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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相認 文 / 油燈

    進了慕潮陽常年在品茗樓訂的雅室,慕潮陽不管雅室裡還有其他人,轉身看著拾娘,一點都不客氣的對董禎毅道:「你身邊的這個是誰?不會是你那個膽大極大又牙尖嘴利的夫人吧?」

    「是!」董禎毅點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無奈的看著已經無法按捺住心情的拾娘奔上前,不管是不是適宜,也不管有多少人看著,就那麼衝到慕潮陽面前,抱住他,無聲地流著眼淚……

    慕潮陽看起來並不強壯,沒有什麼力道,更因為他一貫的穿著打扮和行為舉止,還多了幾分陰柔的味道,但是深知他底細的人都清楚,那看起來單薄的身體裡蘊含了多大的力量,看到拾娘奔嚮慕潮陽,不顧一切的抱緊他,大皇子驚得站了起來,唯恐一貫厭惡和人有肢體接觸的慕潮陽一腳將拾娘踢飛出去,惹出人命來,卻不料慕潮陽不知為何,居然就那麼傻傻呆呆的任由拾娘抱住他無聲的啜泣。

    明明不認識眼前的女子,明明已經猜到眼前的女子是董禎毅的妻子,那個對母親口出不遜還詛咒妹妹的人,慕潮陽卻興不起半點不好的念頭,甚至在拾娘哭泣起來之後,還心疼起來,最後更萬分不捨的伸出手,輕輕地拍著拾娘的背,兩個人就那麼半擁著站在一起,看著就是那麼的協調。

    除了董禎毅之外,雅室裡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都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出,和董禎毅一起出現的女子為什麼會抱著慕潮陽大哭?為什麼行為舉止陰柔。但性情其實很暴躁的慕潮陽會那麼的溫情,不但不抗拒陌生女子的擁抱,還那麼溫情脈脈的安撫著她?整個雅室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很是詭異!

    最後,還是大皇子輕輕地咳嗽一聲,董禎毅也覺得這麼哭下去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上前輕輕地拍了拍拾娘,安慰道:「別哭了,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你應該高興才是!來,稍微平復一下心情,好好的說說話!」

    「嗯!」趴在慕潮陽那讓她無比安心的懷裡哭了一場,拾娘的心情好了很多。輕輕的點點頭,在眾人驚恐訝異的眼神中,很順手的拿起慕潮陽的衣袖擦了擦眼淚什麼的,看著慕潮陽剛上身的新衣裳的衣袖上的那一片狼藉,眾人齊齊的吸了一口冷氣。只有大皇子微微一怔,覺得眼前的這一幕異乎尋常的熟悉和協調。

    慕潮陽的眼神帶著熱烈和忐忑,拾娘身上那他這一輩子都不能或忘的熟悉氣息,那讓他心安的感覺,還有這在夢中都不會忘記的熟悉動作,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戰戰兢兢的看著拾娘,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曦兒~」

    這一聲在夢裡才能聽到的叫喚,讓拾娘的眼睛又紅了。剛剛站直的身子又撲向向她伸出手的慕潮陽,叫了一聲「哥哥」之後,哇的一聲,放聲哭了起來,這一次,慕潮陽沒有再伸手拍她的背安慰她。而是緊緊的抱著她,像是抱著最珍貴的寶貝一樣,生怕一鬆手就飛走了,同時眼睛也沾染了淚意……

    大皇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終於明白拾娘用慕潮陽的衣袖擦眼淚的動作為什麼讓他感覺熟悉了,那是曦兒曾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動作,因為她的這個習慣,慕潮陽小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她哭,一旦她哭起來,他就得站在她身邊充當她的手絹。

    看著相擁而泣的兄妹倆,大皇子的眼睛也是一熱,如果真是曦兒回來的話,那可就太好了,慕潮陽一定不會再像現在這樣,醴陵王夫妻也能放下心頭的擔憂,而他和母后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愧疚了……

    「看來今天也不能說別的事情了,這雅室裡發生的事情還希望諸位守口如瓶,在一切都沒有公佈於眾之前,對任何人,包括諸位最親密的人都不要提起。」大皇子知道,慕潮陽今日定然沒有心情再談任何事情了,事實上他也沒有心情在說什麼,便淡淡的下了逐客令,想讓他們兄妹有個清淨的空間,能夠好好的說說話。

    在場的不但是大皇子親近的人,也都是些人尖子,自然明白大皇子話裡的意思也知道應該怎麼做,都默默的起身,默默的大皇子拱手告別,再靜悄悄的離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驚動那對久別重逢的兄妹。

    直到慕潮陽和拾娘的情緒不是很激動之後,大皇子才走到他們身邊,笑著道:「曦兒,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拾娘努力的平復了一些心情,偏頭看大皇子,不幾眼便將他和記憶中的一張面孔重合起來了,脫口而出,叫道:「烈表哥~」

    大皇子哈哈的笑了起來,帶了寬慰的道:「多少年了,都沒有聽人這麼叫過了!」

    慕潮陽這個時候卻恢復了一些精明,他沒有將拾娘推開,卻帶了一絲只有拾娘才能察覺的懷疑,上下端詳著拾娘,沒有說話,拾娘輕輕地推開他,當著他的面將戴著的帷帽取下,大大方方的看著他——雅室裡已經沒有外人,她也無需再避諱什麼。

