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4】灰機 文 / 每音十流術
這個秘密很快傳到了地龍幫尚格雲頓的耳朵裡，藉著這次『七天試煉』引發的混亂，色膽包天的尚格雲頓和他的小夥伴們就把施奈德修理鋪給洗劫了，把施奈德父子……啊不，是父女給抓到了幫中。
然而，尚格雲頓也算倒霉催的，他還沒來得及享用美女，就被幫主斯皮伯格抓了壯丁，日夜不停地在火車站巡邏、尋找與鄭公肖有關的線索，最後更是栽在了龍灝手裡，現在已經去耶穌那裡報道了。
「尚格雲頓和他的手下翹掉後，施奈德父女關押的地方恰好只有小的知道……」
斯諾登在一些地龍幫成員的幫助下總算是止住了血、固定住了斷腿，說的話也順溜多了，不過他一張猴臉依然是汗水津津：疼啊！
「草，就你知道還不快點起來帶我們去？瘦猴，耽誤了各位大人的要事，桀桀，你怕是想死都難啊！」
通曉了事情原委，阿諾也就不跟斯諾登客氣了，他大喝一聲，訓斥癱坐在一張臨時搬來凳子上的瘦猴。
你妹啊，阿諾你這狗腿子，踩斷了老子的腿還怪我不起身？
斯諾登張張嘴，真是欲哭無淚。
斯諾登的情緒是沒人有空理會的，他腿斷了走不了不是個事，地龍幫有的是苦力，四個壯漢一抬，斯諾登渾身骨頭嘎啦響，就過了一把人肉轎子的癮。
尚格雲頓囚禁施奈德父女的地方就在火車站，或者準確點說是在離發車站台七、八百米的一段鐵軌邊。這裡設置著一個變軌、通信、保障的小屋，可很少人知道，在小屋背後，還有著一個地窖。
地窖是早幾代前這個小屋值守人修建的，後來布達佩斯火車站幾經變動。那個值守人也早就不見了蹤影，於是這個地窖便荒廢了，連現今的小屋值守人都不知道其存在！
可機緣巧合下，尚格雲頓就知道了這個地窖，他花了點小錢、炫耀了點武力，這個地窖就成了他私人的『監牢』。專門用來幹些連地龍幫的幫眾都不恥的黑暗勾當。
施奈德父女剛被投入這個地窖，尚格雲頓就被斯皮伯格徵召了，時間到現在已過去了三四天，斯諾登也不敢確定裡面的兩個人是否還活著。
有了龍灝等人的督促，這個隱秘的地窖很快被撬開，從打開門閘後裡面透出的腐爛氣味可以得知，這座地窖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龍灝站在地面沒下去，他現在的身份不同，收服了地龍幫。自然有一眾小弟代勞，而趁著這個功夫，龍灝也在心裡琢磨著：施奈德……女兒……德國口音……機械鋪子，怎麼透著那麼股熟悉勁？
只用了小二十分鐘，地窖下就有動靜了，一前一後抬上來兩個人，放在地上、由後勤人員奉上清水搶救，幾個不知從哪裡請來的醫護人員也蹲在那兩人身旁。一臉認真地檢查。
兩個人的樣子都不佳（廢話，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裡三四天。能活著就不錯了），幸好還有口氣，可以很清楚地分清是一男一女，看來，是那對叫做施奈德的父女沒錯了！
龍灝走上前一看，那男子一臉唏噓的胡茬。面貌看不大清，但大約和那位曾經的小金礦主施奈德是一個年齡。
龍灝也是先入為主，其實西方人的鬍鬚蓄長了都一個樣，這會兒要能分辨出才是稀奇。
不過龍灝還是開口先問了，主要是時間太緊了。見到那位『施奈德』睜開了眼，龍灝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秘密倉庫』的位置。
「施奈德先生，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施奈德循聲望去，看到了一臉和煦笑容的龍灝，他眼珠中疲憊之色一抹而過，露出三分驚訝：「你，你是……龍……咳咳，可能是我認錯了！謝謝搭救，有什麼問題請……咳咳，儘管問！」
