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7】 車上奇遇 文 / 每音十流術
不過茜茜公主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在喊：那個年輕的東方人，那個神秘的英王室伯爵，你跟著他，就能見識到精彩，而你若掉頭，等待你的將是未來一成不變、死氣沉沉的生活！
正因為如此，茜茜公主才這麼鍥而不捨，另外，她內心裡還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會裝神弄鬼做炸藥遠距離炸人的膽小鬼、臭壞蛋，我要跟著你，直到揭穿你『以一敵十』的謊話為止！
布達佩斯開往布拉格的火車每天只有一班，來往的大多數是商人，而商人口袋裡有了錢，也都會買上一張vip車票。
不管怎麼說，vip的待遇總是好一點，再加上最近一周來布達佩斯治安混亂（原因大家都知道了），安靜且安全的vip候車室就成了這些身擁重金、又要遠行的商人首選之地。
所以，茜茜公主坐下沒多久，vip候車室就陸陸續續走進旅客，從衣著看，他們都是中上層的社會階級，男士大部分戴著禮帽，女士大部分也穿著華麗的裝束。
坐下之後，旅客們就各自低喁交談，氣氛是禮貌而有序的，絲毫也不嘲雜。
人多了，綠色長椅有限，茜茜公主也沒法繼續架著二郎腿，不過這樣充滿上層社會和諧氛圍的候車室，她還是感到非常滿意：阿諾辦事不錯，這張vip車票買得很值當啊！
要知道，茜茜公主剛來布達佩斯時可是遇到了地龍幫的騷擾，連帶著，她對這座火車站的印象十分糟糕。這會兒，阿諾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令得公主殿下對火車站的感觀有了一定的好轉。
然而可惜。這種好的感觀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破了，隨著vip候車室的人越來越多，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也出現了，大聲的喧鬧、幼童的哭啼、騰雲的煙霄、艷女的蕩笑……開始充斥著茜茜公主的六感。
茜茜公主皺了皺好看的眉頭，捏了捏文明棍，就欲發怒。幸好此時，火車站的工作人員搖著大鈴鐺走了過來：「注意了，注意了！開往布拉格的tk201次列車開始檢票，請大家排好隊！」
頓時，vip候車室一陣雞飛狗跳、你爭我搶。
好容易排隊上了車，茜茜公主撣了撣身上沾染的俗氣，鼓著小腮幫找到位置坐了下來，她的行李不多，就一個只黑皮箱。便沒放行李架、而是擱在腳邊。
這是一個四人的卡座，茜茜公主靠窗，身邊則是一個氣喘吁吁、肥頭大耳的商賈。
粗鄙的商賈弄得茜茜公主的心情極為不佳，不過臨到開車，對面坐下了一對青年男女，卻是讓茜茜公主鬱悶的心情得以舒展。
這是一對長相有點不相襯的男女，男的長得就一般般，長長瘦瘦。一對眼眶深陷，好像常年沒睡醒一般。低著頭，眼睛裡不時會閃過陰鶩的光澤，令人看之不爽。
而女的長相就非常標緻，一副東歐傳統美人的臉蛋胚子，白白淨淨、瘦瘦弱弱，令人一見就想憐惜她！
平心而論。茜茜公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東歐女子的樣貌比自己也只是遜色了一分，而她那副怯怯喏喏、使人唯恐傷害到她的柔弱氣質，更是讓茜茜公主自歎弗如。
這對組合，分明不配嘛！
茜茜公主有點打抱不平。所以眼光便一直沒離開這對青年男女。
