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準備逃亡 文 / 吉敢
舞場坐落在機關與膠廠的中點上,往南一公里處便是機關,而膠廠往北直上十五公里是主礦點,而劉康的礦點就離膠廠五公里,礦點毗鄰著農場的一隊。
張永弟的車先開,對著劉康說:「康哥,那我們先走了。」劉康點點頭,張永弟正駛過那站起來的五人時,其中一人罵了一句他們的家鄉語:「王八蛋,去死吧。」說完竟大膽的跳起來,撲向張永弟的車,劉康在車棚裡看到後,驚呼著:「破爛,小心。」
張永弟心裡一驚,如果是自己一人,完全可以立刻用車來個神龍擺尾,可現在是兩個人,唯恐玉姐有所散失,只能立刻剎車向後退,想一腳抬起蹬他,卻還是避不及,連人帶車被撲倒在地,玉姐「呀」的慘叫一聲,劉康也大叫一聲,衝了過來,卻被一個年青仔伸出腳來掃倒,劉康摔倒在地。
如今車身已壓在張永弟和玉姐的左腿上,左腿的疼痛也讓張永弟悶「哼」的一聲,而那人又壓在車身上,他的臉部與張永弟的臉部相隔只有五公分,左腳動彈不得,張永弟心裡又急又恨,心裡直罵著:「都怪自己太大意了,低估了他們,讓玉姐和康哥受傷了。」
張永弟的左拳往壓在車身上的人的臉部衝去,右手已伸進褲袋,還沒摸出袋裡的彈簧刀時,其餘四個已衝上來圍攻,頭部和上身都挨了不少腳板,血已流了出來,痛得有些暈眩,腦袋裡就好像有一個鍋蓋重扣下來一樣,左手的揮擺根本擋不住他們流星雨般的腳板,咬著牙拔出了彈簧刀。
張永弟右手用力一劃,幾個人大叫一聲,散開一叔,此時壓在車身上的青年恰好撐起上半身,彈簧刀順手就往上捅,一進一出,極為迅速,那人「啊」的慘叫聲讓人聽到毛骨悚然,雙手扶著胸口向下癱去。
血晃晃的彈簧刀在白熾光下顯得那樣耀眼,大家都被這突其如來的變故嚇住了,整個世界像靜止一般,張永弟趁這空檔推開車身上的人,迅速挪出了左腳,站了起來,臉上的血條加上冰冷而又充滿殺氣的雙眼,像是地獄來的惡魔一般,猙獰可怕,讓原本圍著他的四個人不由自主嘩的退後一步,「殺人了……」不知哪個旁觀者驚叫起來,所有人都尖叫的慌作一團跑開。
劉康驚呆了,張永弟殺人了,在農場這小地方殺一個人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而且還有這麼多的目擊者,這個麻煩可惹得不小呀,但也很快的反應過來,趁圍攻他的人發愣時,跑回棚去騎上他的太子爺摩托車,一按電子打火,漱的一聲,把車竄到張永弟的身邊大叫著:「上車。」他們沒敢攔張永弟,畢竟手上這把刀不是吃醋的,打架和殺人是兩碼事,他們可沒這個勇氣,張永弟立刻跳上車,一溜煙的開走了。
qh農場歸fd市管,是市郊的最北面,它的離市內40公里,而離農場7公里處是班包鎮,班包鎮是fd市與jc縣的交界處,農場人到市裡去,一般都要經過這鎮,劉康現在就是開往鎮上去。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鐘了,星空燦爛,道路兩邊黝黑的灌木雜草隨著車子的奔馳而呼嘯而過,不時有螢火蟲撲面而來,敲在臉上,癢癢的。「不知那吊人死沒有,你得趕快走,最好能跑出nh省,老吊不是在zs市麼,聽說還混得不錯,你上他那去避避風頭。」劉康邊開車邊說著,張永弟邊用衣服擦臉邊「嗯」了一聲,心裡暗道:「出了這事,不跑是不行的,反正自己是一個孤兒,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他媽的,打了這麼多架,今天還差點陰溝裡翻船。」
老吊原名叫蘇志,以前也是劉康的打手,張永弟和老吊在一起差不多有兩年,知道老吊是一個挺講義氣的人,只不過老吊在農場名聲很臭。也許是他從小到大小偷小摸太多了,大大小小的農場人都知道他,更由於好色的原故,所以人們給蘇志起了男性生殖器官的外號。
