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0】 禁足 文 / 每音十流術
嗯？
怎麼了？
利蘭.斯坦福眼睛一眨，有些納悶：我剛才說錯什麼了嗎？大家怎麼這種反應？
「霍霍霍，不好意思，這位老先生，你說的那些，已經是陳年老黃歷了！」寂靜中，被告台的小門被克裡姆推開，他笑著走了出來：「封鎖港口的是不是驅逐艦，想必伯爵大人看的很清楚……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驚慌失措吧？如果是小型驅逐艦，想必以伯爵大人那四艘戰艦的火力，必然是不懼的！」
是啊，當、當然不是小型驅逐艦了！
曾在鎮石號上的記者們清清楚楚地想起來了：那麼龐大的戰艦，足足有六艘啊！那麼粗長的炮管，艦船上大炮的數量近百了吧！
這，這是海洋霸王……鐵甲戰列艦呀！
一艘就已經很恐怖了，但對方一來就是六艘，六艘啊！
絕逼能把舊金山的海港轟炸成一片廢墟呀！
「不是驅逐艦，那是什麼？」利蘭.斯坦福還不曉得厲害，猶自皺起眉頭問道。
「戰列艦，鐵甲戰列艦！六艘鋼鐵鑄就的無敵戰列艦，就停泊在海港外，數以百計的炮管正對著這裡！」克裡姆的底牌既然翻了，索性也什麼都不顧忌了，他仰起頭得意地大笑：「北海伯爵，實話告訴你，你不去也可以，但等到明天天亮，我們六艘戰列艦就會向海港開炮，到時候，造成的一切後果和損失都要你來承擔！」
真的是戰列艦啊！
儘管有句俗話叫做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眾人真正從克裡姆上尉的口裡聽到了證實，渾身也是一陣發寒，這種震撼。遠比在鎮石號上遠觀到六艘氣勢洶洶的鐵甲戰列艦還要強烈！
「戰、戰列艦？！」
利蘭.斯坦福的眼睛立馬瞪得跟牛眼一樣，他死死地盯住克裡姆：「不可能的！你們海軍什麼窮逼德性我最清楚，在西海岸，你們不可能擁有戰列艦的！哈，你不是美國海軍，草。你這個小白臉，老實交待，你到底是誰？來自何方？為什麼要誣陷北海伯爵？」
「你又是誰？」
克裡姆不屑地抬起了頭：「我們海軍有沒有戰列艦，不是由你說了算的！喂，老頭，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明早去海岸邊啊，我保證通知到我們艦隊，賞你一顆大大的炮彈！」
我是誰？
嘿嘿。我是加州的高級議員！
作為曾經的鐵路業大亨，利蘭.斯坦福對美國海軍的裝備不說瞭如指掌，但也心中有數：草蛋吧，就海軍部的那些窮鬼，服役的全是近海戰艦，並且絕大多數還集中在東海岸，西海岸有炮艦？而且還是海洋霸主戰列艦？哦，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我以議員的身份要求。把這個所謂的海軍代表先亢起來，因為我懷疑他的身份。以及在海港外停留的那六艘戰列艦的身份！」
利蘭.斯坦福大聲說道，他在命令那些警察，要先將克裡姆當做『惑眾』的妖人先給拿下。
「誰敢碰我？」
克裡姆大叫：「斯蒂文森市長，你不要被這個老頭的話給騙了，我們真的是美國海軍，對。對了……我有證件，我有合法的美國海軍證件！」
這麼久了，克裡姆上尉終於是想起了這個茬，不過他抖著手在身上一摸，臉色卻赫然變了：娘勒。剛才被那群夭壽的記者摸了一通，放在錢夾子裡的證件都不見了！
幸好，我們的斯蒂文森市長是通情達理的，或者說他無法承受六艘戰列艦炮轟海岸的可怕後果。所以，儘管克裡姆掏了半天掏不出一張證，市長大人仍舊開口，語調低沉：「利蘭，對不住了！下面的警察，你們要抓誰？不是這位克裡姆上尉，而是給我將北海伯爵扣起來！」
老斯蒂文森看來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那些警察猶豫了一下，為了飯碗著想，終是撇開了克裡姆，轉而向審判台上的龍灝撲來。
「誰敢動我家少爺？！」
就在龍灝面色蒼白地被警察逼得節節後退之時，大倉庫的一扇小門被人強力地撞開了，一群拿著步槍的士兵，如狼似虎地衝了進來，蹲在了地上，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那些警察。
要不是龍灝離得太近，只怕這些士兵就要直接開槍了！
「遠征軍，西班牙的遠征軍，你們要做什麼？」
老斯蒂文森大驚失色，道破了這群士兵的來歷：「這裡是美國的國土，你們持槍衝進來，是、是要挑起兩國的戰爭嗎？」
這群士兵，各種膚色的人都有，臉上一片凶神惡煞，那溢出來的殺氣之濃郁……連克裡姆都能感受到！
原來是遠征軍啊！
那個北海伯爵出資為西班牙的那個薩維子爵籌備的軍隊！！
克裡姆心內直念叨：聽說他們在墨西哥打得很帶勁，現在看來，想要帶走北海伯爵，這會是一個巨大的障礙呢！