還真別說，這位施奈德正是那位與龍灝打過一次交道的德籍金礦主，大家應該還記得，他的女兒愛麗絲服用了龍灝的藥劑，治癒了臉上的燒傷。
對這個恩人，施奈德可是終身不忘的，也就是龍灝這兩年發育的太快、體形和樣貌有了極大的改變，所以施奈德才會猶疑。
「我是龍灝，施奈德先生，不出意外的話，那邊那位應該就是愛麗絲小姐了吧？」
龍灝的耳朵和眼力何其敏銳，施奈德才喊出他的『姓』，他就立馬確定了：這位施奈德，就是那位把貨輪賣給自己的『金礦主』施奈德！
施奈德父女為何不回德國，反而流落匈牙利？龍灝心中好奇，不過他也知道這會兒不是瞭解這些事的時候，於是他扶起了施奈德，溫聲道：「施奈德先生，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還可以走動嗎？」
施奈德父女的運氣不錯，地窖裡雖然空氣不算通暢，但總算還有點食物和飲水，因此三四天的囚禁下來，兩個人只是精神有些萎靡，這會兒在一眾人的攙扶下，已經可以站起來了。
施奈德當即說：「可以走，我這就帶您去倉庫！」
施奈德此刻還不知道龍灝的打算，但既然救命恩人有吩咐，他怎麼都得強撐著帶路。
話說龍灝這是第二次施恩於自己了，施奈德可不是那種不知回報的人：咱德國人，信譽可是出了名的棒！
龍灝點頭道：「行，我們有馬車，你的女兒是跟我們一起？還是我派人送她去休息？放心，我提供的地方絕對安全。」
在火車站這個地龍幫的一畝三分地裡，龍灝還是比較放心的。
施奈德想了想，道：「愛麗絲跟我一塊吧，我不是信不過您……」
剛剛虎口脫險，老實說，施奈德還真不放心把女兒留在地龍幫。
德國人，刻板也是出了名的，認死理。說不放心就真不放心。
「那就一塊走！」
龍灝一點都不介意，拍拍施奈德的肩膀，打消了這位德國人的顧慮，然後叫來馬車，向施奈德位於郊外的倉庫趕去。
人比較多，馬車都叫了兩輛。裝載滿滿，龍灝和施奈德父女坐在第一輛上，正好藉著趕路的功夫交流一下。
愛麗絲的紗巾早就取掉了，露出一副讓人驚艷的面容，而她劫後餘生的蒼白俏臉更是令人生起一種憐愛的衝動。
怪不得要佩戴紗巾，這大概就是禍水級別的尤物吧？周圍的男性都如此想。
這女子太漂亮了吧，雖然比本公主還差一點點，但她的狐媚眼睛會說話啊，大壞蛋從上車起眼睛就一直沒離開過她。哼，大色狼！茜茜公主坐在車廂角落裡，雙手絞著衣角，忿忿地想著。
說龍灝是『大色狼』倒也沒冤枉他，靈性十足、纖弱如水的愛麗絲的確吸引了他的眼球，兩年前的那次會面愛麗絲臉上還有傷疤，可多虧了龍灝的藥劑，現在的愛麗絲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初燒傷的痕跡。整個人也漂亮了數個層次。
簡單地詢問了一下，龍灝得知施奈德父女搬遷到布達佩斯也是迫於無奈。話說當年他倆從美國回到歐洲，第一件事當然是回家鄉德國，可惜愛麗絲的絕美容貌惹了禍，她竟然被一位貴族看中了，為了躲避那位貴族的騷擾，施奈德只好變賣家產。一家子逃到布達佩斯隱姓埋名。
而傷癒之後的愛麗絲也重新佩戴上了紗巾，深居簡出，可縱使如此，她還是不慎露了相貌，引來了禍事！從這個角度來說。說她是『紅顏禍水』還真沒錯。
「德意志的貴族嗎？」
龍灝笑笑，「等過了這次，我想法替你們說說，讓那傢伙別打愛麗絲的主意。」
龍灝的話半真半假，只要對方不是威廉二世的親戚，他憑借自己大英伯爵的頭銜和手上的實力，絕對有資本讓對方放棄對愛麗絲的覬覦。
「……多謝伯爵的美意，但我都已經離開了漢堡，就不勞煩伯爵大人了！」
