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現在是少女時代 第八十一章 晚宴 文 / 曳尾於塗中
我收拾心情，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趁早了斷吧。
在門口掛了個暫停營業的牌子，又告訴過來的廚師們、服務員們、洗碗的阿姨們今天放假，工資照算，便把他們都打發回去。
我整理著在韓國這麼長時間的行李物品，把一些常用的歡喜衣物之類的單獨放了個箱子，然後打電話給崔學生：「學生，現在有空嗎？」
他很意外，回道：「老師，正趕去醫院，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一想，順路，就說道：「你現在到我這裡來一趟，幫我帶點東西去醫院？」
他沒有遲疑，應道：「好，老師，我現在就過來。」
我把行李箱提到樓下，大約過了一刻鐘，崔學生就過來了，見我站在門口，他趕忙下車，鞠躬和我打招呼：「老師，您好！」
我微微點頭，說道：「幫我把這個箱子帶去醫院吧。對了，和李教授說一聲，我今天請一天假。」
他點點頭，提了提箱子，問道：「老師，這麼沉，裝的是什麼啊？」
我提著箱子放進後備廂，說道：「一些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以後我就住醫院了。」
崔學生有些驚訝，問道：「怎麼突然會有這樣的決定？」
我沒頭沒尾地說道：「因為愛啊！所以離開。」
估摸著他沒有聽懂，我把他推上了車，說道：「快走吧，別遲到了！對了，有什麼你沒有把握的病案，打電話叫我。」
他點頭道：「那老師，我先走了？」
我目送他的車子離開。
又打電話給司機師傅：「大叔，又要麻煩您了！您現在能過來嗎？」
那邊傳來吃東西的吸溜聲，大叔說道：「行啊，我吃完早飯就過去，你稍微等一會兒？」
我怕他趕時間，說道：「您慢點吃，我這兒不著急，別噎著了。」
他回了聲「嗯」，掛了電話。
去大堂裡泡了壺茶，又去丫頭們平時用飯的房間瞧了一眼，感歎著今天或許就是最後的晚宴了，撫摸著丫頭們平時坐的椅子，竟然忽的有流淚的衝動。從去年9月1日初見，到今天8月1日準備作別，正好是第11個月了呢……
大叔過來了，我邀請他坐下，給他泡了茶，得交代一些事情：「大叔，您喝茶。」
大叔敏感地覺察到了什麼，問道：「允瑄，這兩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搖搖頭，說道：「大叔，我以後就住在醫院裡了，車子的話丫頭們要用的話您就帶帶，不用的話您自個兒開著就成了。」
他剛想說什麼，被我制止了，我繼續說道：「大叔，您是實誠人，以後我這飯館子就交給您了，您幫我看著點，我不會經常回來的。」
大叔聽完我的話，歎了口氣，應允道：「允瑄，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的。」
續了兩次茶水，我看了看時間，說道：「大叔，您帶我去市場買點材料吧，今天是帕尼丫頭生日，我給她過完生日再走。」
司機師傅起身說道：「那我先去發動汽車，你把門關好。」
最後的晚宴又是帕尼的生日，我並不想敷衍了事，上午就去買菜的原因是我想做幾道費些功夫的精緻菜。
海參、鮑魚、魚翅、干貝、魚唇、花膠、蟶子、火腿、豬肚、羊肘、蹄尖、蹄筋、雞脯、鴨脯、雞肫、鴨肫、冬菇、冬筍，這時「佛跳牆」的主料；正好遇見市場有賣鰣魚的，選了一條最大的，可以做個醉鰣魚；又買了個水牛頭，這是名菜「鴻運當頭」的主料；柴雞、鮮十六頭鮑、豬腳尖，這是做石鍋鮑魚燜雞的……
有轉悠了半個多小時，把輔料買好，提到車子的後備廂裡，我才拍拍手，說道：「大叔，可以了。」
大叔從剛才我買食材開始，就瞪大著眼睛，這時見到總算完了，不由問道：「買這麼多，這麼精緻的食材準備做什麼菜啊？」
我坐到車上，大叔發動汽車，我才解釋道：「大部分材料都是為了做一道菜啊，叫「佛跳牆」。」
大叔點頭，不再說話，專心開車。我則是躺坐著，閉目養神。
到飯館，我把大叔打發回家，重新給自己泡了茶，才整治起食材。
「佛跳牆」的做法非常繁複，要先把18種原料分別採用煎、炒、烹、炸多種方法，炮製成具有它本身特色的各種菜式，然後一層一層地碼放在一隻大紹興酒罈子裡，注入適量的上湯和紹興酒，使湯、酒、菜充分融合，再把壇口用荷葉密封起來蓋嚴，放在火上加熱。用火也十分講究，需選用木質實沉又不冒煙的白炭，先在武火上燒沸，後在文火上慢慢煨燉五、六個小時，這才大功告成。
鰣魚是一種非常名貴的淡水魚，曾是南宋宮廷的貢品。醉鰣魚是經典江南名菜，選用鰣魚為主料，配上獨特秘製配料、湯料等帶魚鱗清蒸，既保證了鰣魚味鮮形美，又控制了奇特的營養價值。馥郁的酒香瀰漫在鰣魚的周圍，每一絲魚肉都滲出特別的鮮香，酒香包裹著鮮美只有在口中才會化開，令人一嘗不忘。
