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六章 反目 文 / 俗世塵
在給穆萱賜婚的第二天一大早，穆符儀就氣勢洶洶地來到了賢明宮，一進來就劈頭蓋臉地對嵐欣責問道：「為什麼不聽為父的話？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父親大人，穆萱本就心不在此，又何苦強人所難呢？」成全一對有情人，可是為他積德！
「心不在此？」穆符儀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她當初可是心甘情願進宮的。是你從中作梗的吧！」
果然是個老狐狸，分析推斷能力倒是不錯。
「就算是吧！但是父親，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女兒現在得寵沒錯。但朝庭目前可依然還是馮、王兩家當道。您這樣明目張膽地再把穆氏之女送入宮裡，難道父親，就不怕兩家人找穆家的麻煩嗎？女兒上頭可還有貴妃、皇后和太后，她們又怎會容忍這後宮淪為穆氏的呢！」先對他曉之以理。
穆符儀沉思了一會兒，大概覺得嵐欣的話也有點道理，但還是不滿道：「既然如此，你事先為何不先同為父商量？為何要擅作主張！」
「父親大人，你當初決定送穆萱進宮時，又可曾跟我商量過？」我們彼此彼此。
「你——！放肆！」穆符儀指著嵐欣的鼻子，大聲訓斥道。
「我放肆？！」嵐欣此刻也被這個目中無人的穆符儀徹底激怒了。「穆符儀，你別忘了，論品銜我可比你高，你這樣對我大呼小叫，根本就是以下犯上！」
賢妃是正一品妃，而穆符儀只是從二品工部侍郎。她不過是看在穆雅的份上叫他一聲父親，還盡量對他和顏悅色。而他，卻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隨意呵斥，早看他不順眼了！
「你——！」被女兒指名道姓地責罵，穆符儀此時肺都快氣炸了，衝著嵐欣吼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不孝的女兒！」
「女兒？」嵐欣嘲笑道：「如果，不是當初選秀時剛好符合條件。如果，我不是現在如此光景，你大概已經不記得有我這麼個女兒了吧！穆符儀，如果你真想光大穆家，就好好地當好您的工部侍郎，說不定皇上會看在您為社稷有功的份上，再給穆家的人加官晉爵。不要老想著穆家的幾個女兒了！」言下之意就是說，想陞官，靠自己，不要去「賣女求榮」！
在官場上察言觀色了這麼多年的穆符儀，又如何聽不出嵐欣話中的弦外之音。此刻，氣極的他反倒冷靜了下來，只見他緩緩地點著頭，惡狠狠地盯著嵐欣，一雙眼睛彷彿要把嵐欣射穿一樣，咬牙切齒道：「很好！很好！穆雅，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敢違逆我了是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風光多久！」說罷，又瞪了嵐欣一眼後，拂袖而去。
哼，威脅她是吧，這遊戲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她就不信會碰不過他。
提高音量，大聲命令道：「來人，給我放炮仗，送瘟神！」
「通！」
話音剛落，嵐欣便滿意地聽到了宮外穆符儀的跌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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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怎麼可以這麼對老爺呢！」
「娘娘，您還是快去給老爺賠個不是吧！」
「娘娘，娘娘！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小桃說話啊！」
「娘娘，娘娘，娘娘——！」
「啊？哦，有，有啦！」
「娘娘——！！！」
………………
之後，整整一天，嵐欣的耳朵都在遭受小桃的「狂轟濫炸」！想想也是，小桃畢竟也算是從小在穆家長大的穆家人，對一家之主穆符儀更是敬若神明，當然無法接受她這麼對穆符儀了。
但是要她給那個老狐狸道歉？實在也太難為她了吧！本來就不是她的錯，現在還讓她低聲下氣地去賠罪，她這個仙女的面子往哪兒擱？所以，任小桃好說歹說，嵐欣就是不為所動，最多就是偶爾應兩聲，敷衍一下。
誰知第二天，賢明宮裡又來了一個頗有份量的「和事佬」——
穆雅的大哥，穆符儀的長子，穆修！
穆修跟穆雅記憶中少年的模樣大相逕庭，現應該已將近而立之年，面如冠玉，雙眉清俊，一副典型的書生模樣。如果他此刻不是一副這麼氣勢洶洶的表情，嵐欣對他倒有些好感了。
