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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3】 紅布與審判 文 / 每音十流術

    米勒三人聞言恍然,原來北海伯爵深夜派發美鈔,就是為了捧這個叫做李恩富的華人當那什麼基金的管理人啊!

    哼,要不是這麼一捧,那名『大鳥刺客』也未必就會得逞……

    想通了這一點,布萊松和久西米兩人看向李恩富的眼神,就變得頗為不善。

    「你一定知道北海伯爵藏到哪裡去了,對不對?」

    久西米惡形惡狀地揪住李恩富發問。

    「他被黑衣幫的人擄走了,呼,剛才你們都知道了的!」

    李恩富渾身狼狽,有些疲乏地瞅向久西米。

    「黑衣幫,沒聽過!一定是你們看到我大軍包圍在即,逃不了便故意編出的謊言!說,交待伯爵的下落,可活!不說,信不信老子斃了你?」

    「你殺了我也沒用,哎,他真的是被抓走了!」

    「喲,還嘴硬是吧?來人,斃了他,殺一儆百!」

    立功陞官的希望破滅,久西米和布萊松都不要風度了,一招手,就要命人殺掉李恩富。

    「慢著!」

    米勒少將適時出言,攔住了衛兵,揉著腦袋思索道:「李恩富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先別亂殺,或許是個名人也說不定!韋德,韋德在嗎?過來一下!」

    德容.韋德正在給小廣場中的鎮民和俘虜拍『定妝照』,聽聞召喚,不敢怠慢,連忙小跑著過來。

    「李恩富?知道,他耶魯畢業,發表過《我在中國童年的故事》,在波士頓挺有名氣的,後來娶了一名新英格蘭的小姐……」韋德展現了他豐富的專業知識,略一沉吟。就把李恩富最得意的生平講了出來。

    「等等!」

    米勒打斷了,道:「他娶了白人?噢,那就不可怠慢了,衛兵,替李先生鬆綁!」

    衛兵給李恩富解繩子之際,布萊松和久西米有些不忿。湊過來悄聲對米勒說:「幹嘛放了他?將軍,這個李恩富,與北海伯爵的關係一定非常親密,我們一用刑,他說不定就招了……」

    「用刑也不在他身上用,剛才我瞭解了,加州的確有一個地下幫派叫做黑衣幫,他們的後台好像是俄國,與北海伯爵並無糾葛。」

    米勒說這話的同時。瞟了韋德一眼,意味很明顯,這個消息也是從這位主編那兒得知的。

    「不用刑,怎麼挖的出北海伯爵?難道,真個相信是黑衣幫吃飽了撐的,擄走了那貨?」

    兩個團長瞪起牛眼。

    「未必是吃飽了撐的,我曾和你倆說過,這個伯爵。行事最是囂張跋扈、浮誇浪行,與這個黑衣幫結下仇怨。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怎麼辦?」

    「好辦,大家還想發財嗎?」

    米勒忽然神秘起來,低聲問道:「這個克林星頓鎮看上去比前面三個都要富庶,你們……不心動?」

    「呃,心動,當然心動!」

    兩個團長的牛眼一亮。那是金燦燦的顏色:「不過將軍您不是說了,有記者團跟著,我們要收斂嗎?」

    「情況有變化,我們當然要隨機應變!」

    米勒笑的很奸詐,抬手一點:「雖然沒抓到北海伯爵。但他卻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把柄,一個足夠我們撈個痛快的……理由!」

    「您是說……」

    「沒錯,就是那塊大紅布!」

    米勒說出自己的最終用意:「上面有這個鎮居民的簽字畫押,都是他們支持北海伯爵的鐵證!我們不拿這個李恩富用刑,但那些平民,我們卻是可以動的!」

    「啊……」

    兩個團長恍然,笑得心領神會:「大刑伺候之下,我們就能甄別出誰有罪,誰無罪,有罪的抄家,無罪的,也要用美元來證明清白……」

    俗話說千里當官只為求財,當兵其實也差不多,久西米和布萊松是想提升級別,但最終目的,還不都是為了發財麼?

