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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現在是少女時代 第九章 善緣 文 / 曳尾於塗中

    又是一天,7點把操卡帶過去蓋章,看了一眼課表:高數。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拿出手機:「老大,幫我點個名?」

    「你小子厲害啊,剛開學就敢曠課?」老大開始呼喊起來。

    我也不管他說什麼,只管表達自己的意思:「你就說你究竟幫不幫吧?」

    「一頓飯。」他談起了條件。

    「行吶。」我沒有猶豫:「下次見面再說。」

    我就原路返回,把醫館開了先。

    走到門口,看見昨兒的那個中年男子在我門前來回地踱著步,看見我就迎了上來,說道:「昨晚老太太吃了大夫您開的藥,拉了六七枚乾燥硬結的糞便,現在嘴巴能說話了,身體也能動彈了,謝謝您勒。」

    我微微頜首,病症診對了,對症下藥,去病就容易了,打開門,把幡子還是拿到外邊豎著,他一路尾隨著我:「您看,這病好了,老太太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注意飲食,不要太過勞累,心態放平和就行了。」我叮囑了兩句,然後走回大廳。

    「那……大夫,診金要多少?」他臉上有難色,昨晚家裡的情況我也見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於他而言著實不容易。

    我對他指了指擺在桌子上的紅木箱子,上面貼著「善緣」兩字:「我替人看病不是為了錢,您進我家門就是對我的信任。診金多少您看著給,實在不方便的話就給幾十塊藥錢。」

    說完我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地走過去清洗茶壺,泡茶喝。

    他猶豫半晌,從口袋裡掏出100從箱子上面的開口塞了進去,說:「您是個好大夫,我們全家會感念您的。」

    我擺擺手示意不用這樣:「您還是回去忙您的事兒吧,老太太那邊也要人照看,別杵在我這兒了,不管飯的。」我開了句玩笑。

    把躺椅移到房間中間兒,我躺著又開始放空。話說我這樣整天閒著無所事事,或許是機緣還未到的緣故吧,我呢喃著:「機緣,機緣,可這機緣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茶都喝過兩壺了,太陽也升到中天,已經十點了,醫館還是沒有人,念叨著看來想找點事兒做也確實不容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整治起午飯來。

    烹調才是我興趣所在,打心眼兒裡,我不願聽人誇我醫術多好,因為這來自天授;反而歡喜有人喜歡我弄的飯菜,因為這是努力來的。

    一葷一素,兩菜加上一湯,盛了碗米飯,我就吃將起來。正吃著呢,有人進來了。

    一個少年人扶著中年人,眉宇間頗有很多相似之處,一看就是父子。進來的時候,中年人臉色不好,喘著粗氣。我放下碗,迎上前去。

    少年一個勁兒說著:「都是我不好,惹您生氣了,您打我罵我都不要緊,可是您要當心自己的身體啊!」

    我走過去,也不說話,示意少年人扶著他爹坐好,然後讓中年人把手伸出來放在脈枕上。少年人說道:「大夫,我父親每次發火的時候就會咳喘吐痰,嚴重的時候甚至晚上都不能平躺著睡覺。」又想著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說,「好像劇烈體力勞動之後也會這樣?」然後用眼神向他爹確認著。

    中年人喘了一會兒粗氣,臉色有些疲憊,但還是點點頭示意兒子說得沒錯,又對我說道:「也喝過止咳藥水,可是總不見有什麼起色,每次難受兩天就過去了,也沒放在心上。」

    我點點頭,摸起了他的脈。脈象浮數而虛澀,這是陰虛火自下逆上而喘,不是什麼大病,但發作起來很難受。

    我一邊寫著方子:「黃柏(鹽水炒)1錢半,知母1錢半,當歸(酒洗)1錢半,白芍葯1錢半,麥門冬(去心)1錢半,五味子15粒(捶碎),生地(姜酒炒)2錢,甘草5分」一邊說道:「這是虛症,沒什麼大礙,一劑補陰平肺湯就成;咳喘有痰嗎?有的話再加橘紅、貝母各1錢。」

    然後轉身給他們抓藥,又囑咐道:「這副藥不能在飯點服用,盡量離正常進食時間遠點再服用。」

    他們應了聲是,又問診金。我把昨兒的話複述一遍,然後將他們送走。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生活倒很是平靜,平日裡就每天跑操蓋下章,心情好就去教室裡發發呆,覺著懶就讓他們代點個名,然後就是在醫館裡。

    這些日子,上門的人倒是漸漸多了起來,多是些傷寒小症,我也懶得每次都重複一樣的話,就在門口立了個牌子,上面寫滿意的話診金自己看著給,也偶有貪小便宜不給的,我也不說什麼,隨他去。幾個師兄弟和一起長大的發小倒是會偶爾來找我,有時就自帶食材讓我給他們整治,有時就找個由頭讓我搭脈送點診金,我是心安理得,願者上鉤憑什麼不要?

    這一天,舍友發信息來說,有個新生歡迎晚會,問我要不要報什麼節目,有的話自己去找團支書報名。我心想:閒著也會發慌,要不就弄個節目,畢竟一個人老窩著不和同學接觸也說不過去。

    關於什麼節目,我有些撓頭,貌似自己除了醫術、廚藝也沒什麼擅長的,這兩樣也沒法表演,那怎麼辦呢?