當然了，由於男子的相貌令人不易親近，所以茜茜公主的目光大部分落在了那名女子臉上。
火車開了一小會，大約是被茜茜公主『凌厲』的眼光掃怕了，那女子輕輕撞了撞男伴，低聲說了點什麼。
「喂，我說小鬍子，你看什麼看呢？」
陰鶩的男子聽了，立刻抬起頭，瞪起眼白多於眼黑的眸子，凶道：「這是我未婚妻，你再看，當心我挖了你的狗眼！」
沒錯，以茜茜公主如今的男裝打扮，這麼一直盯著一位陌生的女子看，確然不太禮貌。
如果這會兒被訓斥的真是一名男士，想來他也無話可說，只得訕訕避開，但……茜茜公主不是呀！
而且她也沒覺得多看幾眼是什麼錯事：好笑了，我堂堂一名公主看了你，你應該感到驕傲才是！再說了，你們這般不般配，要發火也應該輪到我來發！
「你狗嘴裡吐的都是大糞吧，怎麼這麼臭？」
茜茜公主扇扇鼻子，回擊道：「她是你未婚妻？我怎麼看著不像，喂，你該不是使了什麼卑鄙手段強迫了她吧？」
說到此，茜茜公主扭動脖子對那女子說道：「這位美麗的小姐，你別害怕，有什麼委屈，儘管對我說！」
陰鶩男子被茜茜公主的目中無人氣得渾身發抖，他手指顫顫，喉結聳動，似乎一時半會岔了氣，竟說不出半點話來。
麻痺的，你看老子的未婚妻，還敢這麼囂張啊！？
旁邊的胖胖商賈則睜大了綠豆眼，對彪悍的茜茜公主敬若天人：買糕的，這個看上去白白淨淨的年輕人，當面撬別人的牆角居然也這般理直氣壯，這該是有多強悍、背景有多土豪啊！！
「我，我不認識你，我……」
怯弱女子縮了縮身子，往陰鶩男子靠得更攏了。
「不要怕，他要是敢威脅你，我現在就切了他的鳥丟到窗口外邊去！」
茜茜公主彷彿沒聽見，依然循循善誘，一副不拆分鴛鴦不罷休的架勢。
「你還敢切、切我的……鳥？！」
陰鶩男子緩過勁來，卻差一點沒被茜茜公主的話給再次氣爆：你是來撬牆角的耶，不內疚也就罷了，還敢大大方方地說切我的鳥？你這、這該是有多流氓啊！！
「少廢話，沒跟你說話呢！」
茜茜公主鳥都不鳥就欲暴走的陰鶩男子，自顧自依然對怯弱女子道：「別怕，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先說好了。我叫艾士力，是一名皇宮的宮廷侍衛長！」
『侍衛長』三個字一出，小小卡座裡……頓時安靜了！
青年男女和肥胖商賈都驚詫地看向茜茜公主：你妹啊，你是皇宮的侍衛長？騙人的吧，皇宮在維也納，你不在維也納好好呆著。怎麼跑到火車上來調戲良家少女了？再說了，這車是開往布拉格的，雖然會路過維也納，但……也不停站啊！
懷疑歸懷疑，可是，當茜茜公主淡然地掏出了一把手槍和一本鑲著金色徽章的皮夾子之後，三個人就信了：手槍暫且不說，但那徽章，可是貨真價實的奧匈帝國皇家標識啊！這個小白臉。還真是……宮廷侍衛長？
「好了，別聲張，我這是機密任務！」
茜茜公主瞇著眼，把三個人驚詫莫名的樣子掃落眼中，心裡很是得意：哈哈，誰說我一個人沒法出遠門的？你看，這不就把他們給鎮住了嗎？本公主還是很機智的嘛！
手槍，是找阿諾借的。
徽章皮夾子。也是絕對正品，這是茜茜公主翹家前準備的。前頭一直沒機會拿出來，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是！」
三個人都點點頭，而那肥胖商賈更是嚥了口唾沫：好嘛，本來我還想勸架的，這下好了，原來是皇宮侍衛辦事……哎。可別是什麼麻煩事，把我給捲進去了！
話說約瑟夫一世對帝國的控制力雖然不佳，但這會兒名義上奧匈帝國還是管理了極大的疆域，中下層的人們，對皇室還是存在不小的敬畏之心。