果不其然，這幫子遠征軍絲毫不賣市長大人的面子，領頭的一名白人梗著脖子大嚷道：「狗屁，我管你什麼戰爭，反正誰要帶走北海伯爵，就得先問問咱們兄弟手中的鋼槍！」
小門一直在敞開，所謂『遠征軍』的士兵還在源源不絕地湧進來，克裡姆傻了眼：麻痺的，怎麼來了這麼多士兵？難道這裡被遠征軍包圍了？
此時此刻，湧進倉庫的士兵數量已然超過了那些警察，成壓倒優勢，而且，他們身上的煞氣也不是那些平日裡欺負欺負小商小販的警察可以比擬的，因此，別說老斯蒂文森的臉色不好看，就連那些警察也是一個個面如土色，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娘勒，對面這些可是一個個的殺神，我們要是真個拿了北海伯爵，他們一定會開槍的！
被扒了警皮事小。但要是丟了小命可就冤枉大了去了！
抱著這個想法，警察們都放下了手裡的短槍，把包圍龍灝的陣勢給鬆了開。
一出了缺口，遠征軍就強勢插了進來，把龍灝嚴密地保護起來。
場邊的記者既是失望、又是釋負：這場警察vs士兵的火並看來是打不起來了！
以記者的職業素養，自然是失望透頂。但能夠減少流血，甚至避免波及自己，這些記者在心底還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現在，市長想用武力亢北海伯爵，並將他送去炮艦的意圖肯定沒辦法達成了，接下去，就要看市長怎麼給克裡姆上尉交待……一個交待不好，明早的海港可是要遭到炮轟的！！
老斯蒂文森一臉難色，盯住被保護嚴實的龍灝。道：「伯爵大人，您是真的不願意救一救我們舊金山了嗎？」
龍灝站在遠征軍士兵簇中，臉上驚魂方定，他搖搖頭：「市長，你不要一意孤行，這件事的錯不在我身上，而且我也認為，這般霸道的美國海軍會不會炮轟海港。並不是我去一趟就能決定的！」
利蘭.斯坦福也叫道：「對，斯蒂文森你這個大蠢貨。我都跟你說了，美國海軍的編制裡就根本沒有戰列艦，如果明早有戰列艦炮轟海港，我們就可以認為是別國戰艦轟炸舊金山，這是一場**裸的戰爭宣告！」
克裡姆聽到這裡，臉上也是抽了一下：戰列艦的確不是美國海軍的。而是屬於英國的遠東艦隊！落在有心人眼裡，他們若是炮轟了舊金山海港，還真的沒法自圓其說！
老斯蒂文森表情泛苦，道：「哎，斯坦福議員。您說的輕鬆，但要是真的開炮了……」
龍灝這時開口說話了：「市長，你還沒醒悟嗎？這個克裡姆上尉說的話，你還真的全信了？先不提他的身份，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是美國海軍，就算海港外停泊的真的是戰列艦，他們天亮了就敢二話不說地炮轟海港？哼哼，反正我是不信的！而且，這裡這麼多記者朋友難道是透明的？他們已經把這裡的一切發到了外邊，也許現在白宮都被驚動了，正在關注此事呢！市長，不是我龍灝貪生怕死不敢去他們的炮艦上接受調查，只是，單單憑借他一個人的一面之詞，就要我一名貴族前去冒險嗎？這，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這樣，我放下話在這裡，只要這個克裡姆上尉能拿出半點我與五艘美**艦失蹤有關的證據，我龍灝都會義不容辭，隨他去接受調查的！」
龍灝講的這番話，合情合理，在場的記者們聽了，也都是頻頻點頭：說的不賴啊！你這個伯爵，雖然下令開炮轟沉了三艘商船，有些霸道，可要說你弄沒了五艘美**艦，這個借口，也太不能服眾了……
是啊，軍艦和商船是兩碼事，就北海伯爵那四艘小炮艦（好吧，其中那一艘巡洋艦還算湊合），想要弄『失蹤』五艘美**艦，一個活口都沒流出，那、那也太牽強了吧！
克裡姆也不是傻子，這種情況下，再想把北海伯爵強行帶走，那除非是戰列艦的炮彈可以精確定位到這座倉庫……否則，那便是癡人說夢，想也別想了！
與隨從們簡短地商量了下，克裡姆重新抬起頭，說道：「好吧，我們海軍也不是不講理的部門，既然北海伯爵對登上炮艦接受調查這麼抗拒，我也不好再勉強了，不過醜話說在前，要是明天天亮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我是不會負半點責任的！另外，我會盡快拿出證據，作為交換，我需要伯爵大人給出一個保證……」
「什麼保證？」
很多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克裡姆一笑，道：「在我拿出證據前，北海伯爵大人不能離開舊金山！這個保證，你能做到嗎？」
「做到你的屁！」
利蘭.斯坦福率先罵了出來：「你算哪根蔥，伯爵的行動自由也要你們海軍來限制？老子替伯爵說了，沒門！」
老斯蒂文森正要囁喃著開口，不過龍灝卻點頭道：「好，如果是這個保證，我可以接受。」
「伯爵！」利蘭.斯坦福大驚。
