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節 君子如玉 文 / 火先生
柳無言左手捧著斷腕，一步步地後退，臉色蒼白如紙，眼睛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一分鐘之前，他明明已經佔盡優勢，勝利唾手可得，沒想到轉眼間自己便斷了左手，這天壤之別的詫異和傷口處傳來的陣陣劇痛使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看著面前這個魁梧的漢子，柳無言的身體不禁微微地發抖。
羅漢站在那裡，堅挺魁梧地身軀像松樹一樣筆直，神情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漠然和鎮定，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閣下以為這樣就能給我的心靈造成傷害了麼？收起你齷齪的心思吧，我和賀大哥的友誼肝膽相照，對他的回憶只能激勵我的鬥志，讓我的心台更加明淨。」
柳無言聞言又退了幾步，腳下一個踉蹌，腦袋終於恢復了一些意識。左手手指在斷腕的小臂上快速點動了幾下，讓流血的速度減慢了一些，抬起頭看著羅漢，眼裡滿是怨毒的神色：「羅漢，我很佩服你的演技。」
羅漢沒有說話，腳步往前挪了一步，手臂微微揚起。柳無言畢竟是已經闖蕩幾十年的老江湖，雖敗不亂，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況很難再次動手，見羅漢逼了上來，嘴裡怒喝一聲，倒縱出涼亭，雖然他身受重傷，在空中滑行的身姿依舊頗為美妙，顯出了一個大行家的底蘊。
心狩居士站在涼亭外，斷手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他咬了咬牙，惡狠狠地道：「羅漢，算你狠，我們下回再算這筆賬！」說完，轉身向後奔去，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羅漢看著柳無言消失的身影，明亮的眼神漸漸有些黯淡，「哇」地一聲，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慢慢地靠著柱子坐了下來，臉色變得十分委頓。柳無言的心魔印的確厲害，自己這一次贏得十分凶險，若不是剛才機緣巧合下他恢復了幾分清醒，恐怕現在倒下的就是自己。伸出袖子，他抹了抹嘴邊的血跡，收起了手中的短匕「映月」，從懷裡掏出了一件物品。
這是一塊半個巴掌大的方形玉牌，玉質光潔滑潤，入手溫暖，上面有一道明顯的刀痕。「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凝神望著這塊玉牌，羅漢的耳邊彷彿又響起了當年賀懷德贈玉之時的聲音：「兵者乃不祥之器，君子不得已而用之。我們的軍人生涯凶厲有餘，溫良不足，這是我從岫山特地購回來的岫玉，你我都放一塊在身邊，希望能讓咱們少一些殺孽，多一些慈悲。」
羅漢輕輕撫摸著玉牌上的刀痕，幾年前戈壁裡的那場血戰，如果不是這塊玉牌為自己擋了一刀，即使援兵趕到，恐怕也只能替他收屍了。那是他十幾年軍人歷史中最接近死亡的時刻，直到現在他依然能夠清楚地回憶起那柄雪亮的刀鋒砍在自己胸口時，玉牌發出的清脆聲音。
沒料到今天這面玉牌又救了自己一回，剛才若不是玉牌與木柱相撞發出他曾經熟悉的聲音，他也不可能及時有所清醒，強逼自己吐了一口鮮血以驅除心魔。想到這裡，羅漢慢慢把玉牌緊緊地攥在手心裡，埋下了頭，眼眶漸漸地再次濕了起來。
邊鋒站在通往晴川城之路旁邊的樹林裡，傾盆的大雨早已把他澆成了一個水人，他卻絲毫沒有在意，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兩顆明亮的眸子依舊炯炯有神地盯著定居點的方向，堅強的臉龐如同大理石雕刻一般曲線分明。雖然從登陸晴川到現在一直沒有休息過，他的身體此刻卻依然澎湃著活力與興奮，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憊。憋了這麼多天，終於碰到了一個狡猾難纏的對手，令他心癢yu搔，躍躍欲試。
風雨逐漸小了下來，遠處的天空露出大雨洗刷後的白色，四周的樹枝已經停止了擺動，視線及處也比剛才遠了很多。「怎麼還沒來？」邊鋒心裡嘀咕著，已經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仍然沒有看見個人影，他不由地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正想著，遠遠一陣奔馬的蹄聲傳來，邊鋒心裡一喜，看來敵人有動靜了。
很快，大路上出現了三個騎馬的人影。邊鋒運功凝神望去，為首的是一個黑衣人，身材窈窕，似乎是個女人，後面跟著兩個彪形大漢，三個騎士很快接近了邊鋒的藏身之處。「就是他們了！」邊鋒嘴裡嘟囔了一句，飛身上馬，一個吆喝從樹林裡鑽了出來，攔在了大路中間。
三名騎士一驚，齊齊的拉住了馬，停在了邊鋒面前不遠處。邊鋒仔細看了看，為首的女騎士正是那個在校園裡假扮嵐的冰冷女人，後邊是兩個年輕大漢，其中一個人的馬屁股上綁著一個人形的黑布袋。
邊鋒嘿嘿一笑，心裡有了底：「嵐老師，雨還沒停，你準備去哪裡？」
女騎士神色不變，對著後邊的兩個大漢說了句話，然後慢慢地下了馬，解開了身上的黑斗篷，露出了一身勁裝，曲線美麗，身材很好。
邊鋒呵呵笑著下了馬，順口道：「這身衣服才是你的本色啊，剛才那身套裝把你的美好曲線遮了個嚴實，嘖嘖，真是暴殄天物啊！」
那女騎士平靜地道：「邊鋒，你也是成名高手，不要逞口舌之快。」說完，從馬鞍處摘了下自己的長劍，握在手裡。
邊鋒心裡一驚，這女人雖然看上去容貌漂亮，身材輕盈，但絕不是個擺設用的花瓶。只看她握劍的手勢便可知道是個用劍的高手，現在她雖然只是隨便地往那裡一站，卻嶽峙淵停，氣勢不凡。他心中不敢大意，臉上斂起了笑容，盯著她碧藍的眼睛，緩緩地走近。那兩名大漢看到二人一觸即發的架勢，互相對視了一眼，忽然揚鞭策馬，從路邊跑了過去。邊鋒沒有分神，只要擒下眼前這個女劍手，兩個小嘍囉玩不出什麼花樣兒來。
女劍手見邊鋒緩緩走近，右手搭上劍柄，冷冷地看著他的步伐，眼中露出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