施奈德先是意動，但隨後就搖頭拒絕了：「我的親人只剩下愛麗絲，只要她過得好，在哪裡不是過呢？」
龍灝深深地看了施奈德一眼，心裡知道這個德國人還有許多隱瞞，他也不盤根究底，便呵呵笑道：「也好，那就隨施奈德先生了！」
施奈德很識趣，他拱了拱手，問道：「恕我冒昧，伯爵大人要用我那倉庫，不知是什麼用途？我雖然在美國挖了幾年的礦，但家傳的手藝卻是沒丟下，伯爵要我幫忙，儘管開口，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莫有不從。」
今非昔比，施奈德知道了龍灝的爵位，就明白這個中國小子不再是當初流落阿拉斯加的無根之萍，再者說了，龍灝對他有大恩，所以無論從道義還是從利益來講，他都會竭盡全力地幫助龍灝。
「正好需要你幫忙，我就不客氣了！」
龍灝瞇著眼睛，把自己的目的說了一遍。
施奈德的『家傳手藝』是什麼龍灝不知道，但從他當初能夠給龍灝一個改進過的貨輪發動機，就可以推測，他對機械製造這一塊，造詣絕對不凡。
「飛艇？您要建造飛艇！？」
不出所料，施奈德同樣被龍灝的設想震驚了：「半天時間想要建造一艘飛艇，不得不說，伯爵大人，您……是一位狂人吶！」
最初的驚訝過後，施奈德對龍灝的大膽也唯有報以一聲長歎。
「呵呵，直接說我是瘋子不就得了？」
龍灝看到施奈德沒有第一時間搖頭拒絕，就明白有戲，心情大好的他樂悠悠地道：「施奈德，我只需要你提供一台還湊合的發動機，一些製造氣囊的材料即可！我要的飛艇要求不高，只要能搭載一個人飛上天就行，其它的都不必講究……我想，這點小小的要求你應該能滿足我吧？」
說到這裡，車廂中的其餘人都睜著期翼的眼睛望向施奈德，其中以卡蘭卡的目光最為灼烈。
可能是被眾多期望的眼光盯著，施奈德的身子不自在地抖了一下，臉上一顫、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見施奈德沉默，卡蘭卡忍不住插嘴道：「應該能行吧？聽說您在那個倉庫可是在做什麼實驗。機械實驗我瞭解一些，各種材料設備都會購買的！湊齊一艘小飛艇所需，絕對是不難的，對吧？」
「嗯，是吧……」
施奈德的臉色愈發古怪難言，嘴裡也是明顯的敷衍。
「那就好……」
卡蘭卡沒發覺施奈德的怪異。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發動機是有，鋼材也有，可是，氣囊和氫氣就……」施奈德這會兒補充道。
「氫氣我帶了，氣囊用帆布縫合就成，最主要的還是發動機啊！」卡蘭卡對此早有準備，龍灝跟她打了包票：只要發動機合適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嗯，馬上就到倉庫了。我們下車再說……」施奈德似乎還欲言又止，不過他看看窗外，發現倉庫已近在眼前，便收了話。
城外一片平原，撥開高過小孩的長草，一座中等大小的倉庫便展露在眾人眼前。
這裡安靜、寬闊、一望無際，總有大風吹過，走在其中。每個人的衣服都是獵獵作響，體弱的愛麗絲。嬌軀一抖，似乎有些著涼了。
龍灝見了，率先把大衣給愛麗絲披上，得到美人羞澀一謝，當然這後面少不了茜茜公主嫉恨的眼光，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相信愛麗絲已經被茜茜公主切成無數塊了。
微風等人提著氫氣罐、帆布包等物件墜在後面，看到孤零零的倉庫之後心裡也直犯嘀咕：這倉庫不大啊，真的能在半天時間讓少爺順利地造出飛艇嗎？
嘀咕歸嘀咕，龍灝等人既然來了就沒理由撤退，如今已接近傍晚。只有連夜趕工，才有可能建造出飛艇。