去年,劉康的礦停工了半年,蘇志也無所事事,有朋友在dg省的zs市,就拿了幾百塊的車費錢離開nh省,到zs市了,久不久蘇志打個電話回來說自己在上面混得還可以,有空上去玩。開到班包鎮上時,車沒油了,加油時,張永弟看到劉康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又放回褲袋裡,向附近的市多店走去,打了一個電話。
張永弟摸出腰間的call機,三寸長的黑色機身已破裂,零件都壓散了,它已壽終正寢了,想是在倒車時壓壞了。
劉康回來時,從車的鏡片上看到自己和張永弟的頭上、衣服上都是血跡斑斑,一副凶神惡煞的狼狽樣。張永弟和他互看一眼,便心神領會的一起動手脫掉自己的上衣,用來抹了抹頭和身,衣服隨手就給扔了,打著光膀,加油的小姐看到他們的樣子,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戒備,油槍在她手裡直顫,張永弟他倆看到她那樣子哈哈大笑起來,過路人都好奇往張永弟他們這邊看過來。
「康哥,手機是不是搞壞了?你看,我的call機也爛掉了。」張永弟伸出call機笑著說。
「嗯,也沒怎麼破,就是沒信號,可能沒電了,過兩天拿去給人家看一下,我剛給我哥打了個電話,說了這個事,讓他把時間拖一拖,最少也要拖四五個鐘頭,我們先到豬強那去,整理一下,讓他送你到kh市(nh省的省府),你連夜坐船就可以跑到dg省了,這事不能拖,越快越好。」康哥邊說邊開往jc縣的方向去。
豬強的家就在jc縣和察鎮的一座水泥廠旁。和察鎮與班包鎮相鄰,嘉陵摩托車不用三十分鐘,太子摩托車只用二十分鐘就可以到了。
豬強的家是一幢灰舊的兩層樓,劉康他們來到門口時,就壓起了喇叭,豬強一出來看到康哥便就叫起來:「老康,你們怎麼光著膀呀,喲,還滿頭都是血呀,這麼嚴重,出什麼事了,青仔,你去叫老中醫過來。」張永弟叫了聲:「強哥。」
一個年青人跑出門去,豬強把劉康他們引進了側屋,正廳正在放賭,許多人都圍在一張3米寬的大桌前,烏煙瘴氣,人聲雜亂,不過與水泥廠裡轟轟的機器聲相比,就顯得微不足到了,豬強把賭場設在是非常合適的,確切的說是非常有經濟頭腦。
首先這裡離水泥廠較近,廠裡每天都有工人加班,工廠的機器聲就會在深夜裡掩蓋掉賭場的喧嘩聲,不會引起左鄰右舍的不滿而投訴;另外這裡人員來往較多,上下班的工人都會來圍看,心庠庠了就會玩上一把,而且還有那些外地的司機過來拉水泥的呢,畢竟對於賭,是男人的就很難不被吸引。
豬強,原名朱強強,大家都叫他強哥,他是劉康的好朋友,有十幾個手下,做的是開賭坐莊的生意,麻將,牌九,骰子定大小等等,能賭的都賭,在和察鎮也算是小有名氣。
劉康罵著說:「他媽的,和仈jiu個王八在我們農場的舞廳打了一架,有一個可能被破爛掛掉了,你也知道在那農場小地方,掛了一個人是很嚴重的,看你有沒有車,想讓你叫人連夜送他去kh市,明天就跑出nh省,順便再和你拿點錢,你看怎麼樣?」
「嗯,沒問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剛好今晚十一點半鍾有一輛水泥廠的車要去kh市,我等會叫一個人送破爛到碼頭,嗯,只有他自己一個去呀?那你呢?」豬強疑問道。「人又不是我搞的,怕吊,現在礦裡也忙,脫不開身,如果真的有事,也最多拘留我幾天,罰點錢就沒事了,再說我還有個哥哥呢?說不定還不用扣我呢?」劉康哼哼的笑著說。
「還是小心一點好,畢竟是一條人命,你哥可能也做不了主,你先在這玩幾天,問你哥哥一下風聲,如果不嚴重就回去,如果真的太嚴重,那就跑路了,你說是不是?」聽到豬強這樣說,劉康點點頭說:「那好吧,我就在這多玩幾天再說。」
這時,青仔帶著醫生來了,檢查了一番,劉康的頭破了點血,眼角擦破了皮,身上多了一些淤青,最主要的是小腿部有些腫,青紫青紫的,也沒什麼大傷,看來還是肥胖一點的人好,皮厚耐打。
