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 采寶少年 文 / 釋若愚
當持卓把雯迦公主帶出星鬘城後，在人間，卻沒有多少人知道災禍已降臨到他們頭上了。
而此時在南方大陸的知天國的幾個商人，正駕駛著一艘商船到靠近北方大陸的迦陵頻伽島採集珠寶。迦陵頻伽島雖靠近北方大陸，但卻並不是北大洲的領地，而西方大陸的國家也未將它劃入本國領土範圍。西、北兩大洲的人們也從不登陸此島。雖然此島盛產寶石，但在島下卻是惡龍的巢穴。
可是南方大陸的人卻往往把寶石看得比生命還珍貴。雖然每年都有大批的尋寶者葬身龍腹，但尋寶的商人卻前赴後繼；而南方大陸那些貧窮的人也想借此改變命運，所以他們總是會受雇於商人，來此冒險。
本來，一條船是萬萬不敢到這來的，此前來的都是船隊。但這些年，島上的寶石已被采走了許多，加之幾個月前，又有二十幾條商船沉沒於此，所以已沒有多少人再願意冒險了。這幾個商人大多都是因為負債太多，無從翻身，才來此冒險的。
而那些水手們，卻大部分都是無錢成家的大齡男子，當然也有幾個家境貧寒的少年。
少年們總是要比成年人更具勇氣，可是又有哪個父母願意自己的孩子出來冒這樣的險呢？若不是家境太過貧寒，他們絕不會冒這樣的險的。
但是在這些少年之中，有一個卻例外。他的家境並不算太貧寒，還可以生活的過去。他的家裡也只有一個母親，他幼年喪父，多年來一直與母親相依為命。他的母親非常的愛他，這些年來，他也從未離開過母親，可這次他卻非離開不可。
為什麼呢？原因便是他心上人的父親要把女兒嫁到一個有錢人家去，而他的心上人卻告訴他，如果她父親再逼她，她絕對不會再活下去。他本想帶她私奔，但卻不能丟下母親。而現在，唯一能讓他心上人的父親改變主意的辦法就是需要有很多錢，而唯一能短時間內賺到很多錢的辦法便是到迦陵島采寶。
他的母親是一個篤信佛法的聖徒。在他執意要求采寶的情況下，終於答應了他。並在他臨行前告誡他向菩薩祈禱，便可以免遭橫禍。這些天，他一直在祈禱著。
同行的一個少年，見他正坐在船頭祈禱，便過來搭訕道：「善瓔，又念佛呢？」
他停了下來，點了點頭。
那少年又道：「你相信神佛會庇佑我們嗎？」
善瓔點了點頭，道：「相信！」
那少年卻笑了笑，道：「如果神佛真的庇佑我們，那我們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善瓔卻笑了笑，道：「雖然我們很貧窮，但上天卻給了我們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我一直都感謝上天。」
那少年卻搖了搖頭，道：「上天若真對的起你，就不應該讓素凝的父親那麼貪財。」
善瓔卻正色道：「誰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過更好的生活的，若是換做你是素凝的父親，也不會將女兒嫁到窮人家的」
那少年見他如此說話，便道：「也許是吧！可是我卻仍覺得上天對我們很不公平。我聽母親說，你父親在世的時候，你母親就相信佛菩薩，可是你父親不還是死了，而今天你又要來冒險。」
善瓔聽了他的話，卻不再說什麼了，因為他也覺得上天對他母親太不公平了。假如自己也葬身大海的話，那母親一個人，該怎麼活下去呢？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撥動念珠，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起來。
那少年見狀，道：「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會相信神佛？」
善瓔看了他一眼，道：「因為我母親相信。」
那少年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便改變了話題：「你來尋寶，素凝知道嗎？」
善瓔不禁歎了口氣，道：「我如何敢讓她知道！她若知道了，會讓我來嗎？我想她死都不會同意我來的。」
那少年點了點頭，卻目露羨慕的神色，道：「真的好羨慕你，無論身在何地，都有心上人在牽掛著你。」
