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四十六章 痛心疾首 文 / 吉敢
張永弟揉了揉太陽穴,感到腦袋還是有些昏沉沉的,昨晚還真是吐得一塌糊塗,人家說得對,出來混的,沒有不能喝的。「破爛,你他媽給我出來?」張永弟心裡一驚,「糟了!」是天祐的聲音,套上衣服跑了出來。
天祐,阿民,還有一個年青仔,小蘭正攔著天祐說:「哥,是我自己來的,不關破爛的事?他本來打打電話給你的,是我不給他打的?」老皮他們在旁邊左右為難,都看著張永弟。
張永弟此時也不知說什麼好,抬著頭面有愧疚的看著他們,天祐叫著:「你他媽的,你答應過我什麼?」想衝過來,老皮衝上去攔住說:「天祐,天祐,這個,大家都是朋友,好好說,好好說……」天祐憤怒的說:「說他媽的說,誰跟他是朋友?」小蘭哭著說:「哥,是我自己來,真的不關破爛的事。」「啪」的一聲,天估打了小蘭一巴掌怒吼:「你懂不懂不要臉,跑來找男人?阿民,帶住她。」把小蘭推了過去。
小蘭挨了一巴掌,張永弟針刺的心痛,咬著嘴唇,抓著拳手,老吊跑上來攔住張永弟說:「忍住,忍住,不然越搞越大了。」老皮也說:「天祐,好好說,破爛也是說這兩天送小蘭回去?」天祐叫著推開老皮說:「回你媽的回,睡都睡幾天了,還說送?」衝上來對著張永弟臉部就是一拳,老皮大叫:「破爛……」追上來,小蘭大叫:「哥,不要打呀?放開我,放開我……」想跑來,可阿民的雙手就像鐵箍一樣,根本掙扎不動。
張永弟左手一擋,天祐還想動手時,老皮已抱住天祐,對著老吊說:「你帶破爛走,快點,天祐,不要打了,不要打……」酒鬼他們也上來攔住,說:「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嘛?」天祐叫著:「放開,好,好,我不動手,破爛,你跟我來,你們不要來。」說著掙開老皮,向外面的膠林走去。
張永弟說:「這事沒辦法避的,我去。」老皮拍著說:「記住,不要動手,小心一點。」小蘭叫著:「哥,哥……破爛……」張永弟牽強的笑著點頭說:「沒事,很快就回來的。」
張永弟一走過去,天祐就揮上拳頭說:「你媽個逼,當初你是怎麼說的?」張永弟邊擋邊退的說:「天祐,真是對不起,我也是喜歡小蘭的。」天祐踢著腳叫著:「喜歡你媽的喜歡?你還不是想玩玩?」張永弟怒聲的反駁說:「玩你個窿玩,我是真的喜歡她!」天祐怒吼:「你敢說你不是玩,你會娶她?你們這些吊漢人就會玩?」張永弟一腳踢中天祐的小腿,大聲的說:「會,我會,我什麼都沒有,我幹嘛不會。」邊說邊用腳再一拐,把天祐拐倒在地。
張永弟叫著:「不要打了,說完了,你愛怎樣就怎樣?」丟了一支煙給天祐,天祐粗喘著氣站起來甩掉煙說:「什麼也不用說,這次是我妹來找你,我不計較,也給劉康一個面子,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在和察鎮出現。」
張永弟伸手一攔,說:「你媽的,我都說我是認真的。」天祐又是一拳打過來,罵著:「**的,還說認真,出來混了,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你還來說認真?」張永弟避開拳頭說:「天祐,我不認真,天打雷劈。」天祐又衝上說:「你媽的還以為你是小孩子,還發誓?」張永弟架開拳頭說:「你不想你妹又不聲不響的跑了吧?」天祐站住,停手說:「她還跑,這次回去,她就出不來了,家裡面已經給她定親了,還跑?」
他們還真不把小蘭的幸福放在眼裡,還封建主義的定親,張永弟大叫:「你們不能這樣做?」天祐說:「做不做,不是你管的事?記住,不要到和察鎮來。」張永弟雙手一擺,臉色冷峻的說:「如果這樣,今天你們別想把小蘭帶走,我是不會讓她跟你們回去的?」