「妹妹，你太過分了！」穆修對著嵐欣怒目而視，厲聲說道：「你知道嗎？昨天父親回到家裡大發雷霆，只嚷沒有你這個忤逆女，要跟你斷絕關係！你還是趕快去求皇上准你探親，回府好好地向父親賠罪吧！」
賠罪？！沒搞錯吧！再說了，她才不稀罕這個所謂的父親呢！
想想她在地球上的那個真正的老爸，不知要比這個穆符儀好多少倍！至少，他不會想方設法地利用女兒。雖然，在地球上時的她不聰明也並不漂亮，但爸爸總是盡量地利用有限的資源來為女兒創造最好的生活條件——嗚嗚∼∼！老爸啊老爸，女兒真的好想你啊！
看到嵐欣露出了一副傷感的表情，穆修以為自己剛才說的話重了，便低聲勸道：「妹妹啊，如果你不願讓穆萱進宮，跟父親好好說就是了。又何苦要惹他生氣呢！別忘了，你也是穆家的女兒啊！」
「穆家的女兒？」嵐欣回過神來，對穆修冷笑道：「呵呵，大哥，我情願我沒有這個身份！」
「你——！」穆修此刻臉色鐵青，一點都沒有了剛才的儒雅氣質。「昨日，父親說的，我原來還不信，沒想到——！穆雅，你還真是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嵐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直直地看著穆修。「大哥，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看著穆修一臉迷茫的表情，嵐欣又道：「小時候，母親剛去世時，她所有值錢的東西，就被以前服侍她的幾個大媽私自瓜分了！你母親是當家主母，明明都知道，卻對此不聞不問。最後，我所有的唯一的母親的遺物，就是當初母親親手給我縫的一個布娃娃。那時，我只能天天抱著那個布娃娃來思念母親。
然而有一天，我抱著娃娃在院裡曬太陽時，剛好被你和二姐看見了。為了找樂子，你們把我推倒，搶走了娃娃！
為了拿回娃娃，身體孱弱的我，硬是追著你們跑了好長的路！最後，實在跑不動了，我苦苦哀求你們把娃娃還給我！可是，你們呢？竟然隨手把它扔進了池塘！還笑嘻嘻地走開了！
那時已經入冬，為了拿回母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硬是在冰冷的池塘裡搜尋了好久。等拿到那個被水泡過，已經面目全非的娃娃時，我全身早已凍僵。抱著那個已經再也認不出來的娃娃，我大哭了一場！因為受了風寒，在床上躺了半年多，期間更是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而你母親卻連一點請大夫的錢都不願給，任我自生自滅。而作為罪魁禍首的你們呢，又可曾來關心過我？
我是穆府的三小姐，但平日裡卻過著連下人都不如的日子，這個時候你們又在哪裡？！」嵐欣狠狠地盯著穆修，一步步地緊逼著他。
「我——！」已經退無可退的穆修，有些愧疚地不敢看嵐欣的眼睛。
「當初若不是宮裡選秀，你們想博上一博，早就忘了還有我這個女兒了吧！口口聲聲地叫我妹妹？穆修！你捫心自問，你真的負起過當哥哥的責任嗎？！你，真的有把穆雅當過妹妹嗎？！」嵐欣對著穆修，大聲質問道。
這個身體是穆雅的，穆雅記憶中的悲傷、無奈，她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
但是，她不是穆雅，她不會如此地愚孝，帶著這麼傷痛的記憶，還對穆家的人千依百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穆雅是後者，而她，是前者！
「我，我……」此時，穆修不自然地別過身，不敢去看嵐欣那雙充滿了悲痛與憤怒的眼睛。「我為小時候的事道歉！但，但是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穆家！你，你不該惹他生氣的。」心虛的穆修，此刻的話卻是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根本沒有付出過，卻無休止地索要回報？」嵐欣譏笑道。「這筆生意也太好做了吧！別忘了，『大哥』！你現在翰林院侍讀學士的官位是誰給你的！又是誰，讓你有權踏入這賢明宮來教訓我的？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對不起過穆家！」但是，穆家卻欠穆雅的太多太多了！
「這，這——！」一頓劈頭蓋臉的叱責，令穆修啞口無言。
嵐欣深深地吐了口氣，緩緩道：「你去告訴父親。穆雅好歹也姓穆，自然不會做什麼有損穆家的事，但是也請他記住——女兒不是棋子，不會任他呼來喚去！」
該說的都說了，看著此刻呆愣的穆修，再說什麼只是徒增尷尬罷了。嵐欣喚來小何，把穆修送了出去。
看著穆修踏出賢明宮的一剎那，嵐欣明白，她與穆家的關係，從此「名存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