張永弟頭部開了一條小縫,臉部火辣辣的,左顴角部脫了皮,嘴唇也裂了,面部灰紫灰紫的,他心裡又氣又恨,臉部是人體抗擊能力較弱的地方,平時打架都能很好的護住臉部,沒想到今天大意失荊州,讓臉部遭到了重擊,雖然張永弟每天都有鍛煉,但這次拚殺也太耗力了,拼的時候並不覺得什麼,現在整個人一鬆懈下來,包紮和擦上藥水後,稍稍動一下,全身都有點麻痛,反正這種感覺也不是第一次,都習以為常了。
醫生給劉康的小腿部一抹上跌打藥,再一用力揉,康哥就叫得像殺豬那樣奈張:「哎喲,哎喲喲,輕點,輕點,媽的,痛死我了,輕點,輕點……」引來大家的一片笑聲,這樣的詞難免會讓人想歪。「傷怎麼樣,行不行?」康哥問著張永弟,「沒問題,這點傷不算什麼。」張永弟輕鬆的回答,豬強笑著說:「對付仈jiu個人,才受這點傷,破爛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張永弟搖頭笑笑。
醫生上的藥雖說有些辣痛,但根據以往所得的經驗,這些傷最多過兩天就會好了。「青仔,你帶他到內屋去休息一下,等會到明治那裡拿一個包裝兩套衣服過來,車來了,你就陪他到kh市去,送他到碼頭,再拿一些貨回來,去吧!」豬強一說完,張永弟便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我精神還可以,康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劉康接過口說:「現在是十點半,還有一個小時,你還是去躺一下吧,我還有些事跟豬強談談。」張永弟只好點頭由著青仔帶進邊角的一間臥室,「你隨便睡,等下到時間了,我來叫你。」青仔說完就走了。
兩副上下兩層的鐵架床分兩邊靠牆擺,中間一張兩米長的桌子,碑酒瓶花生殼散在桌上,可謂是一片狼籍。張永弟也卻實感到乏困了,昨晚同礦工們打了一個通宵的麻將,白天又看礦工,只是在午飯時睡了兩個鐘頭,晚上想早點睡,康哥卻叫自己出來,剛才又經歷了一場戰爭,看到床,就覺得渾身發不出一點力,像一團鬆軟的棉花。雖然張永弟覺得很累,腦子卻很亂,躺上床,怎麼也睡不著,耳朵邊還傳來康哥他們的談笑聲,今天的一切好像夢一樣,「不知玉姐怎麼樣了?他們會不會拿她出氣呀?她會不會有事呀?真不該扔下她?……她今天穿的真漂亮。」也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張永弟竟會想起她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康哥他們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的,張永弟的眼皮漸漸漸地沉下來,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起床了,起床了,時間要到了。」青仔輕輕推著張永弟說:「十一點十分了,康哥讓你過去。」
張永弟爬上起床,張開朦朧的雙眼,身上像被火炙一樣,**辣的,而且又乏又困,口乾舌燥,兩隻眼皮也是重重的。也不知哪個人喝剩下的半瓶礦泉水放在床角邊,張永弟一抓起就往喉嚨裡灌,灌玩了再深呼了一口氣,又甩了甩頭,覺得清醒了一些,便跟著青仔走出臥室。
劉康和強哥都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交談,看著滿地的煙頭,張永弟就知道他們在拿煙提神。正廳裡還是喧囂不已,看來聚賭的人是不到天明誓不罷休的。
