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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九十四章 思觀情史 文 / 吉敢

    張永弟五點到綵鳳髮廊上班,又引來大家一片恭維,張永弟掃了一眼,說:「周佳靜她們三個這麼快就出台了?」鄧容江搖頭說:「沒有,劉玲剛才跟春哥吵了一架,被春哥打了一巴掌,氣呼呼的走了,周佳靜也剛走,她說呂銀鳳發燒了,正在衛生所打吊針,她自己晚一點再過來。」張永弟問:「那chun仔呢?」鄧容江說:「在樓上。」孫石說:「永哥,聽說你還可以玩一手好飛刀?」張永弟搖頭說:「誰說的,我哪有那本事?」

    張永弟走上辦公室,蘇明chun正氣惱的抽煙,張永弟說:「怎麼跟你馬子吵架了?」蘇明chun搖頭說:「沒什麼,我叫她拿銀行卡給我,取點錢用,她不肯,媽的,這臭婆娘什麼屁東西,等下回家,我扇死她,丟她老母。」張永弟直搖頭說:「下午是不是又輸錢了?」蘇明chun用力按著煙頭說:「媽的,今天運氣不好,像是撞鬼了,老是連連放炮給人家,輸了一千二,還欠三百沒給呢?」

    許多男人在外頭有火無氣可發,回到家中就拿最親的人發氣,最後變成家庭爭吵,有時甚至發展成暴力,尤於夫妻最為常見,這是最不可取,卻又極為普遍,說到底,大家腦底處都有個潛意識:認為親人彼此之間的爭吵是無關緊要的,而且容易修復,有句俗語叫——床頭打架床尾和;而外頭爭吵就要涉及影響到工作前程等等因素,套句不中聽的話是——家外一條蟲,家中一條龍。

    有一則小故事曾說:有一個男人,無論在外頭有多少煩心事,怨怒氣,要進屋門之前,都用手摸摸門口的小樹,把心中的躁意劃給樹身,再帶著笑臉進屋。固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但如果大家都能學學此人儒愛,也許,家庭紛爭自然就會少了許多。

    張永弟又遞上煙說:「你都輸紅了眼,我要是她,也不會再拿錢給你了,她也是在為你好,再說,她也在為你賺錢麼,你打她幹嘛?」蘇明chun冷「哼」一聲的說:「對這些女人好幹嘛,到頭來還不是自己虧本?」張永弟坐下說:「聽你這話,好像是給女人騙過一樣?」蘇明chun一怔,摁下的打火機,火花直燃,煙卻不點上,張永弟輕推著說:「如果不介意,就說來聽聽。」

    蘇明chun點上煙,瞇上眼,深深吐了一口,才說:「前兩年我在天峰廠當員工的時候,追了一個同鄉的妹仔,她長得也不算漂亮,帶她去唱卡拉ok,跳舞,溜冰,有一次她溜冰滑摔了,四個門牙都摔掉了,我花了一千多塊錢幫她安好牙,那時候我一個月工資才四五百塊錢,她生病了,都是我精心照料,反正她要什麼,我都盡量滿足她,自己從來沒有往家裡寄過一分錢……兩個月以後,我們就談上了,三個月後,我們就請假回她家去。」

    這時,低沉的聲音忽然變得凌厲怨恨:「誰知道她媽根本就不同意,嫌我窮,硬是還把我趕走,村裡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我原以為她會偷跑出來跟我一起走,沒想到……」說到這不斷吸著煙,張永弟深有同感安慰的說:「唉,這也不能怪她是不是?是她父母不同意,她也沒辦法。」蘇明chun突然抬頭大聲說:「可她還不到一個月,就聽家裡人,嫁給一個司機了,一個月呀,她沒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寫過一封信,哼、哈,我想不到她對我的感情竟是這樣!」

    張永弟拍著肩繼續安慰說:「如果她是一個聽父母話的孝女,家裡又逼她,她是沒辦法的,這樣的事是很多的,如果她不愛你,沒必要帶你去見父母是不是?」蘇明chun搖頭擺手說:「愛我就應該跟我走,不應該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現在又不是什麼封建年代了,誰能攔得住她?」張永弟搖頭說:「我都說,她是孝女了,你還不明白?」蘇明chun猛吸煙,然後說:「是她沒勇氣,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愛我。」張永弟指著說:「你真是愛鑽牛角尖,你的愛真是太自私了……」蘇明chun反駁打斷說:「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誰願意去跟別人分享,你願意麼?」