「鴻運當頭」的這道菜大有來頭，相傳，公元1259年，忽必烈正於鄂州與宋軍交戰，聽到其兄蒙哥大汗戰死的消息後悲痛萬分，一蹶不振，群醫無策。南宋藉機送上宮廷名菜——鴻運當頭（牛頭）以示議和。忽必烈食之，片刻間神清氣爽，整兵馬，揮軍返元，自立為汗，成就大業。自此，忽必烈每次出征必食「牛頭」以振軍威。這道菜選用水牛頭加入秘製調料、天然香料，用小火煨制8小時而成。
最後是石鍋鮑魚燜雞，這道菜由柴雞、鮮十六頭鮑、豬腳尖，燜制一個小時。高營養、高蛋白，口感鮮香軟糯。此菜也有淵源，相傳寧波有一大戶，以倒賣乾貨致富，當家的愛吃山珍海味。一次押貨途中，乾糧用盡，飢餓難耐，獵取山雞充飢。借山神廟裡石製香爐做炊，往石鍋裡加入鮮雞、清水，又從貨車中取出干鮑作為輔料。沒想到熬出來的湯，湯味鮮滑，雞肉鮮嫩，濃香撲鼻，「石鍋鮑魚燜雞」才得以流傳下來。
我控制著火候，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怠慢。等菜弄得差不多了，我看了看時間，打電話訂了蛋糕。
這次過來丫頭們很是沉默，頗有些心不在焉，我環視了一圈，泰妍果真沒來，不由暗歎一口氣，擠出笑容說道：「黃美英小姐生日快樂！」然後把丫頭們請進房間。
讓她們安坐好，我才把菜給她們端了上來，介紹道：「今天這四道菜可費了我一天的時間呢，你們嘗嘗味道怎麼樣啊！」
見她們沒有舉筷子的**，我拿了調羹給她們面前的碗裡分別盛了「佛跳牆」，希冀道：「你們快吃啊。」
又走到帕尼身邊，說道：「帕尼，今天你是壽星呢。」把筷子遞到她手裡，「給姐妹們帶個頭啊？」
帕尼看看我，又看看姐妹們，說道：「先吃飯吧，別浪費了oppa的心意。」
丫頭們才開動起來，卻完全沒有往日的熱鬧氣氛，我見狀不由暗歎了一口氣，把蛋糕端到餐桌上，便一個人走下樓，走出門。
伏在路邊的護欄上，看著疾駛而過的車輛，喧囂的人群，想到沒有來的泰妍和沉默的丫頭們，心情很是沉重，不由輕哼起了歌：
「戀上一個人就容易失了神/曾經為愛流的淚/干了又為愛心疼/我的癡我的真/要給多少才完整/只怕你不懂我這樣的人/非要等到愛遠走分兩頭/才知道多不捨你走/留在午夜夢迴醉掏了心/傷心對自己說/非要等到愛遠走分兩頭/才知道誰都怕寂寞/一直有句話要說/你是我今生今世的守候」
孝淵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抱著我的胳膊問道：「oppa，你怎麼了？」
我不著痕跡地抽出手，說道：「過了今晚，以後就沒有交集了吧？希望你們一切都好呢。」
孝淵聞言，慌張問道：「oppa，你要離開嗎？」
我微微搖頭，有點點頭，說道：「李教授的知遇之恩還沒有報答呢，我打算專心去他們醫院行3年醫，然後再回國。」
孝淵哭了，難以置信地重複著一句話：「oppa，要走了……」
我想伸手幫她擦淚，卻又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下手，安慰道：「別哭了，你們以後會遇見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情，會有成功的喜悅，也會有失敗的淚水。孝淵啊，你一定要堅強！和姐妹們一起堅強著！」
她猶自哭著，我給她遞了張紙巾，說道：「走吧，我們回屋子裡吧。」
丫頭們見我們進來，紛紛停下手裡的筷子看過來，yuri和允兒扶著還在哭著的孝淵坐到椅子上，然後7個人直愣愣地看著我。
我看了看桌上沒怎麼動過的菜，和丫頭們疑惑的神色，逕直走過去坐到椅子上，說道：「丫頭們，今天是我最後一次自稱oppa了呢，以後的晚餐司機大叔會吩咐廚房幫你們準備的，你們如果高興的話呢就過來，不想來oppa也不強求，只是有一點啊，以後一定要幸福著，快樂著，好嗎？」
正在幫孝淵擦著眼淚的允兒突然問道：「oppa，你要走嗎？」
我點點頭，沒有否認：「你們有你們的人生，oppa也有oppa的人生呢，本來不該有交集，卻陰錯陽差地相遇了，真真是命運的捉弄啊！」
她追問道：「oppa，你去哪兒？」
我搖搖頭，說道：「你們別去找我了，對了，明天開始如果再遇見的話，就用敬語吧。」
我走到孝淵身邊，說道：「孝淵，你要好好的！」
走到允兒身邊：「允兒，你要好好的！」
走到yuri身邊：「yuri，你要好好的！」
然後是帕尼，秀英，西卡，最後是小賢。
我向她們鞠了個躬，說道：「你們都要好好的！」頓了頓，又道：「這段時間，是oppa人生中最美的回憶呢，謝謝你們！」
丫頭們都紅著眼，孝淵和允兒則哭得最大聲，我轉過頭，不忍看她們悲傷的樣子，揮揮手，說道：「吃完了就回去吧，回去吧……」
yuri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哽咽地問道：「oppa，你知道泰妍喜歡的是誰嗎？」
我抽出手，說道：「你別說了，我不想知道，回去吧。」然後徑直走出房間。
我走到院子後面的空地上席地躺下，想著從來到往期間不斷發生的事情，這是機緣嗎？分明是劫數啊！腦海裡浮現著八個丫頭顧盼生姿的嬌俏容顏，我不由有些痛恨，為什麼要讓我們遇見呢？沒有交集就沒有分別，也沒有煩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