天祐看著張永弟冷冷的說:「你以為你可以攔得住嗎?只要我打個電話,到時候就不是這麼簡單的啦!」張永弟想著:「如果讓老皮他們攔住天祐,自己帶小蘭走,不行?天祐的人來了,不是會拿老皮他們出氣,說不定康哥的氫化池都會打爛,這樣豈不是對不起康哥了?怎麼辦?難道就這樣讓他們帶走小蘭,不行,不行……」雙眼盯著天祐說:「你就這麼無情?」天祐說:「不是無情,小蘭已經受過一次騙了,我不會讓她再受騙,你們都是靠不住的。」張永弟面無表情的說:「不要一棍子打翻一船的人,蠍子是蠍子,我是我,不要混成一團。小蘭性格是什麼樣的,你比我更清楚,你說她會聽你們的嗎?」天祐擺著手大聲說:「這不用你操心,我姨會管她的,今天我沒帶人過來,已經給你面子,別不知好歹。」說完就走。
張永弟再次攔住說:「天祐,我是真心的,你怎麼就不相信?你真的要做這麼絕情,一點迴旋的餘地也沒有?」天祐譏諷的說:「像你這種出爾反爾的人,還要我相信,你的臉皮還真是厚,滾開。」「你真的一定要帶小蘭走?」張永弟緩緩說,天祐大步向前說:「廢話。」張永弟跟上去說:「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去見小蘭的父母,我自己去跟他們說。」
天祐轉過身看著張永弟,冷笑的說:「你憑什麼去說,就一個收破爛的,你有什麼?不要去讓我們丟臉了,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張永弟雙肩顫動,雙眼血紅,拳頭緊握,嘴唇咬出了血,腦子直轟:「就一個收破爛的,你有什麼?就一個收破爛的,你有什麼?……」雖然現在已沒有收破爛了,但那蔑視與事實,卻殘酷的撕開封閉已久的自卑,活脫脫的擺佈出來。
「如果你是為她好,就更不應該阻止我帶她回去,你現在連自己都養不起,還想說什麼?」天祐看到臉色痛苦的張永弟,語氣有些放緩。張永弟終於明白「沒有麵包的愛情是不會長久的。」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也明白了羅密歐與朱麗葉被家人分離的那份窒息的痛楚,秋天的童話到此為止,「你帶她走吧!」張永弟轉過身,向膠林的另一頭走去。
張五的逝世,張永弟臉上的痛苦只掛了一天,所有的悲痛都掩在心底。而小蘭的離去,張永弟卻消沉了三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窩在房裡,心碎的回憶著小蘭,雙眼深黑凹陷,佈滿血絲,胡茬佈滿整個下巴,面容憔悴,對老皮他們的關心,根本就擠不出一絲的笑容,好幾次都忍不住想開著車到和察鎮,可天祐的話又在腦海響起,似刺一般扎得心口直血流,心裡又期盼著小蘭能再次來到這裡,上天卻沒有再給張永弟這份眷顧了。
到第三晚上,張永弟忍不住對著老皮說:「拉我去和察鎮,我想見見小蘭。」老皮說:「天祐已不讓你到那去了,你還去,不要命了,既然已經決定放下了這份感情,就不能再舊事重提了,說實話,你跟小蘭,真的是不可能,你還年青,以後可以找到更好的。」老吊接過說:「小蘭肯定是被帶回村的,你去也看不到。」
酒鬼勸告的說:「有些事,看開點,全世界失戀的人多得是,個個還不是過得很好,破爛,沒有一個父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你是聰明人,這就不用我說了。」陳皮說:「明知不可能的,你如果再去找她,不是搞得大家更加不愉快嗎?當斷時則斷。」
老變說:「破爛,就是呀,算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老皮飛一腳過去:「去,不懂說的不要亂說,就懂女人擺著腿不動給你cāo,什麼屁都不懂。」老吊說:「你這麼帥,還怕將來找不到女人呀?三條腿的母豬沒見過,兩條腿的女人大把,看開點,明天我們到鎖壩去散散心。」老皮說:「是呀,破爛,別想這麼多了,明天你休息一天,後天我們一起去玩一天。」大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好說,張永弟點了點頭說:「好吧,聽你們的。」說完又走進了屋裡倒在床上。