劉康讓張永弟坐,歎了口氣說:「破爛,你也跟我三年多了,幫了我很多,今天出的這個事,也是我搞出來的。」康哥說到這時張永弟立刻插嘴說:「康哥,別這麼說,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在監獄裡了……」張永弟後面好多的感激話還沒說完,康哥就擺擺手說:「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說多了就見外了,你先上去避避風頭,如果真的不嚴重,我再打電話給你,到時你想回來就回來。也沒什麼好送你的,就包裡的一點錢,你看一下還需要什麼,同豬強說一聲,讓他給你補,等會車來就走。」
張永弟聽到這些話時,感到眼睛發酸,眼珠子朦上一層霧氣,「青仔,你帶破爛去漱洗一下,等下就走人。」也許是劉康不忍看到張永弟流淚的樣子,便替張永弟找了一個支開的借口,青仔從包裡拿出一套衣服便帶張永弟到浴室去。
在浴室裡,張永弟用沾水的毛巾把淚水的萌芽扼殺在眼眶裡,控制住淚水,因為人一旦流淚,淚水便會不斷的流出,而且是會越流越多,女同志對這一點應該是最有體驗的。張永弟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鼻青臉腫,左眼角上一張創可貼,頭上頂著一塊白色的珠網紗帽,真是一個可笑樣。
張永弟從褲袋裡抽出那把彈簧刀,刀把是銅器的,約有十五厘米長,平行紋刻著等距線條,使抓把產生摩擦不易滑動,把尾成心形,把頭成月牙形,月牙形的中間有一小銅鈕,用來打開刀身的。刀把粘粘的,都是血跡,一按掣鈕,刀身嗖的噴出,原本白亮的刀身被血跡纏繞,紅白相間,十分炫眼。如果把刀尖部分的擴大延長十倍來看,簡直就是一把劍。
張永弟細緻的清洗這把救命的彈簧刀,輕柔而又用心,對它,張永弟始終有是一種偏執而又熾熱的感情,就好像是張永弟身體的一部分。也許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感受:當一件物品陪伴你的時間長了,你就會有種割捨不去的感情,只不過這種感情有深有淺,如果對它是情有獨鍾,那麼這件物品就會變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變成了你意識的一部分,失去了它就好像失去了親人一樣的痛苦。
刀清洗完畢,一切又是這樣的光亮,這樣清潔,染著水珠的刀身更是散發出逼人的光彩。張永弟用手彈了彈刀身,再輕輕的把刀放好。他褪下褲子,除了脖頸以上用濕毛巾細抹外,脖頸以下都用心的清洗,雖然揉搓很痛,但他還是咬著牙硬頂著。洗完後一看,雙眼明亮,整個都顯得精神氣爽,都忘記了那身上那被拳頭留下發痛的紫塊,他們買的衣服倒還合身,張永弟定了定神,便收起那心愛的刀走出了浴室。
「收拾一下,車要來了,十一點半了。」強哥笑哼哼的說。康哥走過來拍了拍張永弟的肩說:「你看還有沒有東西要拿的,到了那,打個電話回來。老吊這個人也是不錯的,我想他會照顧你的,再說你這傢伙也是機靈,和老吊一起混,肯定混得比老吊還好。」這時門口響起了卡車的喇叭聲,車已經來了,
張永弟的眼眶不爭氣的又濕了,從父親過逝的那一天起,張永弟就很少流過淚了,今天卻不由自主的流淚。劉康拿出一個信封,又說:「拿著,我也沒什麼好給你的,包裡還有一套衣服,到了就打個電話回來,信封上有你強哥的電話。車來了,走吧!」青仔已經在門口等張永弟,張永弟看康哥他們,心裡也是一片淒涼,哽咽的說:「康哥,保重,如果沒事了就叫我回來,強哥,謝謝你。」強哥說:「別說這些見外的話,走吧。」康哥又是拍著張永弟的肩哽咽的說:「好兄弟,保重。」張永弟強忍著淚,哽咽的說:「康哥,保重。」扭頭就走出門上車,張永弟怕自己的眼淚在康哥的面前留下來,不一會,只剩下車子的轟轟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傳蕩,這一去不知何時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