    現在有發財的現成機會擺在眼前,兩個團長如何能夠放過?

    嘩啦一聲響,那幅巨型紅布展開,上面密密麻麻的毛筆字和手掌印,便展露在眾人眼中。

    「念到名字的,就喊聲到,如果不喊,待會查出來,將受到嚴懲!」久西米得意洋洋地站在紅布旁,擔任起法官的職責。

    「這是為什麼?你們有權利懲罰人?他們都是我國的公民耶!」一名記者團的成員鼓起勇氣站出來,質問米勒。

    「對,要審判,也有法官,輪不到你們這些當兵的來胡作非為!」那名身材火辣的女記者,也出聲質疑。

    「現在是戰爭時期,白宮已頒布了軍管令,我們,就承擔著法官的職責,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罪之人!」

    米勒少將一點不慌,不緊不慢地答道:「克林星頓的鎮民,涉嫌包庇北海伯爵,還參與非法集會,在反對聯邦法律的請願布上簽名,這往嚴重了說,是叛國罪!不容姑息!」

    「叛國罪?」韋德輕皺眉頭,「有些重了吧?」

    「不,一點都不重!」

    米勒哼道:「他們簽名畫押,就意味著他們對聯邦頒布的法律有牴觸情緒,也在事實上構成了對聯邦法律的褻瀆!我代表軍部,當然有權對他們進行審判,看看其中是否隱藏了北海伯爵的同黨!」

    韋德聽到這裡,已經明白,米勒少將是鐵了心不會放過這些鎮民,他呡了呡嘴,退後一步道:「少將,我相信你的審判是公正的,我能在一旁拍照嗎?」

    米勒答:「拍照可以,但照片需要經過我的審核……」

    米勒和韋德在就新聞尺度討價還價,一旁的布萊松和久西米可沒停下來,士兵根據大紅布上的姓名,逐一叫著名字……對克林星頓鎮的『大審判』,赫然已開始了。

    「鉛山源,自己出來!」

    「彼得夫。是哪一個?」

    ……

    「約翰尼,站出來吧!」

    名字一叫就是十個,隨著聯邦士兵的聲聲大喝,那十名鎮民,猶猶豫豫又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一步三回頭地走到了士兵包圍的中央空地。

    米勒麾下五路兵合併後。有近三千人,除了還在外圍巡邏搜索的,剩餘的士兵,把小廣場擠得滿滿的,不用說話、不用開槍,光是站立著,便有著極強的壓迫力!

    可憐那十名鎮民,乃是普通人,面對這股氣勢。差點嚇尿了,有兩個,晃晃悠悠了一陣,便癱倒在地上。

    「這是你們的簽名?這個,鉛山源,是你寫的對吧?」

    布萊鬆手執馬鞭,指著拉開的大紅布,嚴厲地問道。

    「對。對……」

    「你有罪,你認不認?」

    「認。認啥?」

    「不認?證據確鑿你還不認,看來你是隱藏的伯爵同黨了!我宣佈,你被判處死刑,剝奪財產權終身,即刻執行!」

    「嗯,啥?啊……」

    一聲槍響。一句慘叫,那個鉛山源便倒在地上,身下溢出鮮血,向著人生最後一個形態死屍,漸變著。

    慘叫不止一聲。記者團裡也迸發出絲絲冷氣、道道驚呼,好幾名記者脫口而出:「你們怎麼能亂殺人?」

    那個身材火爆的女記者揪住韋德的手臂,道:「韋德主編,我們要制止這一切,這是屠殺,是反人類的暴行!」

    「冷靜!」

    韋德一手摟住了那圈小蠻腰,一手舉起了份量不輕的相機,卡嚓一下:「我們是事實的忠實記錄者,現在情況複雜,我們要先保護好自己,才能將這裡的真相送出去!大家請冷靜,先工作吧!」

    韋德的威信很高,其餘戰地記者聽了,都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也不叫喊了,而是架起各自的相機,對『審判中央』一陣狂拍。