到了第二天,老弔問:「破爛,那天你怎麼把三百塊也一起給明智,是不是知道他會問你呀?」老皮說:「就是,那天喝醉了都沒能及時問,當時要是只給八百,還真是有點丟臉。」張永弟說:「我也是心血來潮,哪裡知道他會問。本來我也是只想給八百的,後面想想,說幾句話就拿三百塊,這便宜也太大了,而且瘦青才跟我鬧過,我又去幫他說話,好像他是用錢買我去說的一樣,乾脆就把錢給明智了,跟別人說起來的時候,也可以說是我為了康哥的面子才出面的。」老吊說:「我靠,你還會這樣想,如果是我,三百塊早就撮進口袋裡了。」
酒鬼說:「不然,康哥怎麼會讓他去看檔。我看破爛以後肯定是做大事的人,不到一個月,什麼大人物都知道他了,你們誰有這本事?」老變摟著說:「破爛,以後有錢了,可別忘了我們兄弟。」張永弟搖頭說:「如果有那一天肯定忘不了。」老吊說:「現在有了明智這個朋友,以後到他們那去摳妹仔,就容易多了。」張永弟搖頭想著:「就是現在有個姑娘脫光光在這,可能我都沒興趣,唉,小蘭,你現在還好嗎?」
老變說:「那天炮彈要跟破爛單挑就過癮了。」老吊說:「就是,看到那吊人故意來撞小蘭,我就來氣。」老皮咳了一聲,老吊立即禁言,張永弟說:「沒關係,既然已經站起來了,就不會再趴下去了。」老吊又說:「不過,那吊人酒量還真是大,一個人頂我和老變,這種人要拿白酒來給他灌才行,喝啤酒太浪費了,還好那天不是我們付錢,不然兩三百塊又完了。」酒鬼說:「喝白酒,你更死,這些黎老他們不用花生都可以喝一碗,像白開水一樣,有空到他們村裡去喝就知道了。」
張永弟說:「我是怕跟這些鬼喝了,下次如果再叫,就帶酒鬼過去跟他們拚一拚。哎,你們說,是誰告訴天祐,小蘭在這的呢?」老吊扭著頭說:「對呀,他怎麼知道的?我們都沒說呀,會是誰?」老皮說:「不會是康哥跟豬強聊天說了,豬強又跟天祐說?」張永弟點頭說:「也就這個可能了,我這兩天的事,你們沒跟康哥說吧?」老皮說:「放心了,沒有。」
看到張永弟漸漸恢復了以前的神態,老皮說:「那天天祐跟你說什麼?也不回來跟小蘭打聲招呼?」張永弟說:「沒說什麼,就是說我一個撿破爛的養不起他妹妹,說我只是玩玩他妹妹而已,我又怕自己跟小蘭打招呼,忍不住不讓她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流著淚而走,卻只能躲在角落默看,那種絞心的失痛又重新回到腦海,臉上的失落痛楚表露無遺,「愛過,痛過,才算沒白活過。」這歌詞還真是寫得真好。
張永弟說:「如果小蘭再來找我,你們說,這次我要怎麼辦?」大家一時都沉默起來,互相看看了。「老變,你先說。」張永弟叫著,老變說:「我呀,這個,如果來,就帶她走就是了。」說完了還看看老皮,看來他剛才給老皮罵怕了。老吊說:「對,就是帶走。」張永弟掃了其它人一眼,他們都點頭。
張永弟沉吟一會,說:「這樣會不會給康哥帶來麻煩呀?」酒鬼說:「應該不會,又不是康哥帶走小蘭?再說,這也是康哥的地盤,他們不敢亂來。」老皮哈哈的說:「如果帶走,你們最少也有了孩子再回來了,到時候他們也拿你們沒辦法。」老吊笑起來說:「破爛才十六,就當爸爸,也太早了吧!」張永弟說:「也只是說說而已,她真的還會來嗎?」心裡想著:「自己反而還沒有一個姑娘有勇氣?」
時間一天天過,張永弟沒去鎖壩,害怕自己去,小蘭突然來了,找不到自己,張永弟打過鷹仔的call機,鷹仔說她回村裡,一直都沒有再出來了,天祐也沒跟他說小蘭的事,並告誡張永弟近段時間不要來和察鎮。
「按小蘭的性格,應該會來才對,為什麼沒來?是不是出事了?」張永弟總是在這種焦慮中渡過每一天,過了五天,實在忍不住給天祐打了個call機,天祐語氣不善的說:「小蘭沒事,你不用擔心,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小蘭。」叭的掛掉了電話。張永弟歎了一氣,自己的初戀也像《廊橋遺夢》一樣短暫了,只剩下的只有回憶,這份放棄是對還是錯?無論對錯,既然做了,就應當承擔,生活是向前看的,不是向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