「說吧。你們叫什麼名字，對，就是你們倆！胖子，沒問你，你最好閉嘴！」
茜茜公主趾高氣揚，開始指手畫腳，而那個肥胖商賈則被可憐地無視了。
「我叫尤麗！」怯弱女子說。
「我叫法克尤！」陰鶩男子答。
「尤麗，法克尤，你們真的是情侶？」茜茜公主經過方才一通發洩，人也回歸了正常。
「是，是的……」
尤麗揉著衣角，蚊喃道。
「我們是如假包換的情侶，下個月，我就要娶尤麗了！」法克尤的火還沒消乾淨，瞪著深陷的眼圈道。
哎呀，還真是鮮花插到牛糞上了呢！
茜茜公主看到尤麗嬌羞地低下頭，心裡暗叫：不過也好，路程漫漫，在火車上調侃一下這對小情侶，打發打發時間倒也不錯。
茜茜公主：「呵呵，你們去布拉格做什麼？」
法克尤有點猶豫：「這個……」
茜茜公主：「這是皇帝陛下派下的任務之一，當然了，你們可以選擇不說！」
法克尤：「……」
茜茜公主：「說吧，不然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們是間諜。」
法克尤：「！#¥%……」
尤麗小聲道：「我們……是去工作的。」
茜茜公主：「什麼工作？你們兩個在一起工作嗎，是什麼性質的工作呢？嗯，這些都屬於我調查的內容！」
法克尤沒好氣地答道：「馬戲團！我們是去布拉格參加表演的！」
馬戲團？！
茜茜公主眼眸一亮，終於問出點好玩的了：「哦，什麼馬戲團？叫啥名字？」
話說茜茜公主長這麼大，歌劇、舞台劇看了不知多少，可露天的馬戲團只是聽聞，還真沒親眼看過呢！
好奇啊！
尤麗：「標準布魯……馬戲團。」
茜茜公主：「你們是表演什麼的？嗯，先讓我猜一猜，尤麗你一定是報幕員，因為你太漂亮了哈……法克尤，不用說了，你一定是演小丑，還是那種節省了化妝功夫的小丑……」
尤麗，法克尤：「……」x2
火車在穿山越嶺，茜茜公主的『盤問』也天南地北、不成章法，尤麗和法克尤不愧是馬戲團的成員，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非常廣，見識的趣聞軼事也非常多，因此，茜茜公主和他們的談話就沒間斷過。
尤麗的羞澀、文靜，與法克尤的口若懸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茜茜公主也不得不服氣：這對情侶。還真的非常互補。
有了馬戲團作為話題契機，茜茜公主覺得法克尤似乎也不那麼討厭了：因為法克尤在標準布魯馬戲團裡的角色就是宣傳員，一張嘴非常活泛、彷彿能把死人說活，他盡挑著有趣的小故事講給茜茜公主聽，中間還穿插著不露痕跡的讚美……這令得茜茜公主很受用，覺得法克尤這小子還是有那麼些優點的。
時間在歡快的氣氛中度過的很快。201次火車在一個小站停靠，加水、檢查、補充燃料。
「噢，我吃壞了肚子，尤麗，陪我下趟火車吧！」
法克尤忽然捂著肚子，喊道。
「上廁所是吧？你自己去，叫尤麗跟著做什麼？」
茜茜公主立刻反對。
「這……咦，我的肚子又不疼了！」
法克尤見茜茜公主反對，站起的身子又坐下了。
有古怪！
茜茜公主留上了心眼。
火車重新啟動後。大約開了三個小時，又停靠在一個小站了。
法克尤捂著肚子，這會是真的跳出了卡座：「不得了，憋不住了，尤麗，快點跟我一起下車！」
尤麗這三個小時一直在擔心法克尤的肚子，此刻聽了，連忙應聲。站起來去扶自己的未婚夫。
「慢著！」
茜茜公主一腳踢開了礙事的肥胖商賈，攔在二人面前：「法克尤。你自己不能去嗎？老是扯著尤麗做什麼？」
法克尤的一張臉扭曲得都變形了，他痛苦不堪地道：「爺，您行行好，我這不是擔心尤麗麼……」