    張永弟揮著手說:「我是說你不理……」『解』字還沒說出來,符小蘭的影像瞬間湧上腦間,攸然停口,「如果當初小蘭義無反顧再次來尋找自己,自己帶她遠走高飛,那現在……還有孫小蘭,當初如果沒甩她……沒有如果,自己當初的愛情,只是一種感覺,而不是男女結合後,內涵的責任理解,自己並沒有能力扛起,可chun仔已成年,他已學會賺錢,要理解她,就隨她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這難道對麼?這又不是什麼政治婚姻?」

    張永弟甩甩頭,身子後仰,墊上軟沙發上,又想到了巴金《chun》裡兩位女主公,一個聽父母之命,下嫁不喜歡的人,最後慘淡收場;而另一位卻奮起反抗,離家出走,尋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和幸福;她不愛chun仔,就不會帶去見父母?可愛chun仔,就應該私奔,爭取自己的幸福呀?難道她在一個月內另愛上了司機?但,這可能麼?

    張永弟沉默的吸著煙,頭腦一片矛盾迷糊,蘇明chun說:「不理什麼,往下說呀?」見張永弟沉思樣,便推著手臂說:「你怎麼了?想什麼?」張永弟驚醒過來,搖頭說:「我自己也搞不明白?」蘇明chun說:「你搞不明白什麼?」張永弟苦笑說:「沒什麼。」忽然一句經典的人物小說評語劃過腦間,不禁脫口而出:「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一生的悲劇。」胸中豁然開朗,愛情觀的種種抉擇造成的喜劇也好,悲劇也好,全因個人性格所致。

    蘇明chun疑惑的說:「你到底說什麼?神經質一樣?」張永弟笑的說:「沒什麼,你繼續說你的愛情史?」蘇明chun歎息說:「還有什麼好說,自己帶著一身傷回到這,沒到兩個月,我就出廠跟朋友混了,每個月拿那四五百塊錢,什麼時候才能發得了財?」

    愛之深,痛之切,一個女人改變了一個男人,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張永弟雙手手指互叉,向前伸著懶腰,說:「我看你,還是去找劉玲,哄她一下,讓她回來上班,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為髮廊想,是不是?這台柱不好找呀,權哥怪罪下來,我也不好交待?」蘇明chun攤開手靠背說:「怕什麼,她們不敢走的,有相片在權哥手中,等做滿三年,才還給她們。」張永弟一愣,如此要挾,三位美女只能任人宰割?

    張永弟拍著笑著說:「去吧,哄一下女人要你命呀,不然見面了,你看不慣她給你臉色看,又發火收拾她,等她鼻青臉腫,怎麼上班?你不會看我上台,想讓我少收點出台費是不是?」蘇明chun站起來扭著脖子說:「算了,真受不了你,我下去了。」

    八分鐘剛過,蘇明chun便帶著劉玲回來了,劉玲逕自走進化妝室,張永弟驚訝的說:「這麼快?」蘇明chun笑著攬肩低聲說:「她就在超市那唱歌,她跟我還能耍什麼脾氣,有台階給她下了,還不知趣,看我不收拾她?」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張永弟搭著手說:「這樣雨過天晴,多好。」蘇明chun問:「奄仔他們呢?」張永弟說:「剛才有人打電話找他們,他們出去了。」

    一名順意餐廳的服務生提著快餐走進來說:「請問,哪位是周佳靜小姐?」蘇明chun說:「她不在,什麼事,喔,這是她叫的快餐麼?」服務生點頭說:「是,不過還沒付錢,你們哪位能幫她暫收?」張永弟掏出錢說:「放下吧,多少錢?」服務生說:「二十塊。」

    黃雲靠過來說:「永哥,六點半,瘦馬請客,你別忘了。」張永弟搖頭說:「不去了,現在看見這些人就來氣,等會我打電話跟賤民說,他媽的,如果今天瘦馬也在場,我現在就去踢爆他的卵巴,對了,那你要不要去呀?」黃雲搖頭說:「不去了,我見到那個人就噁心。」蘇明chun嘻笑說:「找個借口,大不了讓奄仔肥皂他們再去整他一下?」張永弟說:「沒這必要,免得人家說我沒肚量。」

    周佳靜剛進門,兩位大腹便便的客人走進來,一眼就點了周佳靜和劉玲出台,周佳靜便到化妝室打扮,出來後就說:「永哥,那你就幫我送快餐去給銀鳳,她就在衛生所打吊針,快點送去,不要菜冷了,還有,別忘記幫我把車推進來。」張永弟點點頭說:「知道了。」

    客人一走,張永弟指著錢說:「你看,哄劉玲回來,是多正確的選擇,這兩人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喲。」蘇明chun說:「這裡兩份快餐,周佳靜已經走,用不上了,留一份下來給我,你送一份過去就行了。」張永弟說:「不行,說不定那邊有人陪,要吃自己再叫,我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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