「伯爵！」老斯蒂文森則是大喜。
龍灝側過身，面向同樣有些出乎意料的記者。用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說道：「各位媒體的朋友，我龍灝並不是貪生怕死的懦夫，只要美國海軍給我一個公正的待遇，我會非常積極地配合他們，接受調查，不過。像今天的這位克裡姆上尉，卻是讓我太失望了！他先是在碼頭上拔槍射殺了一名無辜的記者，接著，又用一個虛假的借口想來給我龍灝定罪！等到我用聲明書澄清了我的炮擊行為後，他又惱羞成怒，編造出一個與我絕對絕對沒有半分關係的『軍艦失蹤』事件，想以此將我帶回炮艦受審！這其中，到底牽扯到什麼陰謀，是不是我這個華裔的英國伯爵在美國觸犯了什麼大人物的利益。呵，我、我什麼都不曉得，總之，我是非常非常的寒心……」
「看到我不配合，這位克裡姆上尉就拿出戰列艦炮轟海港來威脅我們……儘管這種威脅，在明眼人眼中發生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但為了防止那極低的概率成真，我還是願意配合。留在舊金山等待這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還我清白……各位。我龍灝與仙露公主在舊金山投資的產業非常之多，有造船廠，也有服裝公司，更加有廣受百姓歡迎的日化集團，為舊金山市政府上繳的稅款不計其數……現在舊金山遭此威脅，我不管別人怎麼對我。但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所以，請這位克裡姆上尉放心，請市政府各位官員放心，也請在場的各位記者放心，我龍灝會一直留在商貿港口。與這位克裡姆上尉一起，等待這件事的最終結果！」
『辟辟啪啪』……龍灝說完，也不知是誰先鼓起了掌，不過幾秒鐘，大倉庫裡就響起了能掀翻頂蓋的熱烈掌聲。
龍灝這些話，太誠懇，太感動人了！
他臉上蒼白的妝容，他口中的真摯，完全把一個被迫害的合法貴族心中的那份委屈和執著用後現代主義的手法完美地表達了出來……
那些記者，拍照的拍照，發送消息的發送消息，總之，此刻，大倉庫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龍灝身上，至於克裡姆等人？完全淪為了配角，一時間都被忽略了！
折騰了這麼久，一場海軍與舊金山市政府的對話就此結束，雙方誰都沒有佔到明顯的便宜。
克裡姆沒有被治罪，而龍灝作為美國海軍的頭號目標，也沒有被強行帶走。
時間已經很晚了，都要跨越到5月24日了，記者們看到龍灝與克裡姆等人離開，便也急匆匆地收拾了東西，尾隨跟出。
按照方纔的約定，在克裡姆上尉拿出真憑實據之前，北海伯爵都不會離開舊金山，而是與這位上尉住在一起。
所以，這些凡事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記者們，自然要探個究竟，看一看伯爵下榻的地方究竟在何處。
是海港範圍內的居所呢？
還是為了躲避炮擊威脅，轉移到市區？
可是，這些記者注定要失望了，因為，當他們隨著人流走出大倉庫時，就被更多的人流包圍了，別說繼續跟蹤龍灝了，就連腳步都挪動不得。
這些人流，大部分是海港的船主，碼頭的苦力，另外，還有一些聞訊趕來，卻沒有資格進入到大倉庫的人們。
好吧，把他們想像成沒有買到演唱會門票的粉絲即可……
比如說，幾個洪門的華人就扯住了一名記者，拚命打聽：「怎麼樣了？裡面的情況如何，北海伯爵是不是被海軍派人捉走了？」
那名被揪住的記者微有不悅，心說：貌似你也是華人吧？聽說，北海伯爵一向待自己的同胞不錯啊，怎麼你這副模樣，倒有點像是……喜出望外？
因此，那記者冷冷地答道：「想知道？明天，啊不，是今天，請起早，買上一份我們聖何塞信使報的早報吧！」
說完，就要離開。
「別，別這麼說嘛！」
那名華人察覺出不對，忙從衣袖裡掏出了點阿堵物，堵在了那名記者手裡：「這位兄弟熬夜辛苦了，哈哈，這點小意思，請你拿回去意思意思，也算我一點意思……」
幸好這句話不是用中文說出來的，要不然，那名記者肯定先暈掉！
拿了錢，記者的臉色好看了些，眼看著這會兒『兵荒馬亂』，肯定沒辦法再找到龍灝了，他索性便把大倉庫裡面發生的事情濃縮成概要，說與這名華人聽。
這名華人身旁還有幾個同伴，其中一位，還是一個矍鑠的老人，眸子在黑夜裡似乎能發光……他們聽完後，表情各不一樣，有驚訝的，有驚喜的，也有愁眉深鎖的。
送走記者，避到角落，那塞錢的華人第一個說話，語氣裡充滿了喜不自勝：「看吧，看吧，我說他要倒霉了吧？現在被囚禁在舊金山無法離開，只等海軍找到證據，他就要身敗名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