    哪怕是分離了整整十年,哪怕是臉上多了一塊不該存在的青黑的胎記,慕潮陽還是一眼就肯定了眼前的拾娘就是他心心唸唸的妹妹,他不避諱的伸手,摸上那滲人的印記,輕聲問道:「曦兒,你的臉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美貌對於有靠山的女子而言,是錦上添彩,但對於一個無依無靠的人來說卻是招禍的源頭,我在經歷過切膚之痛後,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將這個源頭給掐斷了。」拾娘不在意的笑笑,然後看著慕潮陽道:「來之前我還擔心,這個印記會讓哥哥不認我,但現在看來卻是我多慮了。」

    「就是因為沒有一眼認出你來。你就生氣,故意把母親給氣了一頓?」慕潮陽瞭然的看著拾娘,時間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距離,他們心意相通。自然能夠知道對方的心思。

    「我是因為這個有些氣憤,我更氣憤的是娘不但沒有認出我,還把我當成了另外的人。說什麼故人之後……」拾娘輕輕地搖搖頭,歎了一聲,道:「我當時騰地一下就氣蒙了,所以口不擇言的說了許多讓娘生氣難過的話,她沒有被我給氣壞了吧?」

    「母親不是那麼容易被氣壞的人……」慕潮陽笑笑,但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他的臉上,他心疼的看著拾娘。道:「曦兒,你為什麼會說那些話?是不是……」

    想到醴陵王妃轉述的那些話,想到妹妹可能淪為乞丐,可能淪落煙花之地,慕潮陽就心疼得不得了。看著拾娘臉上的印記,慕潮陽一點都不懷疑妹妹曾經受過那些苦楚,要不然的話從小就愛美的她怎麼可能壯士斷腕一般的在臉上弄出這麼一個東西出來。

    「一切都過去了,哥哥,一切都過去了!」拾娘輕輕地搖搖頭,曾經最在意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卻不過是命運的作弄和玩笑而已,她不在意的道:「那也算是人生難得的經歷,經歷過那些,我想再沒有什麼艱難會將我嚇倒。」

    「曦兒~」慕潮陽心疼的看著對往事渾不在意的拾娘。腦子裡閃過關於拾娘的各種傳言,無父無母的孤女,曾經在商賈人家為奴,被婆母嫌棄排擠……他的妹妹生來就是嬌生慣養的,應該是一輩子被人捧在手心裡疼寵的,怎麼能受那些委屈和苦難呢?

    「曦兒。這些年來姨母姨夫和陽弟都在傾力找你,幾乎都找遍了大楚,都以為找不到你了,你現在回來了,大家心頭最擔憂的事情也就能放下了。」大皇子笑著道,驚喜過後,他便生出一些疑惑來,讓他最為不解的是這些年她為什麼沒有回來,現在回來認親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是啊,曦兒!」慕潮陽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他看著拾娘道:「從我們分開之後,我能夠斷斷續續的感受到你的情緒,一直以為你一定會來找我們會和,但是直到皇上平亂,天下大定之後,卻還沒有見到你的蹤影,父親母親都以為你遭遇了不幸,要不然你一定會找回來的,是我堅持,所以父親母親都派了不少的人滿天下的找尋你的下落,卻一無所獲……」

    「分開的那年冬天,我染上了風寒,燒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活下來,卻因為燒的太厲害,忘記了一切,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又怎麼知道找回家的路呢?」拾娘苦笑連連的看著慕潮陽,道:「如果不是因為昨日回去,看到熟悉的一切,受了極強烈的刺激,記起了一些事情的話,說不定我現在還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呢!」

    拾娘的話讓慕潮陽心疼得無以復加,他看著拾娘道:「聽母親提起過,說你昨天才進暉園就暈倒了,還是她請了太醫院的張太醫給你把脈,張太醫說你是受刺激過度才暈倒過去的……唉,我真是笨,我昨天下午有一整子也是頭疼欲裂,應該在母親說起你頭疼暈倒的時候就反應過來的。」

    「哥哥,你又說傻話呢!要是這麼簡單的話,那我們也不至於這麼分別這麼多年了。」拾娘失笑,然後看著眼中還帶著懷疑之色的大皇子,正色道:「烈表哥,我知道您心裡現在定然有諸多懷疑,除了懷疑我的身份以外,也會覺得我出現的太過湊巧,我不想多解釋什麼,但是我可以把我這幾年的行蹤大概和您說一下,您可以讓人去查證一番。」

    大皇子眼中閃過一絲訕然,拾娘不等他說什麼,便繼續道:「天下大定之後,我在青陵郡一座名為祈光的寺院指點了一個被追殺的人,而後他救了我,我隨著他從青陵郡一路顛簸到了望遠城定居,我認他為義父,義父死後我自賣自身到林家為奴,兩年後因緣集合嫁到了董家,直到現在。而天下大定之前,我則混跡青陵郡,以乞討為生,那一段生活以及之前我遺忘的一段日子,烈表哥要調查仔細的話,可以找兩個人。一個在林家給我的陪嫁莊子上,名叫花瓊,另外一個我不知道她現在叫什麼名字,但剛剛卻很湊巧的在這裡遇上了,和一個自稱青陵郡學子李敬仁的在一起,極有可能是他的妻子。」

    大皇子將拾娘的話記住,慕潮陽則笑笑,道:「大表哥,事關曦兒我就不插手了,您讓別人去查查,有什麼的話和我們打聲招呼就是。」

    大皇子點點頭,起身道:「你們兄妹分離多年,一定有很多的話想要說,你們好好的談談,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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