    這時,審訊已經到了第二個人。

    「你是彼得夫?」

    「啊,是,是……」

    「這是你的簽名和手印,沒錯吧?」

    「哎,是,但我不是伯爵同黨,我只是貪財,我該死,我錯了,不要殺我,我把錢都還給你……」

    白人彼得夫痛哭流涕,從兜裡把才纔領來的美元,哆嗦地遞給布萊松。

    「還什麼還?又不是我發給你的!」

    布萊松眼神示意,旁邊的士兵一把將美元截獲:「我再來問你,你簽了名,你有罪,你認不認?」

    「認,我,我認!」

    前車之鑒就在眼皮下,彼得夫哪裡還不點頭如搗蒜,生怕慢了一步,就要步鉛山源的後塵。

    「嗯,認罪就是對的!紅紙黑字擺著,你們不認罪,我就送你們去上帝那懺悔!通敵賣國,乃是死罪,要是放在邊境前線,我才不跟你們廢話,點到了名字的就一槍崩了,保證沒錯!」

    布萊松哼哼,拉過彼得夫,喝道:「去後面簽字認罪,恭喜你,你答的很快,小命算是保住了。」

    有了一好一壞、一死一活兩個榜樣,後面的鎮民都曉得該如何選擇!

    很快的,後面八個人裡有七個人都選擇了認罪,耷拉著腦袋,走到後邊士兵堆裡再次按上手印:不過這次,卻是沒有錢領的,反而身上來自龍灝的美元獎勵,都被那些饑不可耐的士兵嘻嘻哈哈地一搜而光。

    李恩富目睹了這一切,憤怒地對米勒少將說:「你這不是審判,是死亡訛詐!他們簽的是什麼,是賣身契嗎?」

    米勒輕飄飄地答道:「不是賣身契,而是伏罪狀……其實也差不多,就是將九成的財產捐出來,用來贖罪罷了!很快,這個鎮子就要屬於我們了,而且,是他們自願按手印畫押同意的。」

    「將軍,你這是明搶!」

    「得了吧,我給他們留下了一成財產,算仁慈的了!像第一個人,叫鉛山源的,他已被判定為伯爵同黨,他的家人都要株連,他的財產全要充軍!嘿嘿,就淒慘的很了。」

    「你、你太邪惡了,這些鎮民是無辜的!」

    「無辜?他們拿了你發的獎金後。就不再是無辜的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聽過麼,他們只是一群因為貪嘴而掉了腦袋的愚蠢人!要怪,也只能怪北海伯爵和你,深更半夜的。搞什麼大簽名,事後又不把簽了名的紅布收好……」

    米勒陰仄仄地笑道:「所以,理由是你們給我的,他們都是因你們而死的!!」

    「強、強詞奪理!」

    李恩富無力地抗辯了一句,隨後就默然了,因為他知道,米勒說的很有道理:這些人的淒慘下場,幾乎就是他和龍灝聯手製造的!

    一時間,李恩富只覺胸膛一陣緊縮。痛得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李恩富差點崩潰,小廣場裡的『伯爵同黨甄別活動』卻沒有結束,而是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前面十個人就是殺雞儆猴的雞,接下去為效率著想,有四個聯邦士兵在大紅布的四條邊站著,低頭叫著名字,而那些被點到名字的鎮民,就只有老老實實地走上來。

    他們想躲都躲不掉。因為旁邊就有街坊鄰里指認,誰想矇混過關。立馬有人指認,指認的人獲得獎賞,被指認的人則獲得子彈。

    這個場景,韋德低聲告訴那個火爆女記者:聽過螃蟹的故事嗎?與這很像!

    女記者眼成心形:沒聽過,韋德主編,您真博學!

    韋德自得:我也是聽中國漁民說的。在舊金山海灘上,捕撈出的螃蟹都會放在一個簍子裡,而那裡的漁民很節儉,簍子都不配蓋子的。

    女記者驚訝:不蓋蓋子,螃蟹不會爬出來跑掉嗎?