善瓔聽了，不禁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但卻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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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終於靠近迦陵頻伽島了！船上所有的人，都興奮不已，包括那些因為不適應海上生活而染上疾病的人。
島上並無碼頭，所以船只有在這兒拋錨，然後再放下小艇到島上，所採集的寶石也是由小艇運往船上。
由於島下的海底住著兇猛的惡龍，所以采寶的人要分外小心。不但不能出太大的聲音，而且不能將髒物扔到海裡。當然采寶的速度越快越好，因為多一分時間，就多一分危險。
善瓔等水手們乘著小艇到了島上。他們驚訝的發現島上的沙子，竟摻著金沙。可是他們卻不能在這兒淘金，因為他們沒有時間。他們所要做的是盡快在島上找到寶石礦，然後再用最快的速度開採。
迦陵頻迦島曾經遍地是寶石。而今，大部分寶石已被采走，所以采寶便不像以前那麼容易了。不過，這裡隨處可見先前來到此島的人們開採的寶礦，有的已被采光，有的卻還有剩餘，所以他們只要找到那些剩餘的寶石，便可以回去了。
這個島並不算大，所以想找到剩餘的寶石礦並不困難。很快他們便找到了幾處未開採完的寶石礦，所有的水手們立刻動起手來……
此時，正是近午時分，有經驗的水手都知道惡龍們通常會在日落時分出來興風作浪，所以他們必須在日落之前將船裝滿。
他們的船很大，而水手們又並不都是勤勞之人，加之采寶的經驗並不足，所以到了日落時分，他們的船艙還有五分之四是空的，但是卻沒有人敢再到島上去採寶了。
雖然這些寶石已足夠他們擺脫困境了，但船主卻認為既然冒險到了這裡，就應該多裝一些。與他同行的商人們也都動了貪念，便催著各自僱傭的水手繼續采寶。
善瓔見他們妄動貪念，便出言勸止道：「我們不能太貪婪了！萬一惡龍出現，那我們就全完了。如果船主覺得我們採得還不夠多的話，那麼可以明日再來，今晚先離這個島遠一點。」
船主聽了，卻譏諷道：「像你這樣的窮小子自然會覺得這點寶石夠多了，可是我耗費這麼大人力物力，可不是為了這點小錢來的。你說今晚先到別處，明天再來，更是笑話。我們今晚走，明天來，那你們這些懶蟲還打得起精神嗎？」
善瓔道：「可是惡龍來了怎麼辦？」
船主雖聽著惡龍覺得心驚，但卻更是在意他老是念叨著惡龍，不禁道：「你別老是惡龍惡龍的叫個不停！我們既然已來冒險了，索性再冒一次險又如何？如果你不願意采寶，也行，把你的份給我，我送你一個小艇，你自己走人。」
善瓔聽了船主這番話，知道自己的言語是戰勝不了船主的貪慾的，便不再言語了，卻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
而那些水手們卻不得不再次上了小艇……
當他們再次將寶石裝滿小艇回到商船時，太陽早已沉入海底多時了，可是仍未見惡龍有任何動靜，整個海面一片安靜。而在天空，卻有數不清的星星在閃爍著活潑的光芒。
善瓔望著星空，心卻已回了家鄉，到了一個人的身邊，到那個曾經與他一同仰望星空的人的身邊。
在他故鄉的夜裡，雖然燈火並不明亮，但卻還是使一些星光黯淡的星星隱匿不明，所以在那裡他們是看不到如此美麗的星空的。此時，他真希望他的心上人能與他共享這美麗的星空。
可是他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不禁歎了口氣，卻突然想起母親的一句話「人為的光明永遠也美不過星的光明，但是人為的光明卻遮住人的眼睛。」此前他一直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而今他卻似乎明白了一點兒，但卻又覺得這句話更加深奧難懂了。
善瓔本以為船主這次應該同意啟航了，誰知他卻說：「看來我們這次運氣好，惡龍看我們船少，沒心思出來，我們應該趁機多採些珠寶。」
他的話雖然令很多水手感到不滿，但卻也讓一部分人覺得有道理。於是在經過短暫的議論之後，水手們再次登上了迦陵頻伽島。