    我皺著眉,要不就來個橫笛獨奏?這些年,吹笛這門技藝倒沒落下,因為在家的時候梅小妹老是讓我吹給她聽,還很陶醉,每次都會說:「我老哥這麼優秀,性子又這麼好,以後不知道要騙回多少嫂子啊?」而我總會拿笛子敲他的頭。

    身邊沒有笛子,還得去買,我鎖上門,開車去新街口去碰碰運氣,想弄一管心儀的。

    我開車在新街口南街慢行,這邊的琴行很多。前些年美音閣琴行老闆孫增起先生經營的不錯,周圍一些小商小販瞧到了樂器裡面的商機,周圍一些像賣孕婦裝的店面、影碟機的店面、小靈通的店面、自行車的店面等等,紛紛改頭換面成了小樂器店,如雨後春筍般的自發扎堆在街道兩側,從零星散落的一兩家琴行發展到十幾家。隨著02年琉璃廠的拆遷,使得又一批樂器店搬遷到新街口,形成了「新街口樂器特色一條街」。

    我找個地方停好了車,進了美音閣琴行。孫增起先生出於對音樂文化的關懷,以及對作為國粹的民樂的發展構想,這家琴行專攻民樂。琴行內很亮堂,各種樂器擺放得錯落有致,現在是孫增起先生的兒子孫世忠在經營。

    我走上前,向孫先生提起我的要求。選擇笛子,應從笛子的質量和類別上來考慮。笛子的質量,除取決於笛管本身的質材好壞外,還取決於製作水平的高低。購買時,要先進行檢驗:首先是檢驗笛子的竹質,笛管要求竹質堅實(竹紋老)、竹紋細密、管身直而圓、笛身一般頭部比尾部略粗,但相差別不宜過大,笛管厚薄適中、笛管內壁平整光滑、全身無蟲蛀、裂痕等現象,造型要美觀大方,這些要求,憑視覺便可以鑒定;其次要校驗檢驗笛子的音準,方法是按照校音儀器標準音笛或定音樂器(手風琴、電子琴等)對照試吹,主音確定後,再按音程關係,對笛子的全部發音的準確性進行檢驗,還可以吹吹各個泛音,看是否容易出音、乾淨;其三是檢驗笛子的音量,一般來說,音量大者為好,音量大的笛子,共鳴大、振動力強,吹奏時手指上有時有一種發麻的感覺;其四是檢驗笛子的音色,對音色的一般要求是松、厚、圓、亮,這一方面取決於笛子本身的質量,另一方面與貼膜技術、演奏技巧也有密切的關係;最後是檢驗笛子的靈敏度,一般來講,以氣到音出、發音不遲鈍為好,反應越快越好。

    孫先生給我拿了幾管笛,我試了一下,都不是很滿意。他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掏出手機撥給老孫先生,講完電話,讓我在店裡等一會兒。

    我在琴行裡轉悠著,打量著其他的樂器,不一會兒,就見一位老大爺背著手,夾著一個裝笛子的暗紅色皮包走了進來。他雖老而不蒼,精神很是矍爍,許是因為經常手工製作笛子的關係,手上有許多細小的劃痕。他徑直走向孫先生,然後詢問了起來:「要笛子的是那位先生麼?」他看向我這邊。

    我走上前,向他打了個招呼:「老孫先生,是我要笛子。剛才孫先生也拿了幾管讓我試過,雖然質量也算不錯,可總覺的不對我的心意。」我解釋著,「我是相信緣法的,不合心意的東西雖然能用,但心裡總是有疙瘩。」

    老孫先生微微頜首,把暗紅皮包打開,裡面是一管紫竹做的笛子,把笛子拿起來交給我。我掂在手裡,觸手溫潤,顏色偏棗紅色,份量稍重,並沒有上漆,看上去很是自然。笛管上刻著「雅韻」二字,竹子材質夠老,保養得也很是用心,老孫先生讓我吹一曲試試。

    我吹了一首頗具江南風味的曲子《姑蘇行》,笛子音色柔和、圓潤,而且顏色外觀很是討喜,這是管好笛,我心裡琢磨著。

    我斟酌著用詞:「老孫先生,這管笛子讓我很是喜歡,您看能不能讓給我?」

    老孫先生說:「笛子本來就是讓人吹的,如果一直當工藝品放著,不光做笛子的匠人不會高興,連笛子本身也不高興吧。」說罷還歎了口氣,「你把剛才那段曲子再吹給我聽聽,要用心吹!」老先生用希冀的眼神看著我。

    我沒有推辭,又吹了起來。老先生閉著眼,仔細地聽著,時不時還微微點頭,等我吹完,他交代了這管笛子的來歷。

    當年他在安徽找做笛子的材料,因為紫竹形狀不規則,要找到一棵適合笛子的紫竹可不容易。年份不夠的紫竹竹壁薄,做出來的笛子聲音發飄,而且聲音也小。老孫先生在那一帶搜尋了很久,好容易才找到一根。把竹子弄回來後,又用了5年時間讓它乾燥,使它密度變大,然後花費了老先生很長時間才做好。本來想留給兒子的,可是孫先生卻喜歡擺弄吉他,所以這些年老孫先生一直想給笛子找個主人。

    老先生又說:「我老孫這輩子,有三個孩子:世忠、我這家琴行、還有就是這管笛子了。聽你的演奏,知道你是喜歡的,我只有一個要求,你答應我就把它交給你。」

    「您說。」我問得很誠懇。

    「好好待它,不要使它蒙塵。」老先生很嚴肅。

    我也很鄭重:「請老先生放心,我會把它當做我的夥伴!」

    我問價,老先生很隨意:「給個一百塊材料費吧。」我心裡承他這個人情,也不客氣,付了錢,然後用皮包把笛子包好,就跟老孫先生和孫先生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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