    韋德:不會的。因為無論有哪只螃蟹想第一個爬出去,都會被後面的螃蟹扯下來。

    沒錯,眼前的情景就與『漁民的蟹簍』一樣,數千的螃蟹,啊不對,是鎮民,互相監督,互相舉報,只要是方才在大紅布上簽字畫押收了錢的,那就絕對逃不掉!

    看成排成隊接受『審判』的鎮民長龍,布萊松和久西米相視一笑,曉得克林星頓已盡入轂中,馬上就要發大財的他倆志得意滿,低頭去看方才十隻雞的最後一隻:約翰尼。

    「你,抬起頭!」

    「我,我認罪,嗚嗚,我認罪,我去後邊簽字,你們別殺我!」

    約翰尼正忐忑呢,為什麼審了前面九個,到自己就停了?於是一聽到兩位長官的提問,便忙不迭地回答了起來。

    「你是黑人?」

    「是,但我是美國公民,我們一家都出生在加州呢!」

    「哼,別的人簽字,可能是貪錢,但你嘛,我敢說,你一定也覺得被種族歧視了,對不對?」

    「不對不對,我感覺生活在美國很、很……幸福吶!」

    「幸福你個毛球,黑鬼!說謊都不會說,你看你的名字,為什麼簽了三遍?」

    久西米踢了約翰尼一腳,踢飛了他幾顆白得發亮的牙齒。

    這個倒霉的黑人打了幾個滾,滾到了大紅布下邊,旁邊早有三個聯邦士兵,臉如寒冰,一人指著一處印記:三個簽名加兩個手掌印!

    「我,我……這,這……」

    約翰尼嘴裡漏風,頭腦簡單的他一時也想不出適當的理由,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貪錢,所以才連排了三次隊,領了三次賞錢吧?

    「結結巴巴,心虛了!帶下去,去他的家,看看能不能搜出與北海伯爵下落有關的線索!」

    久西米冷哼一聲,立刻就有士兵將約翰尼架起,然後從人群中找到約翰尼的家人,氣勢洶洶地朝約翰尼的蝸居殺去!

    臨走前,久西米對布萊松說了一聲:「少將的主意不錯,要震懾這幫鎮民,只殺一個人是不夠的,這樣的黑鬼,多殺幾個,才是王道!」

    布萊松微微笑道:「那就辛苦你了,這裡有我看著,如果效果好,我們不妨對克林星頓鎮來個『掃黑行動』,去掉那些討厭的黑鬼,為這個世界的淨化做點貢獻。」

    久西米陰陰笑道:「我曉得,別看這些黑鬼一個個壯的跟牛一樣,但只要我稍稍引導,相信他們的骨頭比誰都軟,咬人沒商量……」

    一隊聯邦士兵,押解著約翰尼一家和布蘭托一家,來到了被輕掃一空的某條街道,約翰尼兩家的房子,僅僅相隔三戶,算得上知根知底。

    約翰尼兩家,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十多個黑人,抽噎得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流浪狗,臉上亮晶晶的,顯然恐懼的淚水已經覆蓋了他們黑漆漆的面頰。

    「先去誰家?」

    久西米像看待宰的豬狗,眼光掃過,戲謔地問約翰尼和布蘭托。

    「他家!」

    約翰尼和布蘭托同時說話,手指指向對方。

    「到底誰家?」

    「他家,派錢活動是他告訴我的,他,布蘭托,更有可能是伯爵同黨!」

    「去他家,他領的錢最多,約翰尼,我知道,你最近談的一個女朋友,就是華人!我只是貪財,可你卻早就心向北海伯爵,想要背叛我們偉大的聯邦了!」

    兩個人都挺有理的,不過貌似被約翰尼指認而被牽扯進來的布蘭托,說話更佔上風。

    「去你家!」

    久西米冷冷一笑,指向一棟房屋,那是約翰尼的家。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一家,離久西米站的地方最近。

    約翰尼的蝸居不大,只有一層樓,五間房,如狼似虎的士兵衝進去,頓時便把約翰尼的家翻得亂七八糟、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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