如此又往返了兩次，天已快亮了，船卻仍未滿。船主當然不甘心就此離去，可就在他準備再次催水手們上島的時候，原本平靜的水面立刻捲起了滔天巨浪。
那些小艇在一瞬間便被擊的粉碎。隨後，海面上便形成了巨大的漩渦，商船立刻身不由己的順著漩渦的方向漂去。
眾人不禁驚駭萬分，因為他們知道這是惡龍搞的鬼。
來采寶的人，凡見過惡龍的，都已葬身於此，所以誰也不知道惡龍什麼時候會出現；那些說惡龍在日落時分會出現的人，不過是憑著自己的經驗猜測出的而已，其實惡龍隨時會出現。
水手們畢竟不甘就此被吞沒，紛紛各就各位，奮力划槳。但是採了一天一夜的寶石，他們早已筋疲力盡，加上船上又裝了這麼多的寶石，如何能擺脫這麼狂暴的漩渦。
善瓔邊用力划槳，邊祈禱著。雖然他知道逃生的希望很小，但還是不肯放棄。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的話，那他的母親和素凝也絕對不會活下去，所以他不能死。
而就在這時，風浪卻突然小了些，但漩渦仍沒消失，不過眾人卻有了喘息的機會。他們看到逃生的希望，於是便拼盡全力的划槳，可是惡龍又如何會輕易放過他們。
船主顯然已意識到僅憑人力是不可能逃出這片海域了，不禁與另幾個商人商議對策。其中一個商人提出以人祭海來平息惡龍的憤怒，船主立刻同意了。
於是，他便命幾個家僕，將老弱病殘的水手扔下海。
這不禁激怒了水手們，紛紛指責船主惡毒。
可船主卻道：「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大家能活下去！如果能回去的話，大不了他們的家人由我來養活。」
善瓔不禁怒道：「可是他們憑什麼要為我們犧牲，你倆徵得他們的同意了嗎？」
船主道：「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如果不當機立斷的話，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這時，船主的僕人們已把那些老弱病殘的水手扔下了海，但風浪卻仍沒有停止，漩渦反倒在擴大。
船主見狀，在禁驚駭萬分，但卻又對眾人道：「我記得古人祭海、祭天都用童男童女，看來這惡龍也是不喜歡我們拿渣滓來哄它呀！」
他的話誰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那些少年水手們立刻自危起來。
而船主卻將目光對向了善瓔，道：「我想這龍王一定會喜歡你的。」
善瓔並不怕死，可是他知道現在他還不能死，便道：「這惡龍已有辦法把我們全都抓到，又如何會再在乎這點人祭？如果我們不能同舟共濟的話，都會死在這裡。」
船主卻道：「我可管不了那麼多，至少我不會放棄這個希望，所以我們一定要試試。」
就在他說話的同量，他的僕人已向善瓔撲來，此時船已在漩渦之中，誰也無法立足，所以善瓔便與那幾個僕人倒在了一處。
善瓔卻沒有掙扎，因為他知道掙扎也沒用。船主終是會找人祭海的，這樣船遲早會被吞沒，所以下不下海也只是遲早的事。
可就在那幾個僕人準備將善瓔推下海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叫道：「住手！」
所有人不禁一怔，同時向那聲音望去，便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
他看著船主道：「善瓔家有母親，還有心上人，如果她死了，她們也不會活下去的。如果船主非要以人來祭海的話，那麼我可以代替善瓔。
善瓔不禁一愣，實在沒想到竟有人要代替他做人祭。但他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道：「不可以！你家不也有父母兄弟嗎？「
那少年卻道：「可是我死了，卻沒人會傷心！只要你把我的寶石給我父母，他們就會開心了，至於我的死活，那都無所謂！善瓔，你要好好活著！」
他的話剛說完，便縱身躍入海中。
善瓔一驚，不禁大叫了一聲：「離還！……」
他奔向了船舷，卻已見不到離還了，他已被捲入了海底。善瓔的淚水立刻如噴泉般湧出眼眶……