這時回頭等於放棄！
施奈德掏出鑰匙，把倉庫門打開，眾人眼前一亮，發現倉庫裡面的空間倒不小，各種與機械有關的零件似乎都能看到，而在正中，一個用大布蒙蓋的玩意擺在那兒，最吸引眼球，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或許就是施奈德的『實驗品』吧？
「這是帆布吧？」
德尚瞅了一眼那塊大布，把肩上的包裹卸在地上，略有不滿地道：「施奈德你早說有帆布啊，我就不必費事一路背過來了！」
話說馬車過不了長草地，這一段路可不算近，體質不算好的德尚累得是有些夠嗆。
沒等施奈德答話，德尚就風風火火地跑到那被蒙住的玩意旁邊，抓住那大布用力一扯，『嘩啦』一聲，那被遮蓋嚴實的東西就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嘶……這是個怎樣的玩意啊？！
長條的身體，下邊有滾輪，兩邊有上下雙層的木板當做『翅膀』，最前頭還有一個雙葉螺旋槳！
這是個神馬玩意？所有人都驚詫地看向那『玩意』：這就是施奈德的實驗品嗎？
你妹啊，這是……飛機啊！
龍灝同樣也呆住了，不過他和其他人不同，他可是認出了這個『古怪玩意』：可不就是前世畫冊裡的古董飛機嗎？雙翼造型，滑翔為主，對，不會錯的！可是，年代不對啊，這麼早飛機就有人研究出來了嗎？呼，我記得應該是美國的什麼萊特兄弟在20世紀初才試飛成功的吧？現在才1892年，提早了八年……難道是我引起的蝴蝶效應？……
龍灝還在凌亂中胡思亂想，施奈德已經像護崽的老母雞一樣衝了上去，用力把傻愣愣的德尚推開，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大聲喝道：「你站開點，不要碰壞了我的飛機！」
「飛機（airplane）？」
卡蘭卡和茜茜公主兩個好奇寶寶異口同聲地問：「這是什麼機械？幹什麼用的？」
「咳咳！」
清醒過來的龍灝重咳一聲，走過來道：「能飛上天嗎？施奈德，你實驗了多久，這架飛機做過載人飛行嗎？」
茜茜公主聞言，連忙轉頭，訝異地道：「大壞蛋，你說什麼？這個大傢伙也能飛上天？喂，你別是昏了頭，看到什麼機械都以為能飛上天了吧？」
她心直口快，『大壞蛋』這個詞脫口而出。
卡蘭卡也蹙著眉道：「飛機？和飛艇一樣？也能飛上天？」
龍灝『昏頭』對卡蘭卡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她寧願相信龍灝的話：這個什撈子『飛機』能夠起到和飛艇一樣的作用，載人上天！
「伯爵大人真是見多識廣！」
施奈德眼中閃過一絲難掩的訝異，點頭道：「沒錯，飛機可以飛上天，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做載人飛行！但你們要相信我，這個寶貝一定能飛上去，而且比什麼飛艇好用一百倍！」
施奈德說起身旁的飛機，就像父親誇耀自己的孩子，手舞足蹈的，語氣中有掩不住的得意。
「施奈德，我相信你，你的確……做了一個正確的研究方向！」
龍灝走到那架雙翼飛機旁，輕輕地撫摸機身骨架，感歎道：「有了它，飛艇什麼的都可以淘汰了！」
「是嗎，伯爵大人也這麼看？呵呵，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施奈德像找到了知音，樂得嘴都合不攏了，不過他還是表達了一份擔憂：「伯爵大人，您在此之前見到過類似的機械嗎？不然你怎麼一下就喊對了它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