她的臉龐，目光炯炯有神。
「試試吧。」緹雅沒再多說，轉身走向門外。「我會提供你所需的一切幫助。」她說著，清麗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維蘭微微翹著纖薄的嘴唇，小聲嘟囔：「真弄不清她一天到晚都再想些什麼。」
「這種感覺很讓人不安呢。」西爾芙又開始調侃維蘭。「盡在咫尺，卻看不穿她的心思；深愛信任她，卻不知道她是否對自己懷有同樣的感情——」
「當然是一樣的！」維蘭生硬地打斷西爾芙的話，他有些氣憤地瞪著風之精靈王，抬高聲音道：「她為我抵擋惡魔的攻擊，她獨自承擔罪名解開卡斯諾爾的詛咒，她可以為我做任何事！她深愛著我！」
「她承認了嗎？她認真地向你表白過麼？她甚至在你面前連一句『我相信你』都不曾說過吧？」西爾芙接連拋出三個問題，神情卻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維蘭被西爾芙問得啞口無言，他試圖在記憶裡尋找任何可以反駁西爾芙的言論，但卻一無所獲。
「你在質疑什麼？」維蘭陰沉著臉，直勾勾地盯著西爾芙。
「並非質疑。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陷得太深。唉，你啊，總是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一旦釋放，就如火山噴發，讓人擔憂呢。」西爾芙苦口婆心地教導他。
「我知道，我們想要真正擁有彼此的身體和靈魂，還需要一段時間。但她終究會成為我的女人，這是我所堅信的事實。西爾芙，總有一天，你會聽到她在卡斯諾爾大陸所有精靈面前承認，她愛我。」維蘭說完，氣宇軒昂地邁出契約之殿。(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