「擔心什麼，有我在，你還不放心？」
茜茜公主冷冷道。
廢話。就是因為你這撬人牆角的小白臉在，法克尤先生才不放心呢！快要淪為路人甲的肥胖商賈終於逮著個機會，狠狠腹誹了一下。
不過，他還是沒混到出聲的台詞。
「放心是放心，但我怕我拉得太久。火車開了……」法克尤雙腿併攏，那樣子，似乎隨時都會失禁！
旁邊的旅客紛紛避讓開，有熱心人還捂著鼻子喊道：「讓他去，讓他去，要是拉在車廂裡，那可怎麼辦！你負責啊！？」
肥胖商賈熱淚盈眶：尼瑪，路人乙都有台詞了……
在眾人的壓力之下，茜茜公主蹙了蹙好看的柳眉，道：「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是想避開我，中途逃跑吧？」
茜茜公主有著冰雪聰明一玲瓏心，哪會看不出來一路上法克尤雖然對自己極力奉承，但眼底可是時不時地閃過戒備之色。
也對，他們就是一對賣藝為生的馬戲團職員，社會地位低，乍碰到了年輕英俊、前途廣大的『艾士力』皇宮侍衛長，是個男人都會擔心自個的未婚妻跟其跑了。
拉肚子找廁所是假，下車後一去不復返才是真吧？
茜茜公主認為自己看穿了法克尤的把戲：嘿，真不愧是馬戲團的，這肚子疼的演技逼真啊，光從外表看，本公主現在還真沒瞅出破綻！
「誰要逃跑了，我們的目的地是布拉格啊，錯過了這趟車，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呢……哎喲，我可真是憋不住了，您再不讓開，我可就拉這兒啦！」法克尤都快給茜茜公主跪下了。
「放他走，放他走……在一起，在一起……」旁邊有離得遠的觀眾，事不關己、起哄得愈發厲害。
（肥胖商賈內牛滿面：路人丙也比我強！）
「好，我就和你們在一起！」
茜茜公主提了箱子，一把捉住尤麗的手，率先下車：「我和你們一起去，看你是真拉肚子呢，還是想溜號！」
「行，行，我不是溜號，我這是洶湧澎湃的大號啊啊啊！」
得到了允許，法克尤像兔子一樣跳了起來，朝車門衝去，不過他只沖了幾步，就受不了了，屁股一扭，微不可查地一響，一股臭氣蓬勃而出，瞬間瀰漫在車廂內。
「我擦，有沒有公德啊！」x5
「我干，兄弟，吃啥爛玩意了！太臭了吧？」x3
「人長得寒磣，這屁也猥瑣！你太禽獸了吧！」x2
……
車廂裡，一片咒罵漫天，肥胖商賈也想跟著叫嚷幾句，可長吸一口氣，一股臭氣頓時直襲而來，他眼皮一翻，當場暈倒在座椅上！
（肥胖商賈昏厥的意識：你妹啊，這都不給台詞啊！）
茜茜公主和法克尤兩人一同下了火車，法克尤像一頭菊花裡被塞了點燃爆竹的野狗，歡快地朝遠處的廁所奔去，茜茜公主則牽著尤麗的小嫩手，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陽光下，尤麗害羞得小臉都垂下了。
真是嬌艷如花！
這是一個叫做『明斯克』的小鎮，聽說建立起來還不到十年，整個鎮子都是為了這條布布鐵路（布達佩斯到布拉格）而建，面積很是狹小，周圍也是荒涼。
人口呢，據說也只有兩戶，都是為了給停靠的火車加水、加燃料而工作。
當頭的太陽很大很毒，茜茜公主牽著尤麗在站台上慢慢走著，郎才女貌，倒是很有夏日漫步的感覺。
法克尤鑽入的廁所離站台大約一百米，完全在茜茜公主的視線範圍內，那周邊都是茂密的野草，再遠處，就是青翠的群山。
「不，不要……」
日光下，尤麗輕輕地掙了掙，眼睛瞄了一下遠處的廁所，臉蛋紅撲撲得更加